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羨慕
這些心事袁儀沒辦法說給別人聽,立哥兒也沒有。
“阿姐?”立哥兒見她看著自己忽然又跑了神,喊了她一聲,才把她跑遠了的思緒拉回來。她突然發(fā)現(xiàn),最近這幾天,她與立哥兒的位置好像忽然掉換了,現(xiàn)在是她話少,而立哥兒成了那個找話題、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
忽然一下子的,她覺得心里暖暖的。
在立哥兒又瞪了眼睛,面露不可思議,袁儀及時拉回又跑遠的心思,微微笑了笑,轉(zhuǎn)移他的話題,道“你這語氣、你現(xiàn)在的考績,在丙課室居第幾等?”
立哥兒憋嘴笑了笑,沒有回答她,可態(tài)度明擺著。袁儀笑睨他一眼,她心里也有數(shù)。
話題被袁儀帶開,立哥兒只當是他們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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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意從那日拉著袁儀逛了一天街,打算著她們倆應(yīng)該算朋友了,怎么樣袁儀也會約自己一回,可等了幾天卻聽到蔡梓妍突然沒了的消息。她們幾個平日有來往走得近的都緊趕著去蔡家見她最后一面,第二天才想到袁儀昨日沒去,顧不得快午膳時間,就趕來刺史府找她,卻被門房攔著,說小姐身子不適,拒不讓她進。
沒辦法,她只好按下心思。沒想到卻聽堂兄說,梓妍是因為袁儀、才沒的------她不信,可是她知道自己這個堂兄是蔡博士的得意學(xué)生。等了幾天,她忍不住又上刺史府來找。
“身子好了?怎就忽然病倒了?”
方如意擔心的上下打量袁儀,她的氣色看起來不差,只是,與那日從學(xué)館出來是一樣,眉間郁郁不歡,屋子里還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袁儀心中微暖,笑著指指她身后的椅子,讓她坐下說話,邊回道“不小心著了風,已經(jīng)無礙了?!?p> 方如意微點了點頭,接過仲秋捧來的一杯茶,一時不知道接什么話。來之前她想問袁儀知不知道梓妍的事情,現(xiàn)在人就在她面前了,她一時卻問不出來。
“今日怎有空來?”沒幾個月就要嫁了,她不應(yīng)該是忙著繡嫁妝嗎?怎會又有空來找自己。
袁儀這么想不是沒有原因,那天她陪方如意買東西的時候就想到要送什么給她做添妝禮,還想過自己的繡活做添妝嫌不夠精細了。
而且這幾日六嬸子許是得了袁三爺囑咐,有時也會來陪她,講一些趣事給她聽,說著就說到備嫁妝上去了,還好意提醒她早些備起來,免得時間上趕了,做的就不精細。
袁儀聽的直冒汗,傻笑著應(yīng)付過去。
方如意瞪她一眼,道“前幾日就來找你,門房的說你病了,不讓進。”
袁儀默了默,她記得上回王云舒賞梅宴也請了自己,他們父子三人去了茱萸寺,回來后門房那里也沒回稟自己,這回又這樣,門房是周鵬在------看來得找他來問問,府里沒有個主母打理確實不方便,不然,勸袁三爺續(xù)娶一個妻子?
袁儀心里想著,低頭抿一口茶水,眼睛卻不自覺的盯著方如意看了一眼。
“想什么呢?”看她話說著就跑神,忽然又莫名的盯著自己,方如意被她盯得渾身不自然。
“那幾日我病著,不好過了病氣兒給你?!痹瑑x頓了頓,將手里的杯子放在小幾上,認真的看著她,道“我的繡活不好,你說說看,喜愛什么,我就備來給你添妝、你出門的時候我定然不在京都,最好是備了,年后給你自己帶上?!?p> 方如意又感動又不自在,扭過頭朝多寶閣方向,不自然道“還早著、不論你給添什么,我都喜愛?!?p> 才說完,又暗惱自己,竟然在一個比自己小許多的小姑娘面前落了下風。
袁儀在心里給了她一個白眼,事實上也真的白了她一眼。負責點菜的怕人說‘隨便’,送禮的也怕收禮的說‘隨便’。自己與她交往時間短,對她的喜好幾乎沒多少了解,這么短的時間要給她送合心意的添妝禮,她還不知道配合著點!
“真的,你添什么我都喜愛。”方如意覺悟的快,為扳回面子,她笑的很是得意。袁儀卻無奈了,好吧,她要做新娘了,她最大,只能自己多費些心思了。
不過,她前幾日做什么又來找自己?不會是因為、梓妍的是?袁儀的心情點點又沉下,手指無意識的摸著椅子扶手上的凹痕跡,黯然道“梓妍沒了------”
“那日我與云舒一起去,沒能見她最后------”方如意垂下眼眸,她不意外袁儀知道蔡梓妍的事,只是,“你還要去學(xué)館小樓那里不?”
“不去了,不過------”袁儀有些茫然的搖頭。
方如意不知道她在猶豫什么,只是,她“不去學(xué)館也好,讓你父親給聘個學(xué)識好的先生,你在家------”
袁儀沒等她說完,接著又道“范先生讓我去學(xué)館,同阿立他們一道兒讀書,我、還沒想好。”
“------”方如意癟嘴,意外的瞪著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她。范先生讓她去跟其他學(xué)子一起讀書,能跟原先她們幾個在小樓那邊一樣嗎?
“那正好,外頭那些烏七八糟的話,你去了學(xué)館,找個時機與人分明清楚。”
袁儀一頓,她就知道。她人好好兒的都能被說是被賊人擄了,何況這次確實與她有關(guān),只是、都說紙包不住火,果真是。
她心里憋悶,到底是誰,這么恨自己?這樣盯著自己?
“分明嗎?”聲音幾不可聞的低喃。她覺得頹喪、難過,應(yīng)該怎么分明?梓妍確實沒了啊!
方如意抬手想撫她肩膀,忽然有點能猜到她的心思。不管怎么說,梓妍沒了,她這時卻要與人分明原因,難免讓人覺得不好??扇魮Q成是她自己,她不會顧忌那么多,沒了的人已經(jīng)沒了,她要先顧好自己。她這樣認為,覺得袁儀也不該有太多顧忌。
“自然。咱們只說事實,問心無愧,別人要如何想咱們不用理會?!?p> 當然她說這話多少帶著探詢的意味,原本她就是因為這事才來找的袁儀。雖然堂兄說的她并不相信,可是他既然敢說,肯定多少是有根據(jù)的,只是她見到了袁儀,這會兒不想問了。
可她不問,不代表外頭那些難聽的話就沒人再說了。
袁儀默了。這還真是她的作風,坦然,敢于,就如她對袁三爺?shù)男乃肌?p> 她突然有些羨慕她,活得這樣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