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二考 (下)
轟??!
轟??!
...
寬敞的鐵錘廣場,只有山岳擊打器畫的聲音
十一位大師一個個瞠目結(jié)舌,啞口無言。
肖海更是踉蹌兩步,渾身發(fā)抖,牙咬的咔咔直響。
一雙虎目泛著青色的火光,那是精品級器者的標(biāo)志。
但現(xiàn)在這火光卻并非代表著身份,而是代表了憤怒。
是想要將張有為生吞活剝的憤怒。
李鐵頭給肖海的任務(wù)便是將張有為趕走,但卻沒想到后者竟然鍛出了入品器物。
而且似乎并不費(fèi)勁!
阻止他!
對,一定要阻止他!
肖海眼神炙熱,似是找到了極樂之地似的,猛然朝著張有為撲了上去,惡狠狠道,“還我山岳!”
雙臂青筋暴起,抓向山岳,便要將其生生奪過去。
張有為不能將器物完成,不然他在李鐵頭那里無法交代。
名聲臉面都可以不要,但是這個首席之位不能丟。
他練力三十載,力達(dá)三千斤!
不可能輸給一個孩子!
想到這,他臉上浮起一抹森然冷笑,似乎說不出的暢快。
然而下一刻,他卻呆愣當(dāng)場。
無論他如何拉拽,懸于虛空的山岳竟然分毫不動。
“怎...怎么可能!”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張有為,像個孩子一般。
“首席大人,請不要打擾我鍛器!”張有為臉也冷了下來,雙臂一抖,一拉一提,再次猛然揮動轟在器畫之上。
隨著器畫火星迸濺,赤色的心火漸漸大放異彩。
而死死抓著山岳鐵錘的肖海,則如一片葉子被拉來推去,若非及時松手,差點(diǎn)跌倒在地。
若是張有為入門那日,他還做不到這一點(diǎn)。
但是賦魂的山岳鐵錘,吐納了一個月,力量極大,加上張有為自己的力量,肖海無論如何也奪不下錘子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有為一錘接著一錘揮舞!
三十多錘后!
器畫大放異彩,微微震顫,而后落了下來。
張有為單手借助,反手揮出一劍。
虛空劍氣蕩漾,劍鳴隱隱。
這便是入品器物的標(biāo)志。
他笑呵呵走到肖海面前,“首席大人,您給掌一眼!”
肖海仍然沒有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看了看張有為,又看了看那長劍,嘴角抽動連連。
那個人!
那個老不死的!
一定是他!
肖海似乎一瞬間想到了什么,抓起張有為的衣領(lǐng),“你...你和誰學(xué)的鍛器!”
“首席大人,這話您說笑了,我這身本事不就是您教的?”張有為一臉無辜的說道,“剛?cè)腴T那日,您說親自帶我的!不然您考我做什么?難不成故意難為我?”
肖海聞言這才醒悟過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竟然不敢還嘴。
雖然今兒這二考是個鴻門宴,但若是說破了,真是臉面蕩然無存。
他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咬了咬牙,忽然冷笑一聲,“好,那我就給你掌一眼?!?p> 說著取過長劍,又掃了桌子上的青鋼劍。
“這兩個器物并不一樣!”肖海說著,將長劍扔回給張有為。
后者卻不以為然,嬉笑到,“首席大人,入品器物和凡品當(dāng)然不可能一樣,您只說仿制,卻沒說要一模一樣!”
“這...這...”肖海聞言一愣,這才想起,他確實沒說要一模一樣。
因為他壓根就沒尋思張有為能鍛造出來入品器物,既然鍛造不出來,是否一樣有什么區(qū)別。
他愣了半天,忽然掃了臺下眾人一眼。
眾人面色難看,故作看一旁,不敢與其對視。
這劇本可不是這么說的。
這幾個老家伙本來就是給他捧捧場,譏諷下張有為,順帶見證下張有為資質(zhì)不夠,不能入鍛器坊之事。
但現(xiàn)在這孩子居然一個月就能鍛出入品器物,如此天才,若是還要說一模一樣,就有點(diǎn)扯淡了。
倒不是這些人心地善良,而是器者覺醒,都要上報天權(quán)皇朝。
登記造冊,這些人一半的俸祿都是天權(quán)皇朝給的,剩下一半才是城主給的。
既然朝廷給了錢,那便要詢問。
一問之下,這人資質(zhì)不行,退學(xué)了。
再問,原來是鍛出來入品器物,只是與凡品不同。
若是普通胚子也就算了,朝廷不會因為一個廢物得罪這幫子器者。
但是這樣一個天才就這么被構(gòu)陷了,天權(quán)皇朝是不會放過他們這幫人的。
所以十人也是一臉為難。
肖海看著眾人,氣的牙癢癢,惡狠狠道,“你們這幫墻頭草,看坊...”
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這些人雖然迫于坊主的淫威,聽首席的話。
但若是真翻臉了,還是那句話,登記造冊的器者,不是李鐵頭想怎么對付就怎么對付的。
肖海也不敢過于逼迫,若是撕破臉,日后這首席也做不下去了。
他扭過頭,冷眼看著張有為,后者面色平靜,一直朝著遠(yuǎn)處的鐘樓看。
肖海微微一笑,“我不記得我說過這句話了!你沒鍛出一模一樣的劍,便是敗了,愿賭服輸,你明日就不...”
話沒說完,忽然午休鐘聲響起。
張有為微微瞇起眼睛,喃喃道,“十二點(diǎn)了!”
但讓他閉嘴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從四面八方涌入廣場之人。
衣著各異,五司之人皆有,但大都是一些身份低下之人。
肖海本來壓著這件事兒,不想要太多人知道。
人多嘴雜,每兩年,長樂城都有人來鍛器坊審核人員,若是被告訴了這事兒,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們來干什么?午休時間不去吃飯嗎?”肖海冷著臉,盡力保持著克制,但是尖銳的聲調(diào)卻出賣了他的緊張。
“首席大人,這些同僚,當(dāng)然是來看戲的!”張有為在一旁,賤兮兮的說道,一臉壞笑。
“是你!”肖海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朝著張有為起身一步。
張有為退了一步,低聲道,“首席大人,怪不得我,一開始你就沒準(zhǔn)備讓我留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肖海壓低聲音,此時才恍然大悟,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早就做了準(zhǔn)備。
“沒什么,我只想要我應(yīng)得的!”張有為挺直了身子道,“我是個器者,鐵劍城,鍛器坊的器者!”
話到最后,聲音陡然提高,一臉正氣。
肖海被其氣勢也逼退了一步,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朝著人群掃了一眼,正好看見抽著旱煙的老趙,后者坐在墻根的磚塊上,抖著腿,一臉得意之色。
“趙四喜,你特么陰我!”肖海怒火中燒,竟然忘了周圍還有很多人,對著老趙,破口大罵。
“嗯?趙四喜?”張有為第一次聽到老趙的全名,似乎在哪里的見過。
思緒剛起,卻被一旁老趙的大笑聲壓了下去。
“我說肖海,你真不算個男人!”老趙在腳底板上磕煙灰,而后走上前來,一副流氓模樣。
“如此對付一個十五歲的孩子?!?p> 說著將桌上的長劍舉了起來,左看右看,撇了撇嘴,“真丑?。〔贿^它確實是個入品器物!”
說著雙目圓睜,瞪著肖海,“出自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之手,這樣的天才,你敢在清退書上寫他天資愚鈍嗎?”
最后的話,接近吼叫,震的肖海退了兩步。
所謂清退書,就是入不了器者,無法鍛器之人被開除的憑證。
天權(quán)皇朝也不養(yǎng)閑人,何況器者的工資不低。
“你...你...”肖海瞪著老趙竟然一時語塞。
老趙也不理他,轉(zhuǎn)身看向臺下的幾個狗腿子,“你們敢嗎?”
幾人聞言,面色泛冷,卻也不敢回話,齊刷刷看向一旁。
“我敢!”肖海怒火中燒,上前推開老趙,怒吼道,“趙四喜,你個廢人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張有為是鍛器坊的棄者,我說的!”
說著便要去搶張有為手中的山岳,這一搶,卻沒搶動。
連著拉了三下,都沒拉動。
一時間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他松開手,朝著門口大喊道,“來人啊,這小子已經(jīng)不是...”
“且慢!”
話沒說完,人群中,厚實的聲音傳來,一身神工司衣著的漢子走了出來。
消瘦的臉龐,棱角分明,一雙眸子,平淡中透著堅定,鍛器坊次席,寧中澤。
他走到肖海身旁,遞過一封信,“這是長樂城,鍛器會長老的信,他們已經(jīng)知道張有為的天賦,現(xiàn)在你也不能讓他走了!”
語氣平淡,卻充滿力量。
肖海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信箋,草草看了一遍。
氣的雙腮起伏,從牙縫里鉆出幾個字,“你忘了你說過的話!”說著,一臉獰笑。
后者毫不退讓,一臉春風(fēng)。
肖海剛要再說,人群中擠出一個小廝,正是那日門口所見之人,在其耳邊說了幾句。
只見他面色復(fù)雜,起伏不定,最后只能沉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瞪了寧中澤和趙四喜一眼,“咱們走著瞧!”
說著,看向張有為。
后者微笑著,將錘子遞了過去。
肖海冷哼一聲,便要伸手去搶,卻依舊沒拉動。
引得眾人再次大笑。
“你...”肖海黝黑的面容泛著赤色,這人是丟大了。
“首席大人,我的俸錢...”
肖海愣了一下,隨即咬著牙對身旁的跟班說,”給他?!?p> 話音剛落,手中一沉,這才將山岳接過,氣呼呼的離去。
張有為轉(zhuǎn)身看向老趙,“趙叔,給你添麻煩了!”
老趙提著旱煙擺了擺手,“還不謝謝寧大人!”
張有為早就料到?jīng)]這么容易留下,本來的計劃就是讓老趙找盡量多的人來觀看,用輿論壓力迫使肖海退讓。
畢竟這事傳出去,肖海也沒什么好處。
但是沒想到肖海狗急跳墻,不管不顧,若非寧次席及時出現(xiàn),可能他真的要卷鋪蓋走人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寧次席要幫他,但張有為還是朝著他躬身一拜,“多謝寧次席!”
后者笑了笑,沒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師弟,多加修煉?。 ?p> 話畢轉(zhuǎn)身便走。
張有為一臉疑惑,看向老趙。
趙四也是一臉笑意,拍了拍張有為的肩膀,“小師弟,多加修煉。”
話畢,跟著寧次席離去。
留下張有為一個人在場中,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