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見少年郎
梁頎得償所愿帶了牧韶去逛街，還利用母親勸著牧韶換上了女裝。
紅色的羅裙短衫，簡單的發(fā)髻上插了一只白玉簪，梁頎看得很是滿意。
但牧韶卻沒什么精神的樣子，聽母親說給她換衣梳妝時她居然一點都不反抗，很是奇怪。梁頎帶著她在街上看什么她都是同樣的反應(yīng)。
“??？”
“哦?！?p> “好?！?p> 直到梁頎指著前面一個華麗的招牌，“千玉樓的酒不錯！”牧韶眼中這才亮了亮，“我們就去那里吧！”
但是喝上酒了牧韶又沒了興致，趴在桌上像一條死魚。
“五姐，你到底怎么了？”
“梁頎啊，你說為什么要娶媳婦??？”
“??？五姐你現(xiàn)在都是女人了你怎么還想著娶媳婦？這么不放過小禾嗎？”
牧韶舉起酒杯作勢要砸他，梁頎連忙用胳膊擋住臉，“好吧，就當你要娶吧。當然是因為喜歡一個人所以要娶她，想要和她生好多孩子，和她一起白頭到老?！?p> 聽得這話牧韶眉頭皺了皺，隔了桌子視線向下看去，驚得梁頎連忙捂了襠別過身子去，面上一片潮紅，哭訴道：“五姐，你現(xiàn)在是個女孩子，你能不能矜持點？”
牧韶撇撇嘴，“你們誰我沒看過，以前在我面前脫衣服脫開心的時候怎么不想著矜持？”
梁頎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往窗外這一眼，梁頎看到了熟人，召喚牧韶過來看，“五姐五姐，快看馬車里那人，那是當朝唯一的公主唐昕蓉，說起來還算我表姐?！?p> 牧韶聞言看向窗外，樓下的路上堵了輛馬車，車里的人掀開簾子查看，白玉般嬌嫩的手，牡丹一般嬌艷的容顏，真不愧是公主殿下。前方有人騎著馬走到馬車窗旁，彎下身子和公主說話。
耳中傳來梁頎的聲音，“馬上白衣服那個就是去年的新科狀元，今年年初迎娶了公主成為駙馬，我記得好像還跟五姐你一個姓來著，叫什么牧......”
“牧淮。”
牧韶沒聽到梁頎嘰嘰喳喳說了一堆什么，只是聽到有什么裂開的聲音。
牧淮正在和公主解釋著前方擁堵的原因，有一匹快馬掛倒了路邊賣水果的小攤，護衛(wèi)正在疏通，很快就好。公主很溫柔，并不介意，笑著放下馬車簾子安靜等候。
他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回頭望去，在千余樓二樓的窗戶里看到江夏侯家的小侯爺，前幾日見過一面，他禮貌地沖那邊點點頭，小侯爺卻并不理他，轉(zhuǎn)頭喊著什么離開了窗邊。
牧淮有一絲絲的尷尬，期盼著沒有別人看到剛才那一幕。
梁頎在后街追上牧韶，抓緊她的手臂不讓她走，“五姐你到底怎么了?。?！”
牧韶看著他露出個慘白的笑，“你們不是總問我為什么會來參軍嗎？就是為了剛剛那個人?！?p> 牧韶說完就甩開梁頎，鉆入了小巷之中。
梁頎在原地愣了一會，轉(zhuǎn)頭往永安侯府跑去。
牧韶跑了一段才發(fā)現(xiàn)在這偌大的京城，她卻是無處可去，在街上晃蕩了半天后，越發(fā)覺得孤單。
跑什么呢？
這不是早該想到并且一直在期望的事嗎？
牧淮實現(xiàn)了他的心愿考上狀元，迎娶了公主，人生一帆風(fēng)順，沒有什么不好的。
真的沒有。
只是曾經(jīng)那一點小小的希望，也徹底沒了。
牧韶看著自己掌心的繭子，又捏了捏硬實的胳膊，拔下頭上與自己并不相符的白玉簪子，散開一頭黑發(fā)。
她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很好找，梁頎的消息傳到永安侯府沒多久，任江逸就在一條小街上尋到了她，“阿韶?！?p> 牧韶抬頭從發(fā)間露出沒有神采的眼睛，輕輕喊了聲“二哥”。
任江逸走到她面前蹲下，“上來，二哥帶你回家。”
“我有想過你是為了青梅竹馬之類的人替換身份入了行伍，只是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牧韶沒力氣和他頂嘴，“想笑就笑吧，我就是這么沒用?！?p> “沒用的是他才對，大哥給你的書里沒看過嗎？百無一用是書生?！?p> 牧韶被逗笑出聲，“可你和大哥以前也是書生?！?p> “及時改邪歸正了?！?p> “二哥，梁頎是不是回去跟你們說我要去刺殺新科狀元了？”
“嗯？你怎么知道？”
“就他那腦子，還能想些什么，我只是想難過一小會，就一小會。”
“為那樣的人難過，不值得?！?p> “行，我聽二哥的，都聽你的！”
“都聽我的你怎么不肯嫁給我？”
牧韶差點從他背上摔了下去，“你能不能別提這事了？”
“我真的是認真的，阿韶，你相信我?！?p> 牧韶又不說話了，她開始懷疑任江逸不是來安慰她的，而是來添堵的。
任江逸將她送回江夏侯府，趕來的朱合韞和李末什么都沒有問，三人回永安侯府的路上，李末突然叫住他兩，正了神色問道：“大哥，二哥，你們是不是也喜歡小五？”
任江逸回答道：“一旦知道她是個女子，阿韶這樣的人，我們很難不喜歡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向朱合韞的，在他們之中，朱合韞最早得知牧韶的身份，比他們都要早上很多很多，但他只是笑笑：“江逸，照顧好阿韶?！?p> 任江逸猛地轉(zhuǎn)向李末，“老三，你！”
“嗯，我決定好了，所以二哥，小五就靠你照顧了，你本來就是那個最適合的人。”
他們曾在結(jié)拜時說永遠不分開，然而每個人都給自己安排好了結(jié)局，甚至為別人的結(jié)局鋪好了路，只為了讓他們走的平坦一點。
“什么時候走？”
“再過三四天吧，咱總得好好喝上幾回，再回胡楊城看看老七，之后就不知何時能再回來了?！?p> 朱合韞早前與周北提過的鷹閣之事得了鎮(zhèn)北侯認可，并且成功說服了圣上，在之后的北疆戰(zhàn)役中，鷹閣替代密衛(wèi)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不比密衛(wèi)事無巨細的探查，只專注于軍事動向，鷹閣之于軍方助益極大。
但是隨著鷹閣的重要性凸顯，鷹閣的管理問題隨之而來。
鷹閣是軍方的一柄利刃，就必須牢牢握在軍方手中，鷹閣的首領(lǐng)，就必須由可靠之人來擔(dān)當。
齊渙死后李末找到朱合韞，請求掌管鷹閣，前往北蠻接手諜網(wǎng)。
“如果鷹閣能夠再深入一些，打探的消息再多一點，老四就不會死了。我不比小五張揚，也不像二哥和老六家世顯赫易于調(diào)查，我家里早就沒了人，一個人無牽無掛，最適合做這件事。”
朱合韞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也找不出比他更適合的人。
所有的情緒擰在一塊，最終只剩一句：“好好活著。”
他回答說：“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