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黑衣人
說是洛大校,實則他面靠著墻,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原本整潔的衣衫也早就被鮮血染紅,頭發(fā)四散,被凝固的血液和泥土糾纏到一起,看著狼狽又憔悴。
看不清臉,可這身形分明就是自己的爹爹。
洛呦呦攸的就紅了眼眶,想起洛大校前日還好端端的坐在府上與蘇云漫打趣,笑聲爽朗快意。如今卻躺在這里,毫無聲息。
洛呦呦終于忍不住,雙手抓住冰冷的鐵桿,聲音哽咽:“爹爹!”
這叫喚聲量不算小了,洛大校卻毫無反應(yīng),地上淤積多年的水和青苔都剮蹭在衣服上,意識更是昏昏沉沉,被那些發(fā)炎的傷口折磨不堪,早就陷入昏迷。
蕭云謹微微別過臉去,雙手在袖中慢慢收緊,直到指甲刺穿了皮肉才回過神來,將洛呦呦拉近一些,聲音發(fā)緊:“先去.....先去問問怎么回事。”
“爹爹,你等等我,我和哥哥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洛呦呦一吸鼻子,抬手擦了擦濕潤的眼角,這才跟在蕭云謹身后,找到大牢中一個熟識的獄卒。
這獄卒原本就是蕭云謹從前收買的眼線,之前見洛大校被用刑,想著出去傳遞消息,又怕被那多疑的郭忠賢發(fā)覺,這才一壓再壓,直到今日。
原本他都擺好碗筷了,正要吃飯,一看清來人,趕緊放下東西,將洛呦呦和蕭云謹拉到僻靜處,臉色也很不好:“蕭公子,你們可算是來了!”
“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見到像洛老爺這樣的硬骨頭,郭忠賢帶人連審了洛老爺兩天兩夜,見他什么都沒說不好交差,將牢里大半的刑罰都用了個遍,攔都攔不住啊!”
“郭忠賢,又是郭忠賢!”
洛呦呦氣的一把拍在桌上,靈動的雙眼里滿是怒火,急得一張臉都紅了:“在這樣下去,爹爹可怎么辦??!”
蕭云謹也強忍著火氣,又問:“那招供是怎么回事,聽說還按了手?。俊?p> “這還用問么,自然是嚴刑逼供了!”
小獄卒一撇嘴,打心眼里也是不贊同郭忠賢這等卑鄙做法的。
還招供呢,若不是礙著還有旁人在,郭忠賢只怕都能把洛大校的手剁下來按那紙上。人家根本不認的事情,仗著有點官威就這般胡來,呸,真是惡心人!
“蕭公子,洛小姐,你們昨晚沒在這兒可是不知道,洛老爺錚錚鐵骨,就是被打了五十大板也不肯松口,郭忠賢就在大門口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呢!”
“后來他也沒了法子,只好叫人將昏迷過去的洛老爺用涼水潑醒,又用鞭子抽,有用火鉗燙的,洛老爺又不是石頭做的,哪里會不疼呢,沒多久就又昏過去了?!?p> “趁著洛老爺昏迷,郭忠賢才讓人把手印按了?!?p> 說到底這小獄卒與洛家非親非故,不過是拿錢辦事,因此一直以局外人的模樣解釋此事。
但洛呦呦與洛大校是親生骨血,蕭云謹與洛大校也如同親生父子一般,此刻聽了獄卒的描述,眼前仿佛就看見了昨夜鮮血淋漓的洛大校似的,心疼的都在發(fā)顫。
坐著緩和了好一會兒,洛呦呦又一吸鼻子,從袖中掏出隨身帶著的傷藥來,遞給那獄卒:“勞煩你給我爹爹送些吃食,還有這藥,也得盡快幫他涂上?!?p> 獄卒連連點頭:“放心吧洛姑娘,一會兒換班的時候我就過去,要我說啊,你們兄妹二人真是難得的孝順,只可惜郭忠賢那頭逼的緊,洛老爺兩日后要被問斬,這福氣怕是享不到了?!?p> “什么,問斬!”
洛呦呦剛坐定不到片刻,又騰的站了起來,臉色泛白:“這話你怎么不早說!”
獄卒也是忙昏了頭,剛才順嘴就禿嚕出來了,見洛呦呦又紅了眼要急,趕緊撲騰一聲跪在地上,欲哭無淚:“誒呦,洛姑娘,你瞧瞧我這張嘴,還望姑娘別怪罪??!”
“好了,妹妹。”
蕭云謹抬手拉住洛呦呦,將她冰涼的指尖護在手中,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來,又問了一句:“你方才說,兩日之后要問斬?”
見獄卒肯定點頭,蕭云謹緊緊蹙眉,心道一聲不好!
洛大校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更何況他們?nèi)缃褚呀?jīng)查到門路,若能再拖住郭忠賢等人,替洛大校脫罪便不是難事。
可他們卻忘了一點,既然此案是栽贓陷害,原本就是奔著洛家來的,這郭忠賢又心急到嚴刑逼供,那無論哪方勢力,都不會叫他們真的查明真相。
那么,昨夜除了他們?nèi)艘酝?,是否還有旁人躲在暗處觀察行蹤?他們偷梁換柱,將那尸首搬至老仵作處,是否也已經(jīng)被人察覺?
想到此處,蕭云謹背后已經(jīng)起了一層冷汗,當即就拉過洛呦呦的手,馬車都來不及套,直接策馬而去,留下那小獄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瑟瑟發(fā)抖。
二人趕到時,果然見那老仵作家中房門大開,里頭傳來陣陣打斗之聲。而老仵作則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好在這次來人沒下死手,只是昏迷過去,氣息還在。
“你們是什么人!”
蕭云謹拔劍而出,見趙文寒也在屋里,帶著兩個手下似乎是與那群黑衣人纏斗了好一會兒了,抬頭一見來人,不禁一急:“云謹哥,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可頂不住了!”
“那仵作的妻兒還在里屋,你快去救人!”
只可惜蕭云謹?shù)降淄砹艘徊?,等他將人救下再出來時,那黑衣人已經(jīng)將尸體抬到了大門口,這時再去追,不肖看都知道來不及了。
洛呦呦看著這遍地狼藉,緊張的一咽口水,忽然又指向蕭云謹身側(cè)的柱子:“哥,你看!”
蕭云謹聞聲抬頭,只見那柱子上插著一把力道十足的暗箭,冷鐵鑄造,與那天他在大牢中審訊犯人時遇見的別無二致。
只是那次是為了滅口,這次大抵是見趙文寒等人身手不錯,為了脫身不小心留下的。
但無論如何都足以認定,這是同一撥人。
想起那漢子的死相,蕭云謹一皺眉,寒意四散到心底:“此地不能多留,得趕緊將這仵作一家妻小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