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
看臺上爆發(fā)熱烈的呼聲。
“彭城郡王好樣的!”
坐在蓁蓁身邊的崔宜,卷著手興奮地大叫,聽到的女眷們盡皆莞爾,連韋后都忍不住低頭淺笑。
大唐的騎手乘勢催動胯下賽馬,緊緊跟在李業(yè)身后,突向突厥的東門,翻飛的馬蹄裹著黃土,風馳電掣,連連越過突厥幾道防守,還有五十多步,就要沖進球門。
突厥人雖然失了先機,可并不慌亂,在蒙臺的策應下,三個人在球門腹地堵住了李業(yè)的去路,李業(yè)胯下‘黃爪飛電’猛地長嘶一聲,前蹄直立,球從馬的身側飛快劃過,蒙臺瞅準時機,一個回旋,將馬球擊飛出去!
“好!”
濟利拍案大吼。
“回防!”
李業(yè)高喊一聲,大唐的男兒們立刻組織防守,兩匹駿馬成掎角之勢,堵住來人。
蒙臺嘴角掛著一抹冷笑,不斷催動胯下黑馬,在離大唐騎手僅一尺時,丑馬昂首嘶吼,四蹄飛起,竟從那騎手頭頂飛躍而過!
“天哪!”
“這什么馬!成精了嗎!”
觀眾臺上一片嘩然。
蒙臺突破障礙,卻沒有直接擊打馬球,而是一個側手,將球點給了離他僅有三尺的一位突厥騎手,那位突厥騎手不慌不忙接下馬球,沖著大唐的球門飛起一擊!
“不要中!”
“別!別!別!”
“哎!——”
在大唐眾人一片嘆息聲中,金吾衛(wèi)將一枚紅色錦旗插在突厥那邊,這代表他們得了一籌!
這樣的馬球賽通常是攢滿十籌獲勝。
李顯笑著舉杯向濟利道:“突厥的騎手果然神勇?!?p> 濟利面上謙遜地回答:“圣人謬贊了,弟弟他只是運氣好?!毙睦飬s不以為然,這才哪到哪,一會兒定讓你們好看!
相王府老大李憲沉吟道:“突厥人果然有備而來,希望五郎能沉住氣!”
“大哥,你看突厥人的馬頭?!?p> 李隆基觀察賽場良久,眉間閃過一抹泠然。
李憲皺眉看了一會兒,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三郎?他們的馬雖然都帶著籠頭,但也無非是怕馬鬃卷進球桿,這么做有什么問題嗎?”
李隆基搖頭:“如果怕馬鬃卷進球桿,應該用軟布或皮革當籠頭,而不是用精鐵!”
李憲這才反應過來,突厥人的馬籠頭雖然外表很像皮革,實際上是精鐵涂了一層皮革色的漆!場上賽馬來往奔馳,如果不是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這.....”李憲驚訝地半張著嘴。
李隆基目中精光閃動:“突厥人這么做,肯定是不懷好意!”
場上竟逐更加激烈。
二十匹快馬跑動,風馳電掣之間,卷起大片黃塵。
這清思殿馬場所用黃土都是夯實過的,而且為了讓它不起塵,澆筑了大量豆油??稍倬ぜ氉鞯鸟R場,也扛不住這些快馬來回奔騰。
“王子!”
突厥騎手猛喝一聲,將桿上的球傳給奔騰如虎的蒙臺。
“好!”蒙抬接下馬球,黑馬跑發(fā)了力,四蹄翻飛,將大唐騎手遠遠地落在后面。
“王子好樣的!讓唐人看看我突厥騎手的勇猛!”
蒙臺一路絕塵,所向披靡。
看臺上的人心都揪了起來!
不到一炷香功夫,如果讓突厥連進兩球,大唐顏面何存!
“呼喝——!”
蒙臺清喝一聲,奮力一擊!
馬球如破空長箭,朝大唐的門中直射,就在馬上入門的一剎那,李業(yè)從馬上飛身而起,半個身子都探在馬外,一個海底撈月,砰地將馬球擊飛,隨后穩(wěn)穩(wěn)地落回馬上。
“好!!”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博得掌聲雷動。
蒙臺坐在馬上,冷哼一聲,眼神逐漸陰鷙,不動聲色地示意身邊的突厥騎手。
李業(yè)一馬當先,率領大唐騎手順勢反攻,駙馬楊慎交在馬上靈活自如地運球,最后奮起一桿,將球傳給離突厥球門最近的崔緹,崔緹深吸一口氣,揮動球杖,準備來一個滿貫!
就在看臺眾人翹首以盼之時,突厥騎手突然發(fā)難,催動胯下賽馬,瘋狂地朝崔緹撞去!
啊——
一聲慘叫。
崔緹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整個人跌在黃土里,不知生死!
“哥!”
崔宜、崔寧同時呼喊,崔宜眼淚唰地掉了下來。
這一下奇變陡生,連看臺上的李顯都震驚地將手中酒杯摔在了地上。
人群中的崔國公雙目猩紅,這可他的嫡孫??!
崔緹被幾名迅速上場的金吾衛(wèi)抬了下去,因為以前馬球賽也經(jīng)常有墜馬或者擦傷事件出現(xiàn),所以早有御醫(yī)背著藥箱圍上來,片刻,在眾人擔憂的眼神中,王承回來稟告。
“崔公子的性命無礙,可撞斷了脊骨,下半輩子只能躺在榻上了!”
崔國公夫人雙眼一黑,當場暈了過去,崔國公老淚縱橫,孫子變成了殘廢,這可怎么跟在外為刺史的兒子交代?。?p> 李顯面色陰沉:“濟利王子,這是怎么回事?!?p> 濟利干笑幾聲:“馬球賽嘛,有損傷是很正常的,據(jù)小王所知,柳州刺史的兒子周寶就曾失手將身邊的人眼睛打瞎,更有甚者,宣化節(jié)度使的弟弟還因座下馬匹受驚導致失控,將對方活活撞死......”
濟利侃侃而談,將過往馬球賽所出事故一一講了出來,眾人心里憋著一口氣,卻不好發(fā)難,畢竟這些事情以前也發(fā)生過,怎能用他苛責突厥人?
眼見崔宜、崔寧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蓁蓁心想,反正自己打定主意要服毒,又何必忍氣吞聲,不禁冷笑一聲。
“濟利王子說的這些都是意外發(fā)生的事故,而方才,突厥騎手明明是故意用馬頭撞擊崔公子!”
“興安公主這話說的不對!明明是意外,怎能說我們是故意的呢!”濟利言辭狡辯,硬說突厥人的賽馬失控,眾人也拿他沒辦法。
濟利得意地道:“唐人有出嫁從夫之說,興安公主已是我突厥的人,怎么言語全在偏袒大唐!”
蓁蓁目光幽深:“我還未出嫁,濟利王子言之過早!”
濟利羞惱地看了蓁蓁一眼,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害怕嗎!一個即將踏入突厥國土的人,命都握在他手里的女人,居然敢這么說話!
不少人都因蓁蓁的話側目,沒想到這個小女孩這么有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