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一十九章 似夢非夢
“就說是、是您自己畫的吧。”袁儀被他這一打岔注意力就又回到圖紙上來,尷尬什么的、只要自己不尷尬,那么尷尬的就是別人。不過,這圖紙確實要有個出處,既是送給他的干脆就以他署名,她才不要摻和那些事情,安安分分做她的刺史家小姐就好。
不過工匠在京都,就怕制作的時候會有偏差,趕不及他用,所以袁儀特意叮囑了一句“單弩先做一把出來,您試試、若不稱手就趕緊遣人來與我說,我再改改,最好能趕在您出發(fā)前------?!?p> 袁儀這樣一說,李謹之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態(tài)度好似驚訝又似已有所料,一雙丹鳳眼睛盯在她臉上,眼底的墨色層層疊疊似乎就要滿溢出來,袁儀看的莫名心悸。
她眨眨眼睛、再用力閉上、然后再睜開,去看李謹之,他的神色又和往常一般,袁儀感覺得怪怪的卻形容不出,不過總歸是高興的,他幫自己良多,自己能還他一點是一點。
李謹之沉默良久,忽然看著她的眼睛道,“名利與我無意,可是潑在康王府頂上的污水須得我搏命才能洗去?!?p> 袁儀回看著他眼睛,昨晚他說‘若戰(zhàn),我必請旨先鋒’,她似是從中意會到他的心思,此時他的話更驗證了她的猜測是對的,她很想與他說些什么、想說沒什么比他自己的命更重要,喉嚨卻干干的,她用力吞口水、點了點頭卻沙啞著道出一句“嗯,這圖紙、我還是與您講一遍------”
李謹之點了點頭當(dāng)是回應(yīng),袁儀撿了重要的、她認為的工匠不好打造的都仔細的與他講解了一遍,才從他屋子出來。到院子里的時候,剛好遇著棋兒尋她從立哥兒屋里出來,驚訝道“小姐,您怎------”
袁儀有些無力的沖她搖頭,棋兒不是多言的,連忙跟著回屋,打水侍候她洗漱。許是熬了一宿,袁儀喉嚨干的厲害,灌進去半壺溫水才好些。棋兒讓她用點早膳再去睡一覺,她卻一點胃口也無,上床倒頭就睡去。
她睡的昏天暗地,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中覺得嘴里被人喂進苦苦的藥汁,潛意識里掙扎著要醒過來可就是睜不開眼睛,不自覺的就又昏睡過去。
袁儀迷糊中似乎推開了一扇門,右邊的玄關(guān)柜上擺著一盆金冠,這是、她與閨蜜合租的房子?自己怎么會在這里,是做夢了?好像有人在大聲說話,她循著聲音走去,腳下卻被什么東西拌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雙銀色羊皮高跟鞋倒著,是閨蜜喜歡的款??蛷d那張米色的三人沙發(fā)上沒人,聲音聽著是在吵架、是在她睡的房間?
門是敞開著的,袁儀怕被發(fā)現(xiàn),走到離門近一米遠就停下,屬于林海洋的低沉的聲音清晰的鉆進她耳朵里,“如果不是你晚上有回來睡覺,我們相處的時間還不如你跟你閨蜜在一起的時間多,這個家里、就連你的絲襪都要我給你洗,我過怕了、真的,就這樣吧!”
“什么都是你說的,是你說阿袁無趣你不喜歡、嫌棄她除了吃整日就宅家里,你現(xiàn)在卻嫌我不宅家?”閨蜜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與停留在她記憶里知性中帶著些些風(fēng)情的畫面違和。
“她不是無趣、她是心里沒我,只是習(xí)慣有我陪著,就跟你一樣,可我要的是一個愛我能踏踏實實跟我結(jié)婚生孩子的老婆?!狈炊橇趾Q蠛芾潇o,冷靜到他說的話就好像一記重錘砸在袁儀的腦門,砸得她暈頭轉(zhuǎn)向。
“借口、都是借口,我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你又會說我與她一樣無趣吧!可笑、可笑我為了不被你嫌棄,讓自己各種忙碌,哪怕是偶爾在家休息都不敢超過半天,呵呵、可笑,呵呵------”
袁儀木愣愣的轉(zhuǎn)身,穿過客廳走到玄關(guān)處,再看一眼那盆金冠還,伸手扭開門鎖往外推開,眼前的光線一下子變的昏暗,迷糊中她眨眨眼再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床尾架子上雕著的那朵富貴牡丹,她恍惚還在剛才的夢里一般,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前的場景沒變,仍是在彭城宅子她自己的屋里。天已經(jīng)黑了,屋里點著燈,她怔怔的看著床尾架子上雕著的朵朵富貴牡丹,喉嚨又干又苦的,可是焉焉就是不想起來喝水。
一個人呆呆地躺了一會兒,腦袋里反復(fù)回想夢里閨蜜那刺耳的‘呵呵’聲。剛剛來到這里那段時間,腦袋里每日都會想到他們,偏偏夢不到,到現(xiàn)在自己幾乎快要忘記了,卻就夢到了,莫名來到這里,又莫名夢到那些,這是什么意思?真的就只是夢嗎?
這個問題在腦袋里一下子劃過,她驚訝的是當(dāng)時自己竟那么干脆就選擇離開,沒有一絲猶豫,相比起尋找夢境的真相她好像更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這里?這一刻她真的同意了林海洋說的,自己心里沒他!
胡亂的想一通,喉嚨干的更難忍了,果然真的生病了。早上在李謹之屋里的時候她就覺得不舒服,還以為多喝點水再睡一覺就會好起來,看現(xiàn)在這樣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好了。忽現(xiàn)在都晚上了、李謹之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吧,那個男子------
“小姐您醒了!可還難受的厲害?”棋兒手里捧著托盤進來,發(fā)現(xiàn)她是醒著的,連忙將托盤放在床邊的小幾上,伸手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再試試她自己的,小聲的說著“好像不那么熱了?!?p> 袁儀喉嚨癢癢的忍不住咳了幾聲,棋兒連忙撫著她胸口幫著順氣,等她不咳了,倒來一杯溫水要喂她,袁儀推了推她,自己撐著從床上做起,棋兒給拿來一個軟枕塞她后腰上。
“還要?!币豢跉夂裙馄鍍旱箒淼乃瑢⒈釉龠f給她,發(fā)出的聲音啞啞的、很輕。
“水喝多了該喝不下湯藥了?!逼鍍簩⒈咏舆^,沒再給她倒水,反倒從托盤捧來湯藥,語氣有些勸哄的遞給她。袁儀皺了皺眉,干脆的伸手接過也是一口氣就喝光,才苦著臉棋兒就立馬給她嘴里塞了個蜜餞,嘴里的苦味一下子被酸甜的味道沖淡。
“大夫如何說?”
“說您是著了風(fēng),須得養(yǎng)個幾日。小姐,您可不能再整宿整宿的不睡了?!敝雷约倚〗阒饕庹?,自己說的話不定會聽,可棋兒忍不住要說。袁儀倒也配合,“我知,湯藥我已經(jīng)喝了,讓能靜來就好,你先去睡?!弊约鹤蛞箾]睡,她硬生生的也陪熬了一宿,白天自己能睡她卻還要忙活,若把她也累病就糟了。
“還是奴婢來吧,小姐一會兒就該用晚膳了,白日里奴婢抽空睡了一會兒,這會兒還不困?!毙〗氵@會兒病著,她不自己照看著哪里能安心。
“阿姐。”是立哥兒的聲音,袁儀抬頭看去,進來的卻不只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