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掏了心
如此急迫的叮囑，讓姜塵有點兒懵，這與姨媽的性格大相庭徑，平日里，姨媽異常穩(wěn)重，絕對屬于天塌不驚的那種人，別說死一個人，哪怕數(shù)十人一起死在她面前，也不能讓她有絲毫波瀾。
可現(xiàn)在，楊敏的死，卻讓她如此急迫。
相反，姜塵并無太多感覺，只是感慨世事無常，上午還說要相親，下午就香消玉殞。除此之外，在他眼中，這也就是一具尸體而已，跟往常一樣，就是多一點兒活兒。
沐浴，更衣，梳妝打扮，然后送進焚尸爐。
僅此而已。
“塵兒，你聽到?jīng)]，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給楊敏斂尸，我馬上給你們館長打電話，讓他重新安排人手?！?p> “嗯，知道了?！?p> 掛斷電話，遮尸布裹著的尸體再次落入姜塵眼中，他眉頭緊鎖，心底涌起強烈的好奇，但想起姨媽的囑咐，最終還是忍住了。
咻!
這是短訊發(fā)出的聲音，姜塵蹙眉，斂尸房除了他就只剩楊敏的尸骸，怎么會有短訊發(fā)出的聲音？他用質(zhì)疑的神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剛亮，就有短訊傳來。
“七日后，頭七時，你下來陪我!”
這是信息的全部內(nèi)容，是個陌生號碼，并沒有存進通訊錄，乍一看很陌生，但細(xì)想之下又有些印象。略一思索后，姜塵恍然大悟，這不就是楊敏的手機號嗎？
早些時候，姨媽將號碼給他的時候，只想著應(yīng)付，就沒存下，但多少有點兒印象。
咯噔!
看到消息的剎那，在想到剛才詭異的短訊聲，姜塵背脊發(fā)毛，直冒冷汗，“難不成，這女人還沒死透？不然怎么可能會無故發(fā)出短訊？”
為了驗證心中所想，他隨手就是一個問號回了過去。
叮咚!
姜塵聽得很仔細(xì)，手機鈴聲確實來自楊敏身上。
詭異，太詭異了!
這根本不符合邏輯，目前的手機，短訊還沒有定時發(fā)送功能，整個斂尸房，除了他，就是楊敏的尸骸。
難不成，尸骸還會自己發(fā)短訊？
突然，姜塵想起之前姨媽急迫地提醒，再三告誡，不能斂楊敏的尸骸，“這尸骨還真能動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信你還能翻天了!”
濃烈的好奇心在促使他揭開遮尸布，看了眼時間，正好兩點，正是一天當(dāng)中陽氣最盛的時候，過了現(xiàn)在，天地間陰氣漸漸增多，陽氣逐漸衰弱。
確定過時間，姜塵寬心了不少，就算真有邪祟，也絕不敢現(xiàn)在出來搗亂，考慮清楚后，便一把拉開了遮尸布。
蹬蹬蹬！
目睹尸骸全貌，姜塵連退數(shù)步，冷汗浸濕后背，女尸左胸處，左手呈爪，抓著一顆鮮紅欲滴的心臟，胸口處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窟窿周圍，還有不少骨渣子，衣衫上的血跡，都是從胸口涌出。
很明顯，楊敏是自己將左手探進左胸，捏碎了胸骨，硬生生摘了心臟，還未徹底掏出，就殞命了。
到底是什么，能讓一個弱女子，自己掏出心臟？
做斂尸人三年了，姜塵斂的尸，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什么樣的沒見過，墜樓的，跳水的，撞墻的，被車撞的，各種各樣的都見過，當(dāng)初老邢頭說過，在斂尸房干滿三年，就能成為一名獨立的斂尸人，那是因為三年下來，各種各樣的尸骸都見得差不多了。
現(xiàn)在這樣，用左手掏出心臟死亡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別說是他，就是斂尸房那干了快四十年的老李頭，只怕也是第一次見，自己掏心，那得有多恨自己。
反觀女尸面部，凄美的臉蛋兒上，除了慘白，竟然是一種異樣的滿足，面帶微笑，仿佛得到了解脫，又像是做了一件非常成功的事，莫名的姜塵想起當(dāng)初老邢頭死時的畫面。
斂尸房光線冰冷，再加上不銹鋼的停尸柜，停尸床等等，讓這里時刻都處在一種陰冷氛圍下。
女尸的右手，握著手機，屏幕還亮著，姜塵帶著極盡的恐懼小心翼翼靠近，上面顯示的正是短訊發(fā)送界面，還有他剛剛回復(fù)的問號。
圍著女尸轉(zhuǎn)了一圈，姜塵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人剛死不久，尸體還未僵硬，應(yīng)該是在尸僵的過程中，神經(jīng)收縮，導(dǎo)致指關(guān)節(jié)彎曲，手指恰好觸碰到發(fā)送鍵，發(fā)送的短信。
可是短訊的內(nèi)容，卻讓人驚悚不安，‘七日后，頭七時，你下來陪我！’這番話，很明顯女尸知道自己要死，所以才編好這樣一條短訊，不然一個大活人好好的，怎會把自己拿來玩？
雖還有疑問，但姜塵顧不得那么多。
女尸他不打算斂了，姨媽再三提醒，絕對不像是開玩笑，若真是斂了，保不準(zhǔn)會出什么幺蛾子。索性蓋上遮尸布，他打算退出斂尸房，既然有姨媽打過電話，應(yīng)該不會有事。
可就在這時，斂尸房的門被推開，副館長火急火燎地小跑著進來，“塵兒，你怎么回事，趕緊斂尸??！剛才你姨媽給我打電話，我跟她說好了，這具尸體，你必須得斂，而且還不能是別人！”
“為什么？”
姜塵蹙眉，實在想不明白原因。
副館長沒有解釋，看了眼手表，就急急忙忙地拎著鐵皮桶去打水，手上剛?cè)贾话氲南銦煴蝗釉诘厣希愤^時順便踩了一腳，“晚點給你解釋，你趕緊的，我給你打下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點零三分，兩點半之前，務(wù)必要將女尸送進焚尸爐，那邊的手續(xù)都已經(jīng)辦完！”
姜塵不敢耽擱，副館長跟姨媽是認(rèn)識的，就算給他一千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姨媽，想明白這些，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再次拉開遮尸布，呲溜聲響起，剪刀劃過女尸身上的衣物。
多年從業(yè)，上手速度極快，兩分鐘不到，女尸身上的衣物全都被去除干凈，姜塵取下女尸手中的手機，將衣物扔進旁邊的不銹鋼盤，可輪到左手手中那顆血淋淋的心臟時，他猶豫了。
常言道，斂尸不斂身外物，在斂尸時，死者身前的物品，一件兒都不能留，但這顆心臟……
女尸寧愿死，也要將心臟掏出，那到底留還是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