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琴站在街頭,手提箱放在腳邊,一直抬著頭看著以前舅舅住過的地方。
十五樓那個靠東邊的窗,就是舅舅以前住過的家,他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想著想著,低頭一看,箱子不見了!
望了一眼街上,有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子,穿著一身的黑衣服,提著她的箱子在跑!
她馬上追,但追不上!轉(zhuǎn)眼間,男子混進了路邊聽唱戲的人群里,不見了。
錢全部在箱子里!
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只有脖子上戴著的一條足金的金項鏈值點錢。
這是一條水波紋的金項鏈,項鏈的吊墜,是一個雕工精美的金鎖,一面雕刻著一條龍,另一面,雕刻了一只鳳。吊墜扣上,還扣系著一條開鎖的金鑰匙。
這條金項鏈,兄妹仨人都有一條,爸媽交給兄妹仨人鏈子的時候說過,除非遇到了急難,否則,這條鏈子不可以售賣或送人。
午飯時間已過,她一點東西都沒吃!
又渴又餓,又不敢走遠。
現(xiàn)在,她遇到急難,可不可以賣掉這條金項鏈換錢吃飯?她想了一下,答案是不能!因為,這是她唯一的帶有爸媽氣息的物件,賣掉,就再沒有了。
她想著,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就算睡大街也要在這睡!否則,離開了這里,家里的人找不著她!
她決定在附近找點吃的,再找工作。
她走到一間食店前。
一個四十多歲的瘦男人,拿著一把鋒利的刀,在斬燒鵝。
他的四周,用玻璃圍著,只開了一個小窗口。
她站在玻璃窗前。
“小妹妹,你買燒鵝?”老板問。
“不是,是我的錢被人偷走了,沒錢吃飯?!彼拖骂^,臉漲得通紅,小聲說。
如果不是怕家人找不到自己,她絕不會這樣去和人說!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怎敢為了一口吃的,去乞求別人!
但是,她要活下去。
老板明白她的意思,對她說:
“我可以給你一碟飯吃,但你吃完要幫忙洗碗碟。”
阿琴答應了。
小二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端給了阿琴一碟飯。
上面有幾片大塊的豬肉片,還有幾條油亮亮的小白菜。
味道很好!阿琴將整碟飯都吃了,不象在A市,吃什么都只吃幾口。
吃完飯,女人叫阿琴坐下來洗碗。
很多的臟碗碟,用兩個大木盤裝著。
阿琴從出生到現(xiàn)在,都沒干過活,根本不會干。
女人見阿琴長得細皮嫩肉,知道她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千金,不知什么原因飯都吃不上了。
她很耐心的教她,慢慢的教她洗完了兩大盤的碗碟。
洗完,老板說:“你可以走了?!?p> 阿琴想,我身無分文,無處可去,能在這洗碗,等家人,也不錯!
于是,她問老板:“我可以留在這干活嗎?”
老板說:“可以,不過工錢不多的?!?p> “管吃管住,給點零用錢就行!”阿琴說。
“好吧,你下午就上班?”
“多謝老板!”阿琴說著,馬上拿起那塊黑黑的抹布,打掃衛(wèi)生。
到了晚上,阿琴和店小二勤姐住在老板家的一個小房間里。
房間很窄,放了一張上下床,就什么都放不下了。
食店很忙,洗菜,洗碗,打掃衛(wèi)生,飯點還要負責傳菜。
阿琴一樣一樣的學。
幸好,老板和店小二都很和氣,很有耐心的教阿琴。
十幾天之后,她收拾桌子,看見桌面有一張客人留下的報紙。
報紙的大字標題寫著:
A市富商張正平一家5口的船被風浪打沉,全家遇難!
張正平!她爸爸的名字!上面還有爸爸的照片!
看見這些字,她立刻感到天旋地轉(zhuǎn),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床上,見勤姐坐在床邊守著自己,阿琴很感動。
勤姐見她醒了,舒了一口氣。
“你嚇死我了!”勤姐說。
“勤姐,對不起!”阿琴說。
“你為什么不懂說粵語?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勤姐問她。
她說,自己是A市人,來香港找舅舅,但舅舅搬走了。
“A市人?以前有一個A市的人,住在側(cè)面這棟15樓的,天天都來店里吃叉雞飯,前段時間來,他來吃飯,說會把這里的房子賣了,要搬去賭城住。”勤姐說。
15樓,A市人!肯定是舅舅了。
“搬去賭城什么地方他有說嗎?”阿琴急急的問,舅舅現(xiàn)在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他沒有說具體的地方,只說要搬去賭城?!鼻诮阏f。
勤姐見阿琴情緒低落,親切地張開雙臂抱了抱她,安慰了她幾句。
阿琴在食店干滿了一個月,就向老板辭工。
老板知道她要去找舅舅,多給了她一點點的錢,還拿了幾個叉燒包,用油紙袋裝著,放進網(wǎng)兜。
勤姐抱了抱阿琴,叫她如果想回香江,就回食店,老板會收留她的。
阿琴含淚,向勤姐和老板鞠了一躬,說:
“謝謝老板,謝謝勤姐!”
說完,擦了一把淚,走出了食店。
她走出了很遠,扭頭看了一眼食店,發(fā)現(xiàn)老板和勤姐,一直站在店門口,目送著她!剎那間,她,淚如泉涌!
去到碼頭,她坐上了一艘去賭城的船。
很快,到了賭城,她上了岸,打算先去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賭城不大,不用多久,她就走了一圈,問過了很多的食店,都說不請人。
沒辦法,她看見路邊有一張長木椅,便坐下,歇一歇。
她感覺餓了,拿出一個叉燒包,吃了起來。
對面,是一個市場,看見有很多的中年婦女,穿著白色的對襟中袖唐裝衫,黑色的八分褲,褲腿寬大,腦后梳著一條過腰的長辮,穿著一雙木屐,手里挽著一個藤籃進進出出。
木屐敲擊著水泥地面,發(fā)出“得得得”清脆的響聲。
她知道,這些婦女是四姐,以前,她的家,就有幾個這種四姐,還有八個男家丁。
看到這些四姐,她聯(lián)想到自己的家人,眼淚忍不住,滴在包子上。
就算更餓,她也吞不下了。
她不懂粵語,在這里找工作是比較難找的。
只能找些體力活的工作,找一些不用和顧客說話的工作。
她長得高,有1米63,有點小胖,別人應該看不出她才十五歲。
別人問她多大,她都說18了。
但現(xiàn)在,找不到工作,又沒錢租房子,晚上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