郁清是看遍世俗沒錯,但也不代表他只會一味忍讓。
眼下這趙明宵話里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這是擺明了要羞辱他,就算是郁清這種心胸寬廣之人心中也難免升起一絲不悅。
不過也還是沒有過多的計較,倘若每一位真仙都會為一句話屠殺生靈,那這天下豈不是盡成了村野匹夫的天下。
“二少爺說笑了,郁某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一生未曾了解過修仙,怎么可能是幾位少爺小姐的對手,比試什么的,大可不必!”郁清臉上沒了之前的笑容,目光平淡如水,聲音不大,大廳中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到。
“郁前輩莫非是怕了?”趙明宵目光一閃,沒想到這姓郁的還真能沉住氣,換做其他人,肯定早就不管不顧了。
“怕?如果…”
“宵兒,郁公子不過普通人,不要為難于他!”
郁清本想說些什么,卻被趙麟一口打斷,想了想,還是決定算了,沒必要跟一個孩子置氣。
“大伯,恕晚輩直言,夏折前輩實(shí)力超絕,更是成為了趙家的客卿,能進(jìn)趙府的門戶是理所當(dāng)然…”趙明宵突然移步至大廳中央,向趙麟行跪拜之禮,高聲說道“可這郁清,輸了比斗不說,更是沒有半點(diǎn)實(shí)力,若是趙家連這種人都招攬其中,豈不被整個青荒城恥笑!”
大廳中一干趙家的高層皆是點(diǎn)頭認(rèn)同,有幾個已經(jīng)開始悄悄議論起來,大多數(shù)的意思是這郁清不能留在趙家。
似乎在等待其他趙家人不斷積聚對郁清的不滿,趙明宵停頓片刻,只要趙家大多數(shù)人都不同意這姓郁的留在府中,那趕走他也就順理成章。
趙明宵又接著說道:“況且,今日比斗不乏一些高手,強(qiáng)他郁清百倍千倍,連姓郁的都能進(jìn)趙家的門,這些真正的強(qiáng)者卻被拒之門外,這豈不是讓趙家在青荒城落得一個有眼無珠的名聲!”
先前還一口一個“郁前輩”,此刻他也絲毫不顧及了,直接挑明要趕走郁清,眼下正值夏折前輩不在,錯過這次機(jī)會,以后想要再為難他就沒那么容易了。
“所以,晚輩認(rèn)為,理應(yīng)將這姓郁的趕出趙府,不然人心難平!”趙明宵目光堅毅,每一個字都透露出為趙家考慮的氣息。
一番正義執(zhí)言,瞬間成為點(diǎn)燃火藥的一縷火星,所有的人都開始聲討郁清,向家主趙麟投去請示的目光。
趙麟端坐在主位,陷入了糾結(jié)之中,方才趙明宵口中所述他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眼下趙家的人一致意見,都打算讓這位郁清離開趙家。
他本來就對這個狐假虎威的年輕人不悅,此刻見明宵提起,又有這么多人持相同意見,就算是顧及夏折,也斷然不可能將郁清留在趙府。
眉頭一皺,沉思片刻。
郁清是留不得,可夏折這邊又該如何解釋?
不久后,似乎是下了決心,趙麟擺了擺手,示意周座安靜下來,起身看向郁清,雙手背負(fù)于身后,臉上再沒有了絲毫的客氣,高聲說道:“郁清,明宵方才所說你也聽到了,我們趙家不留無用之人,年輕人還是要踏踏實(shí)實(shí),一步一個腳印,躲在別人的庇護(hù)一下,投機(jī)取巧,未來…”
“趙家主不必多言,既然趙府不歡迎郁某,那郁某走就是了!”郁清打斷了趙麟的“諄諄教誨”。
郁清算是徹底看透了這趙家的嘴臉,難怪趙家這些年不怎么景氣,問題就出在趙家人自己身上。
長久的身局高位,自然而然的認(rèn)為所有人都應(yīng)該拜倒于趙家的光芒之下,從不考究自身的問題,非種姓者,排擠打壓,家族子嗣,過度寵溺,修仙本就是悟道感天,家境優(yōu)渥之下,不經(jīng)人世,不明天道,自然入不了修仙一途。
這青荒城四大家族的趙家,令郁清失望不已。
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眾人見這位白衣少年起身離去,心中很是痛快,雖說這郁清人品不堪,但走的很是痛快。本來還擔(dān)心他借夏公子說話,看來根本無需擔(dān)心。
月色朦朧,白輝照耀在大廳的門口,郁清一步踏出門檻,突然停下腳步,纖塵不染的白衣隨風(fēng)而動,抬頭望向夜幕中高懸的明月,緩緩出聲:
“日后若是趙家遇到滅頂之災(zāi),就算是夏折出面,也與郁某沒有絲毫干系!”
一語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前行去,白衣少年的背影,漸漸淹沒于朦朧的月色之中。
大廳中的眾人似乎剛從郁清留下的話中反應(yīng)過來,不由地哄堂大笑。
尤其是趙家的幾個晚輩,要數(shù)那趙明宵笑的最歡,在他眼中,郁清不過是為了維護(hù)一下可笑的面子,才說出那么不知所謂的話。
趙麟心中對郁清更是不滿,實(shí)力不濟(jì)還要信口胡謅,倘若趙家真遇到什么大難,難道真的需要去求你個普通人,實(shí)在是可笑至極。
所有人都對郁清的話不以為然。
倘若真有實(shí)力,也不會借著夏公子的名頭裝腔作勢。
趙明宵心中暗笑:
“還‘不會出手’,自己幾斤幾兩心里沒數(shù)?真把自己當(dāng)天上真仙了不成?”
郁清的離開,趙家的人似乎都很是高興,氣氛再次火熱起來,有說有笑。
沒人注意到,一道嬌小的身影悄悄地從門口躥了出去…
夜色如水,郁清行走在無人的街道上,輕風(fēng)卷動一兩片枯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此時的識海之中,依舊是那方美如仙境的地界,依舊是那片青翠的草地。
抱劍的少年躺在草地之上,眉頭緊皺。忽然猛的站起身來,狂怒的說道:“浣苓,我忍不了,這群小王八蛋太過分了,什么狗屁趙家,看我一劍覆滅!”
“仙上還是脾氣太好了…”女孩也呆呆的說道。
“大千世界一日三請仙上都不曾看一眼,這小小的末流世界土著竟然敢這么放肆。我要是仙上,早就一個眼神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不復(fù)存在了!”少年撇了撇嘴,小聲嘀咕。
聽到少年說這話,浣苓微微皺眉,出聲勸道:“羽宿,不要忘了仙上的告誡…”
“知道啦!身居高位,心有敗時,寸縷之志,天可憾之…”
少年如同背書的孩童一般,搖著頭口中默念出這句話。
再說郁清前腳剛離開趙府,就被一群黑衣人給盯上了。
郁清左拐右拐,進(jìn)入一個偏僻的小巷子,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