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湖畔。
夕陽,微風(fēng)。
湖面倒映著晚霞,泛起粼粼波光。
紅色的波光里,一抹綠色的浮萍,猛的下沉。
有魚咬鉤了!
愁落暗塵眼疾手快,一提釣竿,咻的一聲,帶起一串細(xì)小水珠……
魚鉤上空空如也!
特么的!勞資不釣了!
愁落暗塵將魚竿往地上一摔,特別的生氣!
他來半天了,一條魚都沒能釣上來。
生了會兒悶氣,等到心緒平靜了,他撿起魚竿,蕩回魚鉤,又揪了點面團,打算重整旗鼓。
嘿,他還就不信了,真就釣不上一條魚來!
便也在此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急快的腳步聲,他扭頭看去,直接就愣住了。
那是一個小男孩,叫做愁落埋名,是……是他的兒子!
真特么神奇,一來二去的,他突然就有了只這么大的兒子了!
愁落暗塵,本名叫做鬼梁飛卿,是一方諸侯鬼梁兵府的大少主。
他天資聰穎,卻自小頑劣,難以管教。當(dāng)代府主鬼梁天下深以為憂,思前想后幾番躊躇,將他送去了幽燕征夫,美其名曰鑄造心智、打磨意志、鍛煉體魄,為以后接掌龐大的鬼梁兵府打下基礎(chǔ)。
初始聽聞,鬼梁飛卿興奮不已,終于可以走出春霖境界,跑到外面去搞天攪地了!
然后現(xiàn)實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幽燕征夫就是個人間煉獄!這里沒人知道也沒人在乎他的身份。僅僅只是過了三天,他便已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然后靈魂就穿越到了地球,變成了一個叫做凌飛卿的人。
他披著凌飛卿的馬甲過了十二年的人生,前世種種早被當(dāng)做一場消散了的夢!
卻沒有想到,突然有一天,他又穿回來了,重新變成了鬼梁飛卿,而且是十二年后的鬼梁飛卿——確切的說,是愁落暗塵!
這是鬼梁飛卿給自己取的‘圈名’——愁是愁苦,落是落寞,暗是暗淡,塵是塵?!?p> 因為那段人生,簡直可稱作是暗無天日,他在其中浮浮沉沉了幾年,才總算是適應(yīng)過來——幸好往返之間,那段慘痛經(jīng)歷,變成了一場‘夢境’!
“阿爹,釣了多少魚??!”愁落埋名還沒跑到近前,便清脆的嚷嚷著。
愁落暗塵收回思緒,搖頭嘆氣:“沒釣到呢!”
他中午時,便穿了回來,對于眼下現(xiàn)狀早已厘清,所以有點感慨,卻沒有過多糾結(jié)。
“沒釣到是什么意思?”問答之間,小家伙跑了過來,探頭探腦的去看半沉在水里的魚簍。
“就是沒釣到啊?!彪m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這是事實,愁落暗塵很無奈。
魚簍里好像真的沒有魚啊。
愁落埋名不信邪,將魚簍整個提了起來,然后詫異的回過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阿爹,你是不是故意的?”
愁落暗塵受傷了!
他捂著胸口,滿臉沉痛,沉聲道:“今天大概不適合釣魚,都沒魚咬鉤!”
愁落埋名看向那個面團,沒有說話。
愁落暗塵跟著看了過去,心里咯噔了一下。
這面團還是小家伙捏的,午飯時他說晚飯想喝鮮魚湯,還說想送魚給小伙伴們……
這一刻,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天無絕人之路,立馬就想到了借口,于是嘆了口氣,生無可戀般說道:“一直沒魚咬鉤,我就很無聊啊,就偶爾揪了面團,往水里扔著玩兒。”
愁落埋名小腦袋點了點,然后看向閃著紅光的銀色魚鉤。
魚鉤上,空空如也。
愁落暗塵嘆氣,將手里捏著的小面團亮了亮,又直接扔進(jìn)了水里,解釋道:“一直都沒魚咬鉤,我正打算收竿回家的,就把面團給薅下來了?!?p> 愁落埋名沉默了會兒,然后蹲了下來,從老爹手里接了魚竿,又揪了點面團將魚鉤裹住……
愁落暗塵驚呆了!
別看小家伙不大,但受‘自己’的熏陶,已然是個中高手。十條魚咬鉤,起碼能提五條起來……
不對,眼下的情況是,壓根就不能有魚咬鉤??!
一咬,就都成了謊言,板上釘釘!
孩子還小,不能讓他的心靈遭受創(chuàng)傷!
愁落暗塵起身,輕輕奪下魚竿扔掉,然后抱起小家伙就走。
愁落埋名小腿亂蹬,抗議道:“我答應(yīng)了送他們魚的,我要釣魚!”
愁落暗塵沉聲道:“真沒魚咬鉤,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送他們幾條咸魚,然后好好解釋,就說我今天下午頭疼,沒去釣魚。”
連退路都給自己找好了!
愁落埋名小大人般嘆了口氣,放棄了無謂的掙扎。
愁落暗塵也松了口氣,同時心里又泛起一股無力感來。
不論是屬于鬼梁飛卿的童年少年時代,還是屬于凌飛卿的少年青年時代,都是沒有釣魚天賦的存在。愁落暗塵的少年時代,其實也不會釣魚,但是青年時代,卻被幽燕征夫這座煉獄,硬生生的扭變成了個中翹楚!
他穿回來厘清了現(xiàn)狀后,還豪情萬狀興致勃勃的想要大干一場,體驗一下釣魚的樂趣。卻萬萬沒有想到,理論知識雖然滿分了,動手能力卻還是零分!
回家的路上,父子兩人各懷心思,不知不覺中就回了家。
這是一座掩映在楓樹林中的院落,以竹籬圈環(huán)。
這座院落不算大,卻也不小了,除了屋門前那片空地,左邊另圈了個雞舍,右邊開墾成了菜地,一小片一小片的,種了好些種類的菜蔬瓜果。
正房的屋檐下,掛著不少玉米棒子,黃澄澄的,便是沒有陽光,看著也有點晃眼。
而偏房的屋檐下,則掛著很多曬干的肉,另有成串成串的干魚。
菜地里,一個布衣荊釵的粉衣女子,正蹲著在菜葉之間翻尋菜蟲,非常接地氣。
她是傾君憐,愁落暗塵的愛妻。
“君憐,我們回來了?!?p> “阿娘,我們回來了。”
父子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說完后還彼此看了一眼。
“回來了啊?!眱A君憐起身,先伸了個懶腰,然后轉(zhuǎn)身尋摸著走出菜地。
雖然早有準(zhǔn)備,看到傾君憐的瞬間,愁落暗塵還是有被驚到——‘夢境’里的認(rèn)知,終究是隔了一層啊。
他呆愣著出神時,愁落埋名跑前兩步,抱住了阿娘的腿,然后仰起小臉問道:“阿娘,我們今晚吃什么???”
傾君憐摸了摸小家伙的頭,笑的溫婉知性:“你中午時不是說想吃魚鍋子嗎?”
愁落埋名連連點頭,脆聲應(yīng)和道:“對對對,吃魚鍋子,喝鮮魚湯?!?p> 愁落暗塵回過神來,臉當(dāng)場就黑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家伙。
心還挺黑的啊,一路上那么老實,原來是等在這里呢!
傾君憐笑了笑,轉(zhuǎn)向夫君,愣了愣后,詫異的問道:“秋君,魚呢?”
愁字分解為秋心,故而傾君憐一直喚他秋君。
愁落暗塵干笑兩聲,硬著頭皮陳述道:“沒,沒釣到?!?p> “怎么會沒釣到呢?”傾君憐睜大了她的卡姿蘭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
“……沒魚咬鉤。”愁落暗塵的聲音細(xì)若蚊吶。
“這樣啊,那今晚燉豬蹄吧?!眱A君憐沒再糾結(jié)這件事,轉(zhuǎn)瞬定下了基調(diào)。
愁落暗塵松了口氣,找到機會,狠狠的瞪了眼小家伙。
小家伙則做了個鬼臉回應(yīng)。
傾君憐懶得理會這倆的勾心斗角,從屋檐下摘了根野豬腿,就進(jìn)了廚房剁剁剁。
愁落暗塵父子跟著走到偏房下,同時開始摘咸魚。
愁落埋名摘了好幾串咸魚,覺得夠了便停了手,正要轉(zhuǎn)身走時,忽然就被一大堆咸魚給包圍了。
小家伙被嚇了一跳,往后退開兩步,不滿的嚷道:“阿爹你做啥?!?p> 愁落暗塵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道:“鮮魚跟咸魚,是不一樣的,我們要體現(xiàn)出足夠的歉意,所以多送人幾串,務(wù)必要將不滿降到最低?!?p> 愁落埋名怒了,跳腳大喊:“拿開,我自己拿夠了。”
愁落暗塵認(rèn)真的強調(diào):“多多益善!聽我的,準(zhǔn)沒錯?!?p> 父子倆糾纏了好一會兒,愁落埋名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滿身披掛的出門。
感嘆于小家伙的識趣,愁落暗塵幫扶著送行了五百米,然后駐足目送著他穿進(jìn)樹林子,隱去了身形這才回轉(zhuǎn)。
雨樓昕塵
我又回來了!希望這次,我能夠堅持,讓他正常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