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 完整的棋局

　　綾小路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發(fā)聲：“實際上，贏的人就是你，除此之外還會有什么事情嗎？”

　　綾小路沒有正面回答坂柳的問題，不過這已經(jīng)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于是坂柳也沉默了。

　　“沒有，不好意思，只是我好像想了多余的事情。”

　　“我完全沒有放水。你贏了我？不開心嗎？”

　　“沒這回事，甚至。。?；蛟S？我內(nèi)心的某處恰恰希望輸給你呢。。。只是。。。這是何等的愚蠢??！”坂柳的憤怒，如此地通過言語流露出來，還真是罕見：“校方強制介入我們學生的考試嗎?。。?！”

　　實際上，這已經(jīng)是月城能做到的極限了，如果全部按照他所想的來進行，恐怕已經(jīng)可以讓綾小路退學了。但老師那邊就是過不去的，只要綾小路還處于需要被保護的學生范疇，當月城提出一些對他或者對學生非常不利的條件時，中立的老師在據(jù)理力爭時就會不自覺地站在他這一邊。

　　不過這樣終究不長久，等到理事會其他人或者老師過來后，這種情況恐怕就要有大轉變了，不過到那時候，父親大人和霧切校長那邊應該就都有進展了，倒也不用太過費心。

　　回到這次的考試中來，最后一手，綾小路經(jīng)過全部思考的關鍵一步，在指令發(fā)送后到傳入鈴音手中的時間是30s。而之前，從鍵入到選手下棋，最多的一次也只是10s的延遲，當然這個都可以理解，畢竟為了防止考試通過暗號作弊，指揮塔的聲音與內(nèi)容是要經(jīng)過處理，不能直接傳達給選手的，但其實很多時候延時也就3、5s的時間。

　　30s，月城看來連掩飾的想法都沒有，不過這一點早就在綾小路看到規(guī)則時就已經(jīng)預見到了，當時還覺得沒有什么事情，只是保護點數(shù)被移除而已，但到了今天，剛剛輸?shù)舻臅r候，還是感到了一絲絲的不甘，如果他真在里里外外都使出全力的話，這場戰(zhàn)斗的結果也不會如此，他當時答應坂柳時不過是玩了個文字游戲，答應在‘這次考試里’使出全力。

　　“你原本沒有打算下在那個位置的！對不對！他只是走出了超越普遍認為的最佳的一手棋，月城那里一定有很多人員和電腦都在分析著局勢，因為不能露骨的改成一步很差的棋，所以他被迫做出了這種判斷，為的就是——”

　　“不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端倪，沒錯?！本c小路總算是肯定了坂柳獨自一人的猜測：“能看出來的只有你我，沒有S級的實力，又怎么可能被我逼到單純改動一步就花了30s。所以他騙過了所有的老師學生，記錄留檔公示出來，也是一份大家都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的結果?！?p>　　“那你為什么沒有提出來呢？綾小路同學？”

　　“提出來也沒有用，而且事情鬧大反而會迎來理事會的重視，畢竟目前他們只是將我當作一個‘殘次品’，他們當前的精力被宗方學長和我們這邊牽扯住了，我這邊引起太大動靜的話，理事會全力介入學校的話，雖然他們無法拿我怎樣，但學校我至少是呆不下去了?！?p>　　“啊。。。我最棒的回憶被人給踐踏了呢，這種結果實在是太掃興了啊，我非常不愉快?！鄙鷼獾谋砬橐呀?jīng)控制住了，坂柳面無表情地說著話，但越是這樣越能感覺出她的憤怒。

　　“請你從那一步開始前重新跟我比賽！”坂柳認真的盯著綾小路，幾乎是掛到了他的身前，手杖無力地倒在地上，坂柳完全依靠綾小路才能站直身體，兩人面部的距離被拉的很近，四目相對甚至能看到彼此的倒影。

　　要是拒絕的話，綾小路總感覺會毀掉坂柳的什么東西，同時也會毀掉自己的，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單純的感覺，有了‘心’之后，他決定放縱一次，單純憑借直感來行動一次：“我沒有理由拒絕，那么，要去哪里分出勝負？”

　　“圖書館那邊有單獨的卡座，A班一般會給我在那里常駐一間位置，我們就使用那邊吧?！?p>　　不用想有沒有棋的問題，身為超高校級的棋手，會在自己的地盤上沒有國際象棋？而且不僅僅是國際象棋，其他類型的象棋應該也是應有盡有的。今天由于考試結束，不管是從暑假開始還是從同學聚會的角度來看，圖書館現(xiàn)在怎么也不像有人的時候。

　　坂柳似乎賴在了綾小路的身上，手杖被撿起后只是當作擺設一樣拿在她手里，憑借著綾小路的攙扶，兩人順著樹蔭一路來到了圖書館。

　　里面安靜的很，沒有圖書管理員，想要進入的話只需要使用學生終端刷門禁就可以了，所有的操作都可以使用終端自助完成。

　　坂柳似乎也不想打破這難得的氛圍，沒有出聲指引，不過綾小路也沒有必要出聲，徑直走向了A班學生常年預定的那個房間。

　　里面一大排書架，甚至還配備了咖啡茶具，暑假上面的書籍除了文學外，更多的是兵法，經(jīng)濟，政治相關的書籍。除此之外，比書的數(shù)量還要多的，就是那一排排五花八門的棋類了。

　　坂柳往屬于自己的單人沙發(fā)上一倒，穩(wěn)穩(wěn)坐在了上面，頭也不回就直接從身后的架子上抽出一盒國際象棋來，在圓桌上及其效率地還原出當時的現(xiàn)場，向綾小路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綾小路也沒有客氣，讓棋子走向了他本該出現(xiàn)的位置。

　　然后坂柳開始了長足的思考，宛若一尊一動不動的石膏雕像一般，配合她白皙的皮膚與雪白的頭發(fā)，渾然一體中的認真思考，帶著些別樣的美感與魅力。

　　“啪！”落子無悔，思考方又轉回了綾小路這里。

　　兩人都沒有說話，圖書館只有黑棋白棋不斷交錯產(chǎn)生的啪啪聲，直至夕陽完全落入海岸線。但這也只是一場很短的比賽，已經(jīng)進入最終的殘局了，沒有太多可以大幅改變戰(zhàn)局的空間，更多的時間留給對相互破局的思考。

　　“真不愧是你呢，綾小路同學，這場比賽是我輸了。”坂柳沒有心懷不滿，而是心滿意足地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你還真是坦率?！?p>　　“喏～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不承認敗北，自尊心很高的女人嗎？”綾小路感覺坂柳在內(nèi)涵什么，但他沒有證據(jù)。

　　“其實。。你本來可以平局的?！本c小路指了指棋盤上的一個點，剛剛兩人都對著那個點看了好久，不過都選擇了避開。

　　“吶吶，那個樣子跟失敗又有什么區(qū)別？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確實是如此，不過還是有區(qū)別的，綾小路的選擇是贏或平，而坂柳只剩和棋及以下了，被逼到和棋，這種拼死掙扎得到的茍延殘喘對于她來說也是一種侮辱。

　　這并不意味著綾小路的水平就比坂柳的要高了，甚至可能相反，坂柳當時距離領域臨門一腳的狀態(tài)再堅持一會的話，如果她的身體足以支撐她的話，綾小路必然是要被壓一頭的，至少也會是個雙方互相逼和的場面。

　　而且這次畢竟不是兩人進行全場完成的比賽，鈴音在前面的戰(zhàn)斗中將橋本完全壓制，也為后面綾小路的布局輕松了不少。坂柳能從那樣不利的封鎖局面果斷棄子做誘餌，布置更加致命的進攻陷阱，已經(jīng)能體現(xiàn)出她的才能也是貨真價實的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