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之花(短篇初稿)
“醫(yī)生?。 ?p> “醫(yī)生呢?!”
“快來人救救我兄弟,救命啊啊?。。 ?p> 一個強壯的花臂男人背著一個昏迷的病人沖進了醫(yī)院里。
“病人怎么了?快,快來幫幫忙,迅速將病人送往急救室!”一個護士打扮模樣的中年女人高聲喊道。
“我今天和我兄弟約著打球,突然他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嘔吐,吐完了就昏迷了過去!”
“快去叫醫(yī)生,迅速給病人準備手術!”護士急忙道。
昏迷的病人被送進了ICU室,強壯的花臂男人著急得踱著步子,走來走去,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落了下來。
“砰!”只聽急診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年輕的女護士急急忙忙沖了出來。
“我兄弟他怎么樣了?阿?手術成功了嗎?!”花臂男人一把沖到前面,攔著了護士的路。
“快讓開!病人情況危急,現(xiàn)在恐怕只有陳凱醫(yī)生操刀病人才有一線生機了!”
“你別攔在這,我要趕快去請陳凱醫(yī)生,你攔著,病人情況只會更糟??!”
女護士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這個男人,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病人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一個相貌英俊,高大威武的男人穿著外科手術服,快步向急診室跑來。
他的身后跟著剛剛離去的那位女護士,只聽女護士急忙應聲道:“病人原本就患有高血壓,應該是劇烈運動促使腦出血了,現(xiàn)在情況危急,病人血壓極不穩(wěn)定,隨時都有可能喪失生命”
“陳醫(yī)生!你來了就好阿!你來了就好!你是全市最好的腦外科手術專家,你一定要救救我兄弟?。?!”
花臂男人一把跪倒在了地上,面對著陳醫(yī)生磕頭念叨著。
“你請別急,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挽救患者的生命!”
陳醫(yī)生連忙將花臂男人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后迅速邁進了急診室。
“現(xiàn)在是病人是什么情況?”
陳醫(yī)生來到急診室后,立馬向身邊其他手術醫(yī)生問道。
“病人現(xiàn)在情況非常糟糕,發(fā)生了術后大出血!我們已經給病人進行了輸血,但病人的血壓依然極不穩(wěn)定,您在這一方面是專家,接下來就靠您了?!币粋€年長的醫(yī)生鎮(zhèn)定得說到。
“好的,小張,拿手術刀來?!?p> 陳醫(yī)生不慌不忙,接過了護士遞過來的手術刀,開始專心致志得給病人動起手術。
陳醫(yī)生看著眼前血淋淋的傷口,發(fā)覺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突然兩眼一黑,倒在了手術臺上。
眼前是一個雜亂無章的大學宿舍,宿舍里彌漫著一股臭腳丫子的味道,一雙雙臭襪子和臟兮兮的內褲堆在了一起。
一個頹廢的男人躺在了書桌上睡著了,他的臉壓著一疊疊厚厚的草稿紙,手上還握著根只剩半管子墨的黑水筆,顯然是由于過度的勞累昏睡了過去。
男人的筆尖壓著的一張草紙上,赫然寫著陳凱醫(yī)生動手術時突發(fā)暈血的情景,顯然剛才的故事,不過是他筆下的小說罷了,赫赫有名的陳凱醫(yī)生,也不過是他的一場夢。
男人緩緩得蘇醒了過來,呆呆得看著眼前的這張草稿紙,臉上都溢滿了苦澀,他將眼前的草紙卷成了一個紙團,扔進了腳邊的垃圾簍里。男人緩緩向身后靠去,目不轉睛得看著天花板,而后閉上了眼睛,恍惚間,又看到了他最絕望的場面。
男人走在去往教學樓的路上,身旁路過的每一個同學都對他指指點點的,旁邊同學的議論雖然輕微,但在他的耳里卻顯得格外刺耳,宛如轟鳴!
“聽說了嗎?他阿,是以我們臨床醫(yī)學腦外科專業(yè)考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的,沒想到居然有暈血癥,根本就當不了醫(yī)生!”
一個戴著眼鏡,身形瘦弱的矮個子男生怯怯得說道。
“誰不知道他陳凱阿,當初被錄取的時候那是一個威風阿,結果呢?在實驗課上的時候居然被血嚇暈了,就這還想當臨床醫(yī)生呢?笑死人了?!?p> 一個滿臉痘痘,身材走樣的胖子附和道。
陳凱佯裝沒有聽見,快步向教室走去。路上遇見的每個同學,在他眼里都幻化成了一顆顆會說話的樹,快速得向后邊移動去。
陳凱進了教室里,頓時吸引了所有同學的目光,在這些目光毒辣的鞭撻下,他低著頭,找到了最后排一個角落里,一坐下便深深埋下了自己的頭。
同學們的歡呼聲,玩鬧聲,嘈雜環(huán)境里夾雜著的一句兩句譏笑聲都如一根根針扎進了他的心里,刺痛著他,消磨著他對于自己理想最后的倔強。
“陳凱!你跟我過來下?!币粋€教授打扮模樣的老者在教室里呼喚了一聲,原本嘈雜的教室頓時安靜得可怕。
陳凱緩緩抬起了頭,他不敢看周圍同學臉上帶著怎樣的表情,他的眼里只有老者,他向著老者快步跑去,他離去的時候教室是寂靜的,一如他來時時候的樣子。他知道隨著他步出教室,教室將再度變得嘈雜而煩躁,而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逃避者。
老者帶著他來到教室外安靜的長廊里,眼神里略帶著半分遺憾有似乎是有點可惜,幾個字在老者嘴里緩緩吐出來,在陳凱的耳里卻仿佛被判處了死刑。此時的他就像是面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審判的罪人,可明明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我和院里領導討論決定了一下,建議你還是放棄腦外科臨床醫(yī)學,轉入腦精神科醫(yī)學繼續(xù)學習,我想以你的天賦,一樣能夠獲得成功的?!?p> “我知道了,我接受院里的決定?!?p> 陳凱沒有抬頭看眼前的老者,只是輕描淡寫得說了這么一句話,便回頭走了。長長的走廊里只留下了他孤單的背影,他的背影被拉得好長好長,這樣反而顯得他更渺小了。
“永遠別放棄你當初的理想阿!”
耳畔傳來了教授語重心長的囑托。
“是嗎?可我的理想,在實驗室的那次活體解剖實驗開始,在我的鼻孔里散發(fā)著血腥的臭味開始,在我的眼里黑暗來臨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破滅了。我再也無法握上那夢寐以求的手術刀,你們一定都覺得我很可笑吧?一個以全院最高成績錄取的高材生,一個注定將來救死扶傷的英雄,卻是個手術刀也握不住的廢物,哈哈哈哈哈,這真是太可笑了。”
陳凱終究是一句話也沒能吐出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長廊里。
在這樣一個雜亂無章的宿舍里,男人倚靠在椅子上仰頭閉著眼睛,男人緊閉著的眼睛里,流下來一行灼燙的熱淚。他緩緩睜開了雙眼,俯下身撿起了垃圾簍里被他拋棄卷成一團的紙團。把紙團展開鋪在了書桌上,拿起手中那半管子黑水筆,繼續(xù)伏案寫作了起來。
“媽的,趕緊讓陳醫(yī)生給我滾出來!不然我拆了你們這破醫(yī)院,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強壯的花臂男人沖進了醫(yī)院里,破口大罵道。
“先生請您先冷靜一下!病人手術失敗并不是陳醫(yī)生一個人的責任,誰也沒想到他在手術過程中會突發(fā)意外暈厥過去?!?p> 一個小護士試圖攔著眼前這兇神惡煞的男人,卻被一個巴掌打開。
“滾一邊去,別擋老子的路,什么市里最好的腦外科醫(yī)生,我呸!居然因為病人突發(fā)大出血而暈血?說出去都是笑話?今天我一定要宰了這個無良庸醫(yī),給我兄弟報仇雪恨!”
花臂男人說著便闖進了陳醫(yī)生的科室里。
“你要殺要剮任你處置,手術事故的確是我個人原因造成的,你不要傷害醫(yī)院里的其他人?!?p> 陳醫(yī)生這時從辦公椅上站起來,冷靜得對花臂男說。
“今天我要殺了你!”花臂男捋起袖子,照著陳醫(yī)生的臉就是一拳,而后將陳醫(yī)生撲倒在地,狠狠得揮舞著拳腳,宣泄著自己內心的嫉恨。
“救命啊!”
“保安,快來人,快把他給攔下來!”
“殺人啦!”
一群女護士被嚇得連聲哭泣,大喊道。
一群保安沖進了科室里,趕忙將花臂男控制了下來,此時的陳醫(yī)生已經滿臉淤青,身上血跡斑斑,衣服也在毆打中被撕扯破了,即便這樣,他仍然對著花臂男跪了下來。
“對不起...”
“對不起...嗚嗚...”
“對不起......”
“我不配當一個醫(yī)生!對不起.....”
陳醫(yī)生大聲哭泣著,一遍遍重復得道著歉,嘶聲裂肺得哀嚎聲久久不曾斷絕。
今天是一個晴朗的日子,陳凱醫(yī)生穿著整齊得站在了醫(yī)院的門前,一如曾經意氣風發(fā)的他一樣,是全市最好的腦外科手術專家。
他緩緩得走到了電梯門口,按下了去往頂層的按鈕,坐電梯上了頂樓。他表情異常得嚴肅,儼然是當初名動天下,威風凜凜的樣子??赡樕锨嘁粔K紫一塊的傷痕卻顯得那么刺眼。他緩步走到陽臺邊,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條,將紙條平整放好。
他再度回頭看了看這曾經他戰(zhàn)斗過的戰(zhàn)場,脫下了穿了十幾年的白大褂和自己的鞋子,將它們擺放整齊,就像他曾經對待手術時的嚴謹一樣,而后他邁步向前便縱身一躍...
陳凱醫(yī)生躺在了一片血泊里,他睜大了眼睛,看著滿地的鮮血,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陽臺上他放好的那張紙忽得被風吹起,紙條上的內容赫然寫著:
我的理想是一朵花,我希望它在枯萎前,也能夠被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