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逃犯
“有什么感想？”
不遠(yuǎn)處的墻壁后，神田帆太背靠著墻壁蹲坐在地上，將頭深深地埋進(jìn)了雙膝之中。
他親眼看見從小對自己無比溫柔，就連說話聲音都放得很輕緩的外婆轉(zhuǎn)眼間就成為了被消滅的怪物。
這個世界果然不正常了。
“不管是自閉也好，黑化也罷，這就是殘酷的第一課。”
赤染語平淡道，“你所認(rèn)為的這個世界，要遠(yuǎn)比你想象得還要離譜多了?！?p> 光是憑借一腔莫名的熱血是無法在這種地方存活下去的。
要么頭撞南墻，黯然退場，幸福又不幸福地平凡度過一生，要么就做好必死的覺悟，橫沖直闖地適應(yīng)這個世界。
“讓我再冷靜一會兒?！?p> 神田帆太心亂如麻，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外婆的皮囊之下竟然一直藏著這種令人作嘔的存在。
那些溫暖而又美好的回憶難道是騙人的嗎？
看著大腦已經(jīng)完全不夠用的神田帆太，赤染語并未多言，站起身來，向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我現(xiàn)在要去審問她，如果你選擇繼續(xù)探入這個世界，就跟過來，放棄的話……”
他還沒有說完，神田帆太便直挺挺地站起身來，目光雖然依舊迷茫，但看樣子已經(jīng)想通了些什么了。
“我不會再這樣下去了，既然你說我擁有巨大的潛能，那么接下來還會有接二連三的事件發(fā)生，倘若我還是咸魚一條的話，遲早會死在某個陰溝里面?！?p> 神田帆太的目光深處似乎多了什么：“我絕對不要這樣！”
赤染語笑了笑，卻什么也沒說，徑直向前走出了街道，繞過聞訊趕來的鄰居與警察，走到一處樹下。
“你做得還挺大，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散布在城市的另一端，你以為你是富江嗎？”
眼前樹木紋絲不動，靜默無聲。
“不見棺材不落淚?！?p> 赤染語收回饒有興致的目光，手掌迅疾有力地插入土地之中，一圈怨力如游蛇般盤旋而上，大片大片地在土里蔓延涌動著。
一道又一道的悶響聲從土地深處響起，直至白色的煙霧升騰直上時，眼前的那塊土地驟然爆出一個大洞來，一道身形殘缺不堪的身影才從里面飛了出來。
“那……那是什么東西？”
縱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可當(dāng)神田帆太看到眼前這具躺在地上的黑色巨大身軀時，胃部依然忍不住地一陣翻騰。
“那應(yīng)該就是它的真實(shí)面貌了?！?p> 赤染語眼中一亮，這個躺在地面上足有五米來大的身形被一股黑氣完全侵蝕，四只細(xì)長的手臂如蜘蛛腿般，兩條腿卻又健壯不已。
最惡心的當(dāng)屬它那扁平的黑色腦袋，四只閃動著的眼睛慌亂地投向四周，仿佛還在思考從這里逃脫的方法。
“告訴我，你的同伴在哪里？”
赤染語猛地嗅了一下彌漫于空氣中的濃郁怨力，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檢測到此處怨力過濃，是否選擇簽到？】
乖乖，光是從這家伙身上被打散的黑氣都足以造成一處怨念之所了，要是把它殺了，那還得了？
更何況，只是獨(dú)自一人未必就能擁有這么強(qiáng)大的本領(lǐng)，像是靈術(shù)師或詛咒師，不都是古老一脈傳承下來的嗎？
若是能夠找到它同伴的聚集地，再連根拔起，怨力豈不是就能滾滾而來了。
已經(jīng)完全不復(fù)人形的“外婆”躺在地上，細(xì)長的手臂輕輕地抽動了一下。
它抬起扁平的腦袋看向赤染語，卻沒有開口說話。
“那就一點(diǎn)一點(diǎn)來捋吧，為了讓你能夠更加自然地開口，我特地請來了特別嘉賓——可以登場了?！?p> 赤染語拍了拍手，不遠(yuǎn)處的轉(zhuǎn)角處，神田帆太走了過來，神色復(fù)雜不已。
“你有什么想問的，現(xiàn)在就可以問了?！?p> “外婆”粗壯的大腿微微顫動了一瞬，赤染語目光微動，身形下一刻就出現(xiàn)其在了它的正上方，雙腳穩(wěn)穩(wěn)地踩在它的身體上。
“我想聽到能讓我覺得滿意的回答，聽懂了嗎？”
“外婆”沉默著，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樣，下一刻，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陡然傳來，瞬間便將它的一只手臂給折分成了兩段。
“直接切掉的話感覺痛感會少一些，所以還是折斷了比較好?！?p> 赤染語端詳了一陣，單手再次迅疾而出，這次卻是直接將手臂整根完整地切割了下來。
“以你的能力來說這應(yīng)該是小傷才對，說不定很快就會恢復(fù)了，果然還是切掉更好?！?p> 聽到赤染語的聲音，“外婆”再也忍受不住，怒聲說道：“我還什么都沒說！”
“看你沒說話，還以為你睡著了，畢竟我也看不到你臉上的神態(tài)啊，抱歉抱歉。”
赤染語笑得毫無悔過之意：“不開口視作拒絕回答，這個反應(yīng)可不能讓我滿意?！?p> 他蹲在“外婆”的背上，雙腳不斷發(fā)力，身下的地面漸漸顯現(xiàn)出蜘蛛網(wǎng)狀的裂痕，一口黑氣頓時從它的口中吐出。
“你可以問了，不管是疑惑，還是質(zhì)問，它全部都會回答的。”
所有的視線一同投向了神田帆太，他神情一滯，隨后握緊了拳頭，咬著牙開口。
“你真的是我的親生外婆嗎？那些和我們一起創(chuàng)造出來的回憶，難道都是假的嗎？”
“外婆”稍微定了定，卻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它的身上。
身體不斷傳來的痛感好似擁有特殊的記憶一樣，當(dāng)這道目光落在它身上，傷口處仿佛愈加疼痛了幾分。
它不敢怠慢，生怕下一刻又得和自己的四肢說再見，連忙開口道：“我并不是你的外婆，只是一個流竄來到這里的逃犯。”
“你真正的外婆早在三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p> 赤染語聳了聳肩，大致的發(fā)展他大概也能猜到，否則以這種邪惡生物的特性，又怎么可能會耐著性待在這種地方十幾年，直到陪伴神使長大？
“你說什么？”
神田帆太雙目赤紅一片，“你殺了我的外婆？！”
三年前……他好像有些印象。
外婆有段時間得了重感冒，當(dāng)時家里的人都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打算，可沒想到過了段時間后，外婆的身體完全恢復(fù)了，甚至比之前還要更有精神。
“那老東西在暴雨天把昏迷在泥巴地里的我撿了回來，等我醒后和她聊了聊，她一個人居住，還是一家福利院的榮譽(yù)副院長，這不是巧了嗎？”
“我看她本來也沒幾年活頭了，倒不如成就我的大業(yè)?！?p> 那具黑色軀體輕輕地笑了笑：“等我功力大成，就能回到那個地方進(jìn)行復(fù)仇了。”
“我殺了你??！”
神田帆太嘶吼一聲，握著手中的石頭就要朝著它所站的地方?jīng)_去。
這黑色身軀身上的黑氣驟然爆盛開來，身形陡然壯大了不止一倍，幾乎快要將他頭頂?shù)奶炜斩家谏w住了。
“你們都別想從這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