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將蘇漓扛起,脅迫蘇老夫婦同行,又往院子里點了一把火,隨后駕車揚塵而去。
然而這群兇徒并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恰被一人窺見。
此人名叫楊二郎,乃是城西的木匠。他與蘇漓曾有些姻緣,今日受虎頭幫脅迫,差點害蘇漓失身。
好不容易脫離虎口,又聽說蘇漓非但沒失身還讓貴人救了,遂趕忙前來負(fù)荊請罪,企圖得到美人原諒。
誰知剛來到蘇家附近,便瞅見幾個鬼面兇徒正扛著個美人塞入車?yán)铩?p> 是蘇漓!那些人要做什么?
楊二郎想沖上去救人,可他壓根不懂武功,去了只怕要做刀下亡魂。
自己救不了那就該去報官,可轉(zhuǎn)念一想報官也為時已晚,等救出阿漓,說不定她早就被人糟蹋了,事情傳出去只怕面上無光。
況且那些黑衣人看著不像市井潑皮,說不定背后有大人物操縱,自己貿(mào)然行事非但討不了半點好處還可能要惹來災(zāi)禍。
蘇漓雖美卻也終究不值得為她送命,楊二郎深思熟慮權(quán)衡輕重,最終選擇躲到了一棵大槐樹下,默默注視著一切。
現(xiàn)在他什么也沒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沒有權(quán)利金錢的人在長安不過是敗犬,懂得擺尾乞憐尚能茍活,若寧折不彎便會被當(dāng)做野狼剿殺。紅塵冷暖,恰如此刻一般。
昨夜的長安刮起了風(fēng),但這向來與永安王府無關(guān)。
暖榻絲絨,美人在側(cè),永安王正饒有興趣地把玩著一只嵌著瑪瑙的玉柄短鞭。
他身旁躺著的胡人女子,尚未蘇醒。
被褥半遮半掩,胡姬原本潔白無瑕的肌膚上早已布滿緋痕,一頭秀發(fā)散亂,朱唇輕啟兩眼微闔,似陷于半夢半醒之間。
昨夜實在猶如夢魘,即便是曹野那這樣常年為安平王侍寢的女子也同樣沒能吃得消,而這一切原本該是要發(fā)生在蘇漓身上的。
永安王觸摸著玉柄上的七星瑪瑙,嘴角浮現(xiàn)一絲冷笑,倘若昨夜身旁的人是蘇漓會怎樣?
那女子定會拼死反抗吧,反抗又有何用,最后不照樣是他的囊中之物,照樣要搖擺求憐,主動討好。
世人皆謂永安王溫潤如玉有仙人之姿,卻不曉得他在床笫之事上頗有些殘忍嗜好,這些年身邊的侍妾換了一茬又一茬,能常留于側(cè)的卻少之又少。他能主動對蘇漓動心,蘇漓又怎么跑得掉呢。
“蘇漓,蘇姑娘,我的妙人?!?p> 永安王閉目沉吟,腦中凈是蘇漓承歡的模樣。
突然一聲傳報打斷了思緒,巡衛(wèi)俯首在門外稟告“殿下,五川大人有急報?!?p> “宣進來?!?p> 永安王起身下榻,兩名侍女趕忙上前為其更衣。
五川昨天通宵達(dá)旦,只為詳查蘇姑娘身世,可這身世查明白了蘇家卻也沒了。
夜里一把大火將蘇家燒了個精光,聽說還翻出三具焦尸,那美人兒只怕已香消玉殞。
越往里走,五川心中就越發(fā)忐忑,他實在是不曉得該如何稟報才好。
“殿下,那人查到了,可是……”
見五川吞吞吐吐,永安王不禁蹙眉道:“可是什么?”
“可是昨夜良人坊失火,蘇家已化為了灰燼?!?p> “誰干的?”永安王大怒,嚇得負(fù)責(zé)更衣的小侍女趕忙跪地叩首。
五川背脊冷汗直冒,生怕王爺會因此遷怒于旁人。
“殿下稍安勿躁,我已派人著手調(diào)查此事。”
“捉到縱火者,不必交給京兆府,本王要親自審問,懂嗎?”
“屬下遵命!”
“嗯,五川,你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庇腊餐觞c點頭繼續(xù)更衣“蘇漓怎么樣了?她沒地方住倒是可以接進王府?!?p> 這可如何是好,現(xiàn)在蘇姑娘已成焦尸,莫說入王府,就連入土為安都是奢望。
五川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把心一橫,叩首稟報道:“仵作從廢墟里翻出了三具焦尸,蘇姑娘已隨大火香消玉殞?!?p> “你說什么?”永安王轉(zhuǎn)過身,盯住五川。
而床榻上的胡姬也恰巧蘇醒,起身發(fā)出一聲嬌嗔。
“殿下,五川不敢有半句妄言。消息是從京兆府傳來的,蘇姑娘真的已經(jīng)……”
蘇漓居然死了,他還沒有得到的女人居然死了。永安王怒不可遏,他揮起短鞭抽打在侍女身上,又轉(zhuǎn)頭望向胡姬,見其面無悲切之意遂冷笑道:“本王看中的人死了,你很開心是不是?”
“沒有!奴婢沒有……”
胡姬趕忙爬下床榻,匍匐到王爺腳邊啜泣。
“曹野那你聽著,倘若她真的死了,昨夜你說的那些招數(shù),本王統(tǒng)統(tǒng)會用在你身上。”
永安王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五川則立馬起身跟隨。
“哼,居然敢動本王選中的女人,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跟本王作對。備馬,去良人坊?!?p> 蘇記今日大門緊閉,雖已日曬三竿卻絲毫沒有開張的跡象。
“主人回去吧,我就說賣餅的是個騙子,您給她那么多錢她早帶錢跑路了。”
少年侍衛(wèi)望著自家公子,心中已將蘇漓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本來就是想幫幫她,長安多是非,走了倒也好?!?p> 李玄明欲轉(zhuǎn)身離去,卻見一黑衫老婦在蘇記門前叫魂。
“塵歸塵,土歸土,魂兮歸去路莫阻,孟婆湯里嘆前世,長情苦,淚無主。”
老婦人唱罷又陰氣森森地摸出幾枚銅錢朝天拋去,待銅錢落地,她便俯身查看,又繼續(xù)唱念道:“塵歸塵,土歸土……”
“前輩,這餅屋主人的家中是否發(fā)生了什么變故?”李玄明上前詢問到。
“你是何人,何故向我打聽?”
“您莫要誤會,我并非歹人,只是不久前曾在蘇記定了些貨物,今日恰好路過,想看看貨物是否已備好。”
“年輕人,此事晦氣,我看你還是不要打聽為妙?!崩蠇D人拾起銅錢,望向二人。
李玄明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婦人雙目布滿白翳,顯然是個瞎子。
“前輩何出此言?”
“塵歸塵,土歸土,魂兮歸去路莫阻,孟婆湯里嘆前世,長情苦,淚無主?!?p> 老婦不言仍舊唱念,跛著腳漸行漸遠(yuǎn)。
“主人,她有毛病,咱們還是走吧。”
明明天氣晴朗,少年侍衛(wèi)卻總覺得毛骨悚然。
“陳棠,先前叫你去查蘇家的住處,可有查到?”
“查到了,在良人坊,挺偏一宅院?!?p> “走,去一趟良人坊。”
林九川
男主又出場了,沒錯,男主其實是李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