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名聲
袁儀囑咐讓廚房給他備些吃食溫著,便讓人將晚膳擺上。
立哥兒用過膳就回了自己屋里。袁儀自己一人在書案前坐下,將那兩張禮單拿起來翻了翻。
她心中有數(shù),袁三爺要忙到衙門封印才能閑下來。這些禮尚往來的處置,前些時(shí)間從袁三爺與徐伯那里學(xué)得許多,像陳家與方家這種關(guān)系的,不能直愣愣的就退了回去,也不多難處置,正好讓讓她練練手。
吃過臘八粥,學(xué)館放假前,又有兩家給送了年禮來。放假第二天,徐伯給袁儀搭手,一一的給幾家送來年禮的都備了回禮送去,一來一回,他們倒貼了不少東西出去。
“幸好徐伯您提醒,否則,這時(shí)間可不好采買?!?p> “小姐心中都有數(shù),我不過是多說一嘴。”徐伯瞇眼笑著回了一句,心中著實(shí)贊嘆她心思通透,許多事情他只說個頭,她就已經(jīng)意會,再而觸類旁通,把整個刺史府人情往來料理的清清楚楚,不輸一些多年理事的當(dāng)家主母。
袁儀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她自己正想著要怎么跟他說、請他回一趟洛陽。
徐伯見她沒什么事情要吩咐自己,便打算告退,“小姐若沒別的吩咐,那老奴就先退下?”
“徐伯不急,還真有事要勞您跑一趟。”袁儀不好意思的與他笑笑,抬手作勢讓他坐下,邊斟酌怎么說才合適,“這些時(shí)間該料理的人情往來都料理的差不多,三房還留在京都的人手也有阿菊看著安排,咱們年貨備的足、年后拜年吃年酒這些也都有數(shù),就是、刺史府這邊料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洛陽別院還有京都那邊------要不、離過年還有幾日,徐伯您走上一趟洛陽?”
“是,小姐想的周到?!毙觳Σ[著微微躬身回道。
袁儀松口氣,他沒推脫就好,否則她心里真的過意不去。沒得借了李謹(jǐn)之的人手,卻搞得他自己的人都照顧不到。
洛陽離得近,時(shí)間上不趕,可要往京都送那就要趕緊了。既然徐伯應(yīng)下,袁儀立即帶著棋兒幾個進(jìn)庫房去規(guī)整,當(dāng)天下午,裝了整整三輛車的東西就排在刺史府大門。
徐伯這會兒恍然,原來小姐備的那么多東西,其中有一大份是替自家主子備下的。他心里打算趕在年前往京都送一些去,也不知道小姐是不是早有主意,有些東西挺合適給主子送去。
“這幾日沒什么要緊的事,徐伯無需著急往回趕?!?p> “是,老奴大概是小年前回來?!?p> 這幾日天氣大寒,往洛陽一個來回估計(jì)需四五日,別說還得安排一些事宜,滿打滿算也得到小年前才能回來。
***
袁三爺任徐州刺史的頭一年,定在初二宴請年酒。前方正與吐谷渾開戰(zhàn),袁三爺原本不打算宴請,還是袁儀提議,把宴請的規(guī)格改一改,人照請,時(shí)辰定在午后、以茶水點(diǎn)心招待,傍晚就散。其實(shí)就是以茶話會代替年酒,袁三爺極贊成這主意。
一家三口在彭城無別的親眷,又都是不喜張揚(yáng)的性子,大年初一一整日便只在集雅居書房里。
一張矮案被搬到榻上,袁三爺與立哥兒對坐著在對弈,袁儀撥弄琴弦,一段《平沙落雁》她彈的不出彩,卻絕對沒有出錯。
琴音落,袁三爺手中捏著一枚黑子,扭頭看她一眼,剛剛想起來似的,問她道“明日你都請了哪幾家的姑娘?”
袁儀憋了憋唇,沒回他,立哥兒在一旁平平板板道“阿姐說不能壞了爹爹節(jié)儉的名聲,所以阿姐與我便都沒另請人來?!?p> 袁三爺落棋的動作一頓,隨即瞪著立哥兒無奈苦笑。袁儀‘撲哧’笑出聲,“我和阿立交好的世家子沒幾個,請誰不請誰的,我嫌麻煩?!?p> 其實(shí)當(dāng)時(shí)袁儀的原話是‘不管別家如何,咱們府上今年是不宜大張旗鼓的宴請,與爹爹之前的做派相差太大太快。可是咱們不請也攔不住別人來請,咱們這樣做了改動,請了人來也有了理由不吃別家的’。
還說‘咱們的與爹爹的分開來,不用非得請年酒,自家不請正好也有理由不去別家赴席’。
早前幾年,這彭城可以說是壽王的錢袋子,袁三爺卻是皇上明晃晃插進(jìn)來的,是被獨(dú)立于整個彭城世家圈子之外??梢韵胂笏?dāng)時(shí)的處境,沒悄無聲息的被弄死是他命大,幾年硬熬下來,從空有名頭到一點(diǎn)一滴、滲進(jìn)去,到現(xiàn)今坐上刺史這位子,可與本地各世家之間不是一夕就能親密無間。
所以年前的年禮收下來,他們貼進(jìn)不少東西,當(dāng)然貼進(jìn)去的不是什么值錢的。而年酒是一個極好打關(guān)系的場合,小年之后的那幾日,刺史府收到不少請年酒的帖子,幾乎每一家都送來帖子,連陳家的都送到了。
“哈,咱們都不去吃年酒,不如儀兒請爹爹吃一趟金滿樓的?”
立哥兒一個吃貨,一聽說上金滿樓,眼睛就亮了起來。袁儀白了他倆一眼,忍著笑低頭又撥弄琴弦。
***
宴請的時(shí)間在午后,又是年假期間,袁儀比平日晚起了大概小半個時(shí)辰,洗漱穿衣,然后坐在妝臺前讓棋兒幫著梳頭。
妝臺上有兩盒裝滿朱釵的匣子是打開著的,袁儀挑出一對兒珍珠釵放到一旁,棋兒邊扎發(fā)髻邊瞄了兩眼,笑著道“小姐今年十三,該打扮起來了。今兒小姐雖沒請人,也保不準(zhǔn)會有哪家的小姐跟著自己長輩來,到時(shí)得您與少爺出面應(yīng)酬,太素淡了可不妥。”
袁儀皺眉,她可聽出來棋兒的意思,什么今年十三了該打扮起來了?自己才十三歲呢。不過、今兒是過年,袁儀在匣子里又翻了翻,這個拿手上掂掂、嫌重了點(diǎn)、又拿起一個又覺得似乎太隆重了些。
棋兒看的憋著唇直笑,別家小姐只有嫌首飾不夠多的,只有自家小姐,平日兩對釵子輪著戴,這兩個首飾匣子都不打開的。
手中發(fā)絲一個轉(zhuǎn)圈、利落的扎好發(fā)髻,棋兒彎身從匣子里挑出一對鑲珍珠步搖放到袁儀面前,道“您看,這對兒步搖精致輕盈,正好襯小姐今兒這一身衣裳,許是阿菊搭好了才送來的?!?p> 確實(shí)是,袁儀認(rèn)得這對步搖也是年前阿菊讓人送來的,還有兩身衣裳,袁三爺與立哥兒也是每人兩身衣裳,她則多了這一對鑲珍珠步搖與一對蝴蝶釵子。
“那就這個吧。”
用過早膳,立哥兒與袁三爺先去了集雅居,袁儀與棋兒就去了廚房,才進(jìn)去,就見案臺上各色點(diǎn)心一碟碟擺的滿當(dāng)當(dāng),六嬸子與李嫂還在忙活,見到袁儀進(jìn)來,忙拿帕子擦了擦手,指著其中幾個碟子道“小姐您看,這些個都是昨日才做出來的,奴婢覺得是比上回的松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