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賜予了您祂的力量,”德萊塞用一種復(fù)雜的語氣說道,“不過主對待帕格尼家族向來不同......”
安格妮絲微微嘆了一口氣,將自己手中的混雜著血色和慘白的冷光的種子收了回去。
“不是賜予,”安格妮絲看著手中的灰黑色霧氣緩緩纏繞上自己的手指,滲入皮膚,“只是為了完成一些事情所必須要擁有的力量?!?p> 德萊塞忍不住皺起了眉毛,想要開口,安格妮絲扯了扯嘴角笑了一聲。
“帕格尼家族很早就推斷出來了我出現(xiàn)的必然,而這也意味著帕格尼家族超過千年的命運終于迎來了最后的終結(jié)......”
德萊塞聽著安格妮絲的話語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但沒有插話,靜靜地等待著安格妮絲后續(xù)的話語。
“倘若祂有著足夠的人性,那么想必對我的到來抱有著期待,”安格妮絲平靜地說道,“畢竟我對祂的侍奉是如此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無論是出于哪一方面的原因?!?p> “從私心來看,我因祂而誕生,接受著祂的庇護(hù),祂是如此的寬容,我與祂之間的關(guān)系也是如此親密,遠(yuǎn)超此世之間的任何人,那么什么樣的人能夠比我更有資格成為祂的‘使徒’?”
“倘若拋棄私心,能夠協(xié)助祂實現(xiàn)祂的欲望又是如此的令人感到榮幸的一件事情,祂本身厭惡著血腥的藤蔓,本能的觸須,但又期望著人們不要懂得順天知命,愿意用盡全力去與必然的痛苦對抗。”
“倘若以祂的欲望為我的欲望,那么對我來說是一件如此崇高而榮耀的事情......”
“盡管您這樣說,”德萊塞微微皺著眉頭說道,“我依然有著一種感覺,您并不像您所說的那么情愿......”
安格妮絲聽到德萊塞的話語,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笑了起來。
“但是祂所需要的就是這樣,”安格妮絲輕聲說道,“‘不息的期盼,無盡之苦痛,永不遺忘的寂靜者’,期盼是什么,苦痛來自于哪里,祂永不遺忘的又會是什么?”
德萊塞聽著安格妮絲的問題,仔細(xì)想了想,出聲回答道:
“老師曾經(jīng)說過,如果詢問一個人希望怎么死,就能夠看出這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因為一個人如何填滿生與死之間的空洞取決于他心底埋藏最深的欲望?!?p> “人的欲望決定了他是誰,會變成什么樣的存在,如果不遺忘我們心底最深的渴望,那么無論遇到了怎樣的事情,外界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人的本質(zhì)就不會改變,因為欲望塑造了一個人的形態(tài)?!钡氯R塞平靜地看著安格妮絲說道。
“我們的力量來源于我們內(nèi)心的欲望,來自于我們的欲望與主的共鳴,倘若我們不斷剝離自己作為人的部分,讓我們的欲望不斷接近主所希望的,就能夠不斷靠近主的存在......”
安格妮絲聽著德萊塞的話語,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盡管德萊塞沒有像上次那樣說的那么露骨,但其中的意味仍然讓她想起來上次德萊塞一臉興奮地說著要“獻(xiàn)上我的全部,只愿與主融為一體”的場景。
不過,德萊塞所說的這些給了安格妮絲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她曾經(jīng)在哪個地方聽到過這樣的話語,只不過并直接將“欲望”稱作“欲望”,而是用一個其他的詞語來稱呼。
安格妮絲一邊聽著德萊塞的話語,一邊搜索著自己的記憶,試圖從其中找到那個詞語。
“......老師也曾經(jīng)說過,痛苦迫使我們驟然清醒,世界在憤憤然的眼里變得通明透亮,倘若有人冷漠到毫無痛苦,那么他要么清醒到足以比肩神明,要么愚昧到只能成為一個廢人?!?p> “只是你們的教義?”安格妮絲突然插嘴問道。
“這是我的老師對于教義的解讀?!钡氯R塞出聲說道。
“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安格妮絲問道。
德萊塞愣了一下,思考了許久,才出聲說道:“人的欲望讓他們用盡全力去企圖逃脫必然的命運,但身為人的罪孽和對生命的熱愛往往帶來無限的痛苦,激情的行為看起來總像是垂死的掙扎,解決苦痛的期望總是仿佛絕望?!?p> 他停頓了一會,笑著抬起頭說道:“不過解決問題的方法越少,人的思考越活躍,總有人能夠啟示他人,盡管很多的時候不一定能夠以直立的姿勢獲得或者做出啟示。”
安格妮絲微微挑了挑眉:“你和你老師的想法似乎不太一樣。”
德萊塞微微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好吧,我大概能夠想象出你們的教義會是什么樣子的了,”安格妮絲笑了笑說道,“我覺得以你們的情況,不應(yīng)該將祂直接稱為主?!?p> “依照你之前所敘述的你的老師對你們教義的解讀,你們所遵從的只會你們共同認(rèn)同的欲望,而不一定需要一個有著自主的想法的神明?!?p> “你們在試圖通過接近這位神靈來獲得力量,并認(rèn)為欲望決定了存在,但無法也不需要完全理解神明的欲望,只是通過接近神明的欲望來獲得力量?!?p> “你們每個人對于欲望的理解都是有差異的,所構(gòu)建出來也并非神明本身的欲望,而是你們所期望的神明該有的?!?p> “那么你們?yōu)槭裁葱枰镜纳衩?,而不是用你們所?gòu)建的來取代?”
安格妮絲用一種鄭重的眼神看著德萊塞說道,德萊塞緩緩皺起了眉頭,看著安格妮絲張了幾次口,最后才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
“您是想問,我們?yōu)槭裁葱枰k?”
“如果你愿意這么理解?!卑哺衲萁z皺了皺眉說道。
“是祂確實一直在給予我們力量?!钡氯R塞說道。
“但是祂一直不將你們當(dāng)做自己的信徒,甚至幾乎從不回應(yīng)你們的祈禱?!?p> “我……”德萊塞開口,又停了下來,“您可真是毫不客氣?!?p> 德萊塞苦笑著說道。
“也許你需要與你的老師以及其他教團(tuán)的成員討論一下?!卑哺衲萁z說道。
德萊塞握了握自己手底下的把手,最終點了點頭,站起身,向安格妮絲行了一禮。
“是的,我的確需要,這不應(yīng)該是我一個人來解答的事情,等我得到答案,請允許我再來拜訪您?!彼虬哺衲萁z點了點頭,便向門口走去。
“稍等,德萊塞先生,我還有些事情……”安格妮絲忍不住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
德萊塞幾乎是瞬間回過頭,看向安格妮絲。
“請講,女士?!?p> “我希望您能夠帶小米洛前往魯恩王國?!?
蕙襄容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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