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會議上,李淵的鐵哥們裴寂發(fā)言。
“唐公,我認(rèn)為河?xùn)|郡的屈突通是心腹大患,在咱們進軍長安之前,必須要消滅他才行。所以我建議在渡過黃河之前,先全力圍攻河?xùn)|郡!”
話音剛落,不等李淵回應(yīng),李世民就開口了。
“兵貴神速,我認(rèn)為應(yīng)該先過黃河,直取長安。一旦長安遭遇圍困,屈突通必然來救,到那時再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敦煌公此言差矣~~咱們的士兵都是太原人,一旦屈突通不渡黃河,而是直接攻擊太原端我們老家的話,咱們的士兵還有心思進攻長安嗎?”
兩個人的發(fā)言,基本代表了唐軍的兩派。
一種是以李世民為代表的激進派,另一種就是以裴寂為代表的保守派!
當(dāng)初霍邑戰(zhàn)前,就是裴寂的保守派提議先回晉陽,等雨停了,糧草充足了再來打,結(jié)果被李世民與李建成給否了,這才有了后來的霍邑大勝!
如今裴寂又跳出來作妖了,按理來說,李世民是李淵的親兒子,裴寂就算心里不認(rèn)同,在李世民開口的現(xiàn)在,也不該正面回懟。但裴寂是李淵的鐵哥們,而且還是同睡一張床的那種,在唐武德年間,裴寂就是毫無疑問的第一權(quán)臣,回懟李淵的一個兒子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
而對于李淵來說,一時間居然真的陷入了沉思,有點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李淵的余光看到了站在武將隊列最后一位的曾繼。
沒辦法,曾繼現(xiàn)在雖然是五品游擊將軍了,跟長孫順德,殷開山等人平級。
但說到底還是出身低微,因此只能站在最后一位上。
不過李淵這個人雖然有眾多毛病,后期還養(yǎng)成了殺降的惡習(xí),導(dǎo)致河北一亂再亂,遲遲無法平定。
但他有一點在曾繼看來相當(dāng)不錯,那就是幫親不幫理。
哈哈,這明明不是什么好詞,但對于李淵的朋友們來說,這個性格特點絕對是天大的好事,裴寂就是摸準(zhǔn)了李淵的脾氣,才會如此囂張的。
而曾繼通過之前在晉陽的一系列騷操作,已經(jīng)在李淵心里占了一席之地,雖然還是比不上裴寂,但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官員可比的了。
“曾繼,你小子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今天怎么一言不發(fā),不會是腦子里什么想法都沒有吧?”
曾繼笑呵呵地走了出來,先是朝李淵拱了拱手,然后又朝李世民與裴寂行禮。
“唐公,還有二位大人,我剛剛聽了聽,發(fā)現(xiàn)裴大人與二公子的戰(zhàn)略雖然有些差異,但其實并不矛盾,只要稍微調(diào)整一下,是可以同時實現(xiàn)的。”
“哦?如何調(diào)整?”
李淵開口詢問,李世民與裴寂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老好人他們見得多了,但對于他們這個級別的大人物來說,只會當(dāng)老好人和稀泥可是不足以討好他們的,相反,還會招來他們的厭惡!
特別是李世民,這個階段的他可是個實干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只會說好話,卻一點真本事沒有的庸才。
曾繼清了清嗓子,邁步走到墻上的大地圖前,這張地圖還是出自他手,現(xiàn)在唐軍將領(lǐng)手中的地圖都是曾繼畫的,甚至李淵還讓他帶了幾個徒弟,專門學(xué)習(xí)作圖。
“首先,裴大人的擔(dān)憂很有道理,咱們的士兵大部分都是晉陽人,如今遠離故土作戰(zhàn),本就容易產(chǎn)生思鄉(xiāng)之情,一旦屈突通舉兵攻打太原,肯定會讓一眾士兵寢食難安?!?p> “而長安城作為大隋的舊都,防御力量就算比不上洛陽,恐怕也不是短時間內(nèi)可以攻破的,照我的估計,想要攻下長安,第一步就要先掃蕩長安周邊的鎮(zhèn)鄉(xiāng),斷絕長安的一切外援,然后再去圍城,這么多的事情算下來,沒有兩個月根本不可能攻下長安?!?p> “可如果屈突通全力進軍,在沒有重兵把守的情況下,恐怕只需一個月就能打到晉陽,到那時可就麻煩了?!?p> 李淵聽得連連點頭,裴寂臉上則露出得意的表情,這讓曾繼看得暗暗搖頭,心想:難怪你丫后來被李世民給收拾了,就這種水平的表情管理能力,不收拾你收拾誰?
反觀李世民,明明曾繼說的話對他不利,可李世民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不高興的表情,這并不是說李世民城府深,裝著不在意,而是他很清楚曾繼是不會說對他不利的話的。
果然,曾繼接下來的話就驗證了這一點。
“屈突通是大隋的左武候大將軍,六十歲的老將了,打了一輩子仗,論打仗的次數(shù)與經(jīng)驗,恐怕在座的各位沒有人比得上他。對付這樣的一位殺場老將,想要以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消滅他,根本不可能!”
“再何況,咱們現(xiàn)在雖然不斷接收各地投奔來的起義軍,兵力已經(jīng)接近十萬了,可這十萬中,真正能算得上精銳的只有三萬,與屈突通的兵力相當(dāng)。一旦屈突通據(jù)守河?xùn)|郡不出,光靠咱們的三萬精銳,以及一眾連鎧甲都沒有普及的雜兵,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攻下河?xùn)|郡?!?p> “曾繼,這些我們都懂,說說你的對策吧?”
李淵打斷了曾繼的話,曾繼點點頭。
“我的建議是,只留少部分雜兵駐守臨汾郡,剩下的所有士兵全部渡過黃河,然后不急著入關(guān)進軍長安,而是先占據(jù)這里……”
曾繼伸手指向潼關(guān),也就是位于黃河南邊的一個重要的軍事要塞,李淵與裴寂全都皺起了眉頭,沒有看懂,而李世民卻瞬間雙眼放光,理解了曾繼的意思。
“潼關(guān)是重要的軍事要塞,也是屈突通支援長安的必經(jīng)之路。我們在這里以逸待勞等著他,直接在這里打散他的軍心與士氣,讓他從此無力再戰(zhàn)!”
“可他要是不走潼關(guān),直接攻擊臨汾怎么辦?”
裴寂總算是聽出了曾繼的意思,有些責(zé)備地問道。
“裴大人,屈突通是肯定會渡黃河,經(jīng)潼關(guān)的。我之前說,咱們直接渡黃河,就是在向屈突通示弱。讓他認(rèn)為,咱們根本不敢攻打他所在的河?xùn)|郡,怕了他了,再加上咱們渡黃河之后,可以長驅(qū)直入進攻長安,雙重心理暗示之下,他肯定會直接渡黃河而來?!?p> 李淵是研究人心的大行家,純談軍事,他可能不如自己的戰(zhàn)神兒子,但若說到戲耍人心,絕對是宗師級高手。
“不錯不錯,屈突通那個老家伙平時就很驕傲,如果我們示弱于他,他肯定會直接打過來,曾繼,你這個計劃非常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