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妮絲注視著鏡子里少女的面容。
理性告訴她那是屬于自己的臉,安格妮絲·帕格尼,帕格尼伯爵之女,即將前往南大陸的大地母神教會的修女的面容。
但是安格妮絲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卻認(rèn)不出自己的面容,即便安格妮絲很清楚那就是自己。
“是的,正因為你清楚那是你自己?!贝┲哪巧泶蠹t曲裾的人影出現(xiàn)在鏡子中安格妮絲身影的旁邊。
“這是你所期望的嗎?”安格妮絲的目光投向鏡子中的紅色的身影,低聲問道。
慧真的神色帶上了些許迷惑,她皺著眉盯著安格妮絲。
“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擁有期望?!彼_口說道。
安格妮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微微俯下身。摘掉“嬉笑者面具”后身上的衣褲稍顯寬大,于是她稍稍將衣袖向上拉了一下,然后打開客房中盥洗室的水龍頭。稍顯冰涼的水濺在赤裸的皮膚上,微微有些困倦的感覺頓時被拋在了一邊。
安格妮絲隨手取下了一條毛巾,用水打濕,在自己的臉上用力地擦了幾下,才重新看向了鏡中。
“因為我發(fā)現(xiàn),之前的有些選擇似乎不是我做的選擇?!卑哺衲萁z說道,“那些是你做的嗎?”
“你覺得那不是你做出的選擇?”慧真嘴角帶上了些許嘲諷的微笑,看著安格妮絲說道,“我明白,你覺得我們是分開的,我也這么覺得?!?p> “但事實上無法改變的本質(zhì)是,我們沒有什么不同。一旦我們擁有著相同的記憶作為憑據(jù),那么我會做出的選擇也是你會做出的選擇?!?p> 安格妮絲將毛巾放了回去,才重新抬頭看向了鏡中,“所以,那些......確實是你?”
慧真笑了一聲,說道:“不,那是你,因為我不存在,如果從本質(zhì)上來講,我最多只能算作一些記憶的倒影。”
安格妮絲捏了捏自己左耳上的翡翠耳釘,問道:“所以你才需要它?我想我也許可以叫它‘深淵耳語’?”
安格妮絲勾了勾嘴角說道。
“對你來說算不上。怎么,它不好嗎?”慧真一只手貼在了鏡面上,盯著安格妮絲問道:“它讓你獲得了感知和影響他人的欲望的能力,也能夠?qū)⑽彝渡涞浆F(xiàn)實中,這難道不夠好嗎?”
安格妮絲沒有說話,只是拿起了之前那取下的“嬉笑者面具”。
“挺好的,”安格妮絲伸手戴上了“嬉笑者面具”,“它當(dāng)然更偏向于欲望方面,畢竟是受到了污染的?!?p> 慧真盯著面容逐漸變化的安格妮絲,笑了一聲,“反正......污染影響不到你,這些污染反而加強(qiáng)了它的作用,對于除你之外的大部分非凡者反而有了更強(qiáng)的作用?!?p> “為什么我認(rèn)得‘艾拉·波耶西亞’?”安格妮絲盯著鏡子里出現(xiàn)的面容,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你呢,為什么我認(rèn)得你?”
“你不是已經(jīng)清楚了嗎?”慧真重新站直身體才說道。
“這是第二重瘋狂。”安格妮絲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說道,“第一重就是我身上因為走上這條序列而獲得的詛咒?”
“對,其實如果沒有直接用特性跳到‘狼人’的話,那些詛咒的影響不足以形成瘋狂,”慧真嘴角勾出了一點意味難明的笑容,“而現(xiàn)在,對你來說第一重瘋狂就是‘毀滅狂熱’,第二重瘋狂就是......嗯,‘行尸綜合征’,你起的名字?!?p> “如果你早點消化掉魔藥的話,第一重瘋狂應(yīng)該就會消失,恢復(fù)原本的一個詛咒?!?p> “我知道了。”安格妮絲收回了自己投向鏡面的目光,轉(zhuǎn)身推開了門。
“對了,‘余罪教團(tuán)’的人應(yīng)該感受到了博迪威亞發(fā)生的事情,”安格妮絲聽到慧真的聲音在自己的腦海中響起,聽起來好像帶著些許幸災(zāi)樂禍,“你想好怎么忽悠他們了嗎?”
安格妮絲的腳步在盥洗室門口停了下來。
“‘余罪教團(tuán)’到底是什么情況!”安格妮絲忍不住在自己的腦海中詢問起來,但慧真卻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仿佛和之前沒有任何的差別。
“波耶西亞女士,您怎么了?”小米洛有些詫異地看著安格妮絲。
“沒什么。”安格妮絲聳了聳肩,松開了自己抓著門把手的手,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
“好吧,”小米洛沒有在意安格妮絲的有些敷衍的回答,抬起頭認(rèn)真地說道:“倫恩先生剛剛過來,他找您有事。”
“謝謝。”安格妮絲伸出手拍了拍小米洛的肩膀,笑著點了點頭,“你有問他有沒有打聽到你哥哥的行蹤嗎?”
小米洛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沒有問?!?p> 安格妮絲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知道了?!?p> 她隨手從旁邊的衣帽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寬檐帽,推開客房的門,走了出去。
倫恩正用著一種百無聊賴的姿勢靠在墻上,走廊頂上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斜斜地投下一片陰影。
“你出去走走嗎?”安格妮絲轉(zhuǎn)過頭對著小米洛問道。
小米洛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我想休息一下?!?p> 安格妮絲忍不住笑了一聲,對著倫恩說道:“好吧,那我們邊走邊說吧?!?p> ......
沃桑圣島的埃爾斯米爾港中的夜風(fēng)帶著令人迷醉的花香和酒精的氣息,燈紅酒綠的場景看起來和對岸的塞維亞及博迪威亞完全不同,深黯的藍(lán)色仿佛最上等的藍(lán)寶石,年輕的女孩五顏六色的裙擺輕盈地飄蕩在風(fēng)中。
“‘學(xué)徒’酒吧隔一段時間就有......聚會?!眰惗鞯吐曉诎哺衲萁z耳邊說道。
“靈知會?”安格妮絲挑了挑眉問道。
倫恩點了點頭。
安格妮絲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倫恩,又蹭了蹭自己的手鐲,嗯,她之前已經(jīng)給這個手鐲非常敷衍地起了一個“奧雷里奧的贈禮”的名字。
“你之前和他們有聯(lián)系?”安格妮絲笑著問道。
倫恩點了點頭。
“好吧,今天不能去,明天也許可以看看,我們今天看看其他的酒吧。”
安格妮絲隨意地推開了街邊一家酒吧的門,溫暖的空氣中酒精的氣息濃重了起來,身穿制服的侍者端著銀白色的托盤走動,杯中金黃色泛著氣泡的液體流淌著各色的閃光。
安格妮絲的目光被人群中間那稍高于地面兩層的臺子上的人所吸引,年輕的男人一身仔細(xì)的燕尾服,正側(cè)面著從門口走進(jìn)來的人們,靈巧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舞動,而流暢的樂曲聲卻幾乎全部被酒吧里的喧囂所掩蓋。
蕙襄容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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