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心中一驚。
那是元神相融的味道。
他不可置信地用指尖擦去唇上沾染的血跡,爾后驚愕地望著眼前那大片的血色,一點一點消退,無蹤。
“紫菀!哦不對,司命!司命趕緊進來!”
文昌忽然有些語無倫次地高聲呼喊著,張開的手臂,揮舞在空中,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才好。
而床榻上的胡落落,已經(jīng)緩緩地睜開了眼。
門外焦急等候的紫菀,聽見文昌帝君的呼喚,也趕忙跟著竄進屋,跪坐在胡落落的床前,搖晃著她的肩膀就連聲叫著她的名字:
“落落,落落,你醒醒啊,落落?!”
文昌見狀,不耐煩地打開了紫菀還想繼續(xù)關(guān)切的手掌。
“你做什么?是怕她傷得不夠重嗎?”
紫菀聽罷,立刻怯懦地收回了她的手,卻并沒有注意到文昌帝君那雙沒有任何溫度的手指頭。
不知何時也跟著進來的越山平,見文昌帝君這般兇神惡煞的模樣,忍不住咂咂嘴,出言相勸道:
“嘖,文昌,人家小姐妹之間互相關(guān)心關(guān)心嘛,你怎么就不解風(fēng)情呢?”
文昌的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朝著越山平翻了一個白眼,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傲嬌樣,拒人千里之外。
文昌略有些吃力地直起腰,沒人注意到,他藏在袖口,扶住床邊的手,抖得厲害。
他慢慢背過身去,看著窗外,盡量不讓其他人看到他蒼白的臉色,
“司命,你給她……診個脈?!?p> 文昌說話的聲音輕輕的,仰面躺著的胡落落,眨了眨眼睛,望著床帳上還沒有來得及消失的斑駁血跡,抬起手臂,指著一塊血點子,慢慢地開了口:
“這上頭……怎么有血?”
文昌聞聲轉(zhuǎn)過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腦子還不大靈光的胡落落,心里忍不住一陣嘲笑:
呵呵,小崽子,有啥好問的,那都是你的血!
文昌板著臉,撇著一張嘴,右手背在身后,踱步到胡落落的面前,正在被診脈的胡落落,卻別扭地側(cè)過頭去,故意不理他。
都這時候了,她竟然還記得,要生他的氣。
算了算了,看在剛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的份兒上,文昌也不愿多與她計較。
文昌聽過司命的匯報,確定此時的胡落落并無大礙之后,這才終于放松下緊繃的神經(jīng),走出胡落落的臥房去。
而一踏出門檻,隨著身后木門關(guān)上的吱呀聲,文昌帝君踉蹌著扶住門框,跌在地上。
好在——
這時候他狼狽的模樣,并無旁人撞見。
文昌的雙臂撐在被露水包裹的石板上,耷拉著無力的腦袋,忽而輕笑了一下。
他煞費苦心救回來的人,卻根本不能預(yù)知,她能活到何時。
文昌呆坐在案頭前,直到那搖曳的燭火看得讓人晃眼睛,才移開視線。
…
第二日,得了文昌元神庇佑的胡落落,精氣神自然是恢復(fù)了不少,可當(dāng)她在庭院中隔著老遠地看見文昌帝君慢慢走近的身影,卻還是自動地退避到一邊——
很顯然,胡落落還在生氣。
文昌也隔著老長距離,就發(fā)現(xiàn)了胡落落的不悅,于是故意繞到她身后去,惡作劇似的湊到她耳邊,吹了一口熱氣。
胡落落嚇得全身的毛孔瞬間張開,頭皮發(fā)麻地捂著胸口,轉(zhuǎn)過脖子,看到的卻是文昌帝君那張的得意洋洋的臉。
“怎么,還在生氣?”
胡落落皺著眉,抱著手臂躲到一邊。
“喏,給你的?!?p> 文昌帝君突然示起好來,從身后變出一只黑白相間的絨布兔子,伸到胡落落的面前晃了晃。
有一說一,這針腳是粗了些,但話說回來,做得還挺用心的。
胡落落看著眼前的兔子,抬眼望著文昌那微微有些期待的眼神。
爾后,她接過兔子,在手里來回盤了幾下,竟然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小東西看著實在是喜歡得緊。
文昌對于胡落落的反應(yīng),十分滿意,于是緊接著又補充道:
“昨日做了幾個花朝節(jié)的吉祥物,這個……算是便宜你了?!?p> 胡落落感激地抬起頭,跟文昌再次確定道:
“這真的給我了?”
胡落落道謝的話都要溜到嘴邊了,文昌面對著不經(jīng)意靠過來的胡落落,卻沒好氣地一把推開了她的手:
“走,自己一邊玩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