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好痛
“放肆！”唐書蘭一拍桌子喝道，“環(huán)佩，去把沐風(fēng)院那位給我?guī)н^來?！?p> “是，夫人。”
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不敢看唐書蘭的眼睛。
不一會，顧蕓就被帶了過來。
她面色憔悴，為了照顧賀佑幾天幾夜沒合眼，人都瘦了一圈，然而在面對唐書蘭的時候，還是趾高氣揚，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
“這小丫鬟說你指使她害我的嬌嬌，可有此事？”
顧蕓供認(rèn)不諱：“是我又怎么樣，她害了我的佑兒，活該去死！”
唐書蘭見她害了自己女兒還一臉得意，頓時怒氣翻涌：“按住她，給我打！”
到了這個地步，顧蕓也不管不顧了，大笑起來，面露猙獰：“你打死我又怎么樣？賀皎皎照樣會死，你就等著給她收尸吧！”
幾個丫鬟按了顧蕓在地上，拿了長板一下下打在顧蕓身上，直到見了血，她還在笑：“你還是趁機會多看看你女兒吧，過不了幾天，她就死了！哈哈哈哈哈……”
“瘋子！”唐書蘭不理會她，徑直起身徑直去了臨玉軒。
賀皎皎此時全身都像被燒著了，又熱又痛，整個人癱在床上沒有一絲力氣，鼻子像被堵住了一樣，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這天晚上，賀皎皎睜著眼睛就是不肯睡，她生怕自己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突然，一個身影從窗戶翻了進來。
賀皎皎努力睜大雙眼去辨認(rèn)來人，終于看清楚了是誰。
“舅舅……”賀皎皎想撐出一個笑容，但一點力氣都沒有，只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你沒睡？”謝謹(jǐn)詫異地問她，因為已經(jīng)是半夜了，賀皎皎應(yīng)該早就睡著了，他才進來看看的。
賀皎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舅舅，我是不是快死了？”
其實這個答案她心里早就有數(shù)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說不定什么時候呼吸一斷，心跳一停就睡過去了。
謝謹(jǐn)聽了她的問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沉默了半晌，才答道：“不會的。”
賀皎皎終于笑了笑，隨后又因為一陣劇痛皺了眉毛：“咳咳咳，好痛啊，舅舅，我好痛……”
謝謹(jǐn)緊緊抿著嘴唇，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痛苦的神色，就仿佛萬箭穿心，連一刻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他想起來很小很小的時候從樹上摔下來，因為疼痛而大哭的時候，娘就會把自己抱在懷里哄。
賀皎皎朦朧間自己被謝謹(jǐn)抱在懷里，反應(yīng)過來后掙扎著要下來：“舅舅，快放我下來，你會被我傳染的?！?p> 謝謹(jǐn)沒有松手，染了時疫他不怕，他怕賀皎皎對他說“痛”。
“你不會有事的?！敝x謹(jǐn)安慰賀皎皎道，又似乎像是在對自己說。
哄到賀皎皎睡著后，謝謹(jǐn)偷偷翻了墻出去。
他不能眼睜睜看賀皎皎死，他要救她。
眼下唯一能救賀皎皎的就只有那一個人了。
京郊的一間小院，嫻靜雅致，坐落在一片密林中。
謝謹(jǐn)推開門，徑直走進去。
“誰啊？”里面?zhèn)鱽硪宦暽n老的聲音。
“余老先生?！?p> 里面慢慢走出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上下打量著謝謹(jǐn)：“你是……沈家那小子？”
謝謹(jǐn)眼神暗了暗：“老先生認(rèn)錯了，鄙人如今姓謝名謹(jǐn)?！?p> 余冬摸了摸胡子：“找我什么事？”
“救人?！?p> 余冬笑道：“老朽又不懂醫(yī)術(shù)，何談救人？”
謝謹(jǐn)抿了抿嘴：“你想要什么？”
賀府。
“夫人，不好了，三姑娘快不行了！”碧桃匆忙跑過去給唐書蘭傳話。
唐書蘭一聽到這個消息站都站不穩(wěn)了，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
“嬌嬌！嬌嬌！”唐書蘭也顧不上形象了，一路是跑過去的，站在門外喊了賀皎皎的名字，卻遲遲沒有人回應(yīng)。
開門又開不開，窗戶也鎖著，賀睿在一旁情急之下踹開了門沖進去。
“嬌嬌！”賀?？促R皎皎眼睛緊閉，臉色蒼白，身體冰涼，手指放到她鼻子下面呼吸微弱幾乎沒有。
“嬌嬌，你醒醒?。 碧茣m怎么推賀皎皎都沒有動靜。
碧桃見狀一時悲傷涌上心頭，眼淚嘩嘩地往下落。
謝謹(jǐn)拿了藥從外面進來，把擋在床前的賀睿一把推開，拿出手里的藥瓶倒出來一粒給賀皎皎喂下。
唐書蘭見謝謹(jǐn)闖進來，還亂給嬌嬌喂東西，忙命令下人把他拉開：“你給我的嬌嬌喂了什么？”
謝謹(jǐn)沒說話，他盯著賀皎皎的臉，想要她醒過來的欲望第一次這般強烈。
賀皎皎又做噩夢了。
夢到她在一個全是虛空的地方，有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站在她面前。
“你是誰？”賀皎皎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笑了笑：“我是賀皎皎??！”
賀皎皎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她才是賀皎皎。
“那我是誰？”賀皎皎試探地問道。
“你也是賀皎皎?！?p>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賀皎皎覺得腦子一團亂，耳邊嗡嗡地，不想跟她說話。
“有人在等你，你還不回去嗎？”那人又道。
“誰在等我？”
那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伸手把賀皎皎往后面一推。
賀皎皎猛然睜開眼睛，看到面前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唐書蘭還有一旁的賀睿，謝謹(jǐn)，碧桃……
唐書蘭見賀皎皎突然醒過來激動地一下子抱上去：“嬌嬌，你可算醒了，嚇?biāo)滥锪四阒恢?！?p> 賀皎皎伸手抱著唐書蘭：“娘，我沒事了?！?p> 她眼神掃到謝謹(jǐn)，兩人默默對視了一眼，賀皎皎露出了一個笑容。
大夫趕過來給賀皎皎把脈，奇怪的是賀皎皎的時疫突然就好了，連一點病根都沒落下，甚至體質(zhì)也好了不少。
“對了，小佑怎么樣了？”賀皎皎還沒忘了這茬。
唐書蘭雖然聽到賀佑面上不開心，但還是說：“好多了，這幾天就能痊愈。”
眾人圍著賀皎皎說話的時候，她有些心不在焉。
賀皎皎滿腦子都是夢里那個人對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
“如果他們等的是我就好了。”
這句話什么意思，為什么她說自己是賀皎皎？
賀皎皎看那個女孩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連一顰一笑都那么相似，簡直就像是一個人，那個女孩的眼里，似乎有無盡的悲傷。
強烈的真實感讓她覺得這不是夢。
賀皎皎暫且拋下這些不想，她也好奇自己為什么突然就痊愈了，聽碧桃說了經(jīng)過，是謝謹(jǐn)救了她。
得知這個事情，再想到那晚上他的懷抱，賀皎皎一時還有些感動，于是她決定做點什么來報答謝謹(jǐ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