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大爺…”來順在榮國府通往寧國府的拱門邊,正獨悶著一個人玩骰子。
這天色漸晚,這都晚上亥時了,謹大爺怎么還沒出來。正抱怨著,就見一個身影從寧國府出來。來順起身伸長了腦袋,往前一細瞧。
不是李謹還是誰。
見他醉意熏熏,一步一搖的,笑著就迎上去扶住他手臂問:“謹大爺,寶二爺已經(jīng)送回去了,現(xiàn)在是回去還是溜溜?”
“那么晚了,溜哪兒去?”
兩人從夾道經(jīng)過幾道門,抄了近路反悔抱夏廳,經(jīng)過西花墻又路過李紈小院,才回到三間小抱夏。晴雯在里間,偏床歪著也沒睡。
來順站在門口朝屋里喊:“晴雯…”
晴雯聽了聲響,推開門柳眉倒豎,就見李謹喝的醉醺醺,一臉潮紅。
忙上前換了來順,扶著李謹往屋里走。
而來順則是返回下人居住的地方。
“謹大爺,你怎么才回來。今兒晚上寶二爺喝的大醉回來,找了林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見寶二爺跳著腳哭著回去,林姑娘也哭了一會子?!?p> 李謹聽了登時酒醒,怎么一天天不省事。
這拯救賈府女孩的任務,既然攬了,就得攬到底不是。于是氣呼呼直挽袖子就要尋寶玉:“且讓我去揍他一頓,這熊孩子打一頓就好了?!?p> 晴雯見李謹,話不遮口,硬拉強拽,才把這鐵腦袋拉回一步焦急道:“爺,你怎么這般胡鬧?!?p> 李謹轉(zhuǎn)身捏著她臉贊嘆道:“好晴雯干得好,以后這事就要這樣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p> “誰跟你是螞蚱,你是螞蚱我可不是呢?!鼻琏┭谧煲恍Γ置逅f:“寶二爺一向這樣,爺還不如去看看林姑娘。”
“對,看看林妹妹去!”李謹,看了看晴雯,在她腦袋上一點:果然跟對了主子,人也要聰明一點了。
“爺這是夸我呢,還是夸你自己?”晴雯不滿道。
“自然是夸我自己!”
兩人說笑著,已經(jīng)走到了黛玉那屋,李謹先伸脖子看了看里面。似乎很安靜,也沒吵鬧也沒哭聲。正疑惑,林妹妹是不是睡了,又明明見里面燈亮著。
見李謹猶豫不前,晴雯撒開他手,笑道:“還是我先給爺打個頭?!?p> “還不去?!崩钪敵琏伻ベ澰S的眼光,晴雯忙拿手捂住鼻子嫌棄:“爺,味大?!闭f完兩手直扇風,又朝黛玉那邊推門。
紫鵑正端著盆子,從里面出來,往外潑水。
晴雯跳著就上去挽住紫娟:“紫娟姐姐?!?p> 紫鵑轉(zhuǎn)身一看,李謹站在臺階下朝他笑,推開晴雯嗔道:“你少挨著我,怪熱的,這會子夜深了,又拉著你爺來,這次你不是受害者了吧?!?p> 晴雯只朝她吐舌頭,對李謹使了使眼色。
李謹問道:“妹妹沒事吧?可是寶玉惹妹妹生氣了?!?p> 紫鵑神色暗淡了一些,小聲說:“寶二爺吃了酒回來,被襲人姐姐服侍睡下,沒多久就林姑娘,林姑娘喊著,非要來尋姑娘說話,什么茶甜的苦的,說些聽不懂的話來。襲人姐姐也勸不住,姑娘說都一樣的茶,寶二爺偏說不一樣,兩人誰也不讓誰,鬧了一會子。姑娘哭了好一陣子呢。”
紫鵑又道:“姑娘這會子早好了,已經(jīng)睡下了?!庇滞屏送魄琏?,埋怨道:“你也不看看你家爺,也醉拉拉的,還不扶回去歇了,明兒再來吧?!?p> 李謹有些失望,:“妹妹果真睡下了?”
紫鵑噗呲一笑:“難不成我還騙爺不成?!?p> 你說這打臉就說快不快?
李謹還沒抬腿走,就聽里面一陣聲響。
“紫鵑,誰在外面?!摈煊裣崎_簾子,一時見了李謹,又轉(zhuǎn)身摔了簾子啐道:“不許他進來?!?p> 紫娟掩嘴笑,卻往里走給李謹掀開簾子。
李謹朝紫鵑拱手悄聲道:“好紫鵑,慧紫鵑,姑娘沒白疼你,還是你懂她心思?!?p> 一時和晴雯進了里面,黛玉翻身躺進床上,扯了被單蓋在身上。卻把臉往里面藏,見了聲音,啐道:“他的話是圣旨不成,我說一句你不聽,他說什么你就聽了。我方才讓你喂雀兒,你還嫌夜深不想去?!?p> 紫鵑忍著笑,給李謹搬來凳子,倒了茶一面說:“姑娘忘了,雪雁早喂了?!?p> 李謹問:“怎么不見雪雁那小丫頭。”
紫鵑站在一邊說:“這小丫頭貪睡,一早就歪床上?!?p> 李謹端著茶,大口喝了,又向紫鵑討:“紫鵑,你們家茶怎么那么好喝呢,快在給我一些,好解酒?!?p> 一時黛玉聽了,翻過面兒“呸”了他一聲,指著一旁柜子說:紫鵑,你去柜子里取一些玫瑰露沖了水,光喝茶了,大晚上他定是睡不著,不知道多早晚走?!?p> “好妹妹,我早該勸著寶玉不讓他喝酒,不然也不會來鬧的你不開心,我這會子回去,罰自己多寫一些射雕,明兒一早就讓晴雯送來?!?p> 黛玉聽了,和寶玉不開心的事,早丟了一大半。心里想著謹哥哥,記著自己的好,又想著每每哄她開心。
哪里還惱方才寶玉的事,早心里歡喜著,抿嘴淺笑道:“這可是哥哥你說的,明兒做不到,還想來我這,可不能夠了?!?p> 李謹一面笑,一面朝在旁站著打瞌睡的晴雯一巴掌就拍在大腿上笑道:“聽見沒有,明兒早早的給姑娘送來?!?p> 那一掌雖然不疼,卻是把晴雯給驚了過來,少不得刮他一眼,嬌嗔道:“爺,你打我做什么?!?p> 李謹好笑道:“我屋里就你一個丫鬟使,爺不拍打你,拍誰?!?p> 一時屋里說笑了一會,又帶著晴雯離開。
回了屋子,又洗漱臉。晴雯把大白鵝的幾根粗毛,從桌案上取來,往李謹手里一放埋怨說:“爺早上,也不知道做什么妖,非要拔這東西。我被那大白鵝追著,啄了好幾下,現(xiàn)在手還是紅的呢。來順也是夠笨的,抓個畜牲也抓不住?!?p> 李謹見她委屈,一把抓了手看,晴雯忙掙脫,使了兩下坳不過,也就不掙了。直攤開手,讓李謹里里外外看了個遍。
李謹心疼著給她吹了吹,拉著她坐下正色道:“明兒,爺就把那畜牲宰了,燉湯喝。”
晴雯一陣嬌笑:“還等爺燉湯,早剩骨頭了,晌午時老太太說想吃烤鵝,正好就讓人抓了去?!?p> 李謹表現(xiàn)出一副失望模樣嘆氣,雙手一攤:“可不是爺不給你報仇雪恨,實在是讓人捷足先登了?!?p> 見李謹把幾根粗拿在手里把玩,晴雯連打了好幾個困,又忍不住問:“爺拿來做什么?”
“自然是寫字,用這寫不廢紙張,又快一些?!币娝龑嵲诎静蛔?,便推她去旁邊小床睡去。
一夜無話,是夜。李謹想起和秦可卿緊挨一起,干柴烈火的情景。
古詩有云:
蕊嫩花房無限好
東風一樣春工
百年歡笑酒尊同
笙吹雛鳳語
裙染石榴紅
誰不想一怒為紅顏,只是李謹需要為之一怒的紅顏,似乎不少。
輾轉(zhuǎn)反側(cè)之間,李謹已經(jīng)想好了第一個禍害對象。
找時間,讓張彪查清賈珍所做的惡事,皆時一并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