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章 鏟除戴家，就在今晚
四年前，扶風(fēng)縣城內(nèi)發(fā)生了一起滅門慘案。
被殺的是李店主一家。
起因并不復(fù)雜，李店主經(jīng)營了一家小客舍，可不巧的是，這家客舍處在兩處戴家宅院的中間。
戴家想把自己的宅子連成一片，而李店主又舍不得祖業(yè)，談了幾次沒談成，戴家便干脆放一把火，將李店主一家六口人全部火葬了，順便把那塊宅地拿了過來。
這起案子也是史大個這些天一直重點查訪的案子。
因為它擺明了戴家干的。
罪行又足夠大，而且當(dāng)中疑點頗多。
一、失火之后，為什么李店長一家六口人一個也沒能逃出來，這不符合常理；二、李家起火后，位于它左右的戴家兩處宅子卻一點損傷也沒有，顯然是人為地在控制火勢；三、……
雖然如此，史大個卻找不出任何證據(jù)來。
現(xiàn)在證據(jù)被孫家送來了。
兩個人證，都能指證當(dāng)年是戴家縱的火，其中一人更是指出，直接出面指使縱火的便是戴四郎。
事不宜遲，楊釗當(dāng)即叫來了史大個。
這幾天，為了籌備將戴家一網(wǎng)打盡，縣里另行招募不少“臨時工”。
戴家豢養(yǎng)著不少護院打手，十幾個不良人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能在縣里干不良人這份差事的，也不是什么老好人，他們各自負責(zé)城內(nèi)一塊區(qū)域，那塊區(qū)域內(nèi)的流氓潑皮都歸他們管。
史大個之前得了楊釗的吩咐后，便暗中將這些流氓潑皮召集了起來。
楊釗不會直接參與這些事。
他只是躲在暗處瞟了一眼，共有上百號人，聚集在衙門里的空地上，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種地經(jīng)商的老實人。但好在這些人還是知道一些規(guī)矩的，知道這是縣衙重地，也沒有大聲喧嘩。
隨后，史大個提著一箱子銅錢來了。
史大個開始訓(xùn)話，并將那些銅錢一一發(fā)放到那百號人手上……
楊釗回了尉廨，李審、王倫等人收到消息后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
隨后史大個也進來了。
“楊縣尉，都準備好了，準時可以動手。”
“好！”
楊釗站起身來，準備發(fā)號施令。
可就在這時，在門口放哨的田老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郎君，縣老爺來了！”
李貞元來了？
楊釗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李貞元這個節(jié)骨眼上跑過來干什么！
李貞元直沖了進來。
完全不是他平時的悠閑恬淡模樣。
而且他今天居然沒穿道袍，而是一身縣令七品公服。
還沒等楊釗問好，李貞元先是一聲怒斥：“楊縣尉，你想干什么？”
原來是來問罪來了。
楊釗沉聲回道：“緝捕盜賊。”
“誰是盜，誰又是賊？”
“竊者為盜，毀則為賊?！?p> “哈哈！好一個毀則為賊！楊三，你先前是如何允諾本尊的？”
“哦？我允諾了縣尊什么？”
李貞元看著楊釗，隨便掃了一眼屋內(nèi)的其他人：“你先前親口對我說，從此后，不再與戴家為難，還扶風(fēng)縣清靜。”
楊釗依舊冷靜作答：“戴氏一族殺人放火，罪惡滔天，此賊不除，扶風(fēng)便沒有清靜?！?p> “戴氏內(nèi)若真有人犯罪，楊縣尉可派人前去傳喚，然后縣衙大堂過審，是非善惡，只有公斷?？赡銋s私下里糾集人眾，要前去與戴家火并。我倒想問問，是誰在攪得扶風(fēng)不得清靜？”
“縣尊誤會了。我現(xiàn)在正是去傳喚戴四，別無他意?！?p> “別無他意？你糾集了上百號縣內(nèi)流氓潑皮，還跟我說是別無他意？”
“是！”
“好！好！好！……”
李貞元不怒反笑，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楊釗儀表堂堂、人才不凡，卻是個厚顏無恥之輩，竟當(dāng)著他的面耍賴皮，
“這樣說來，你今天是一定要去找戴家火拼了？”
楊釗面色不改：“緝捕盜賊，本是下官的職責(zé)。職責(zé)所在，不敢推脫，還望縣尊體諒?！?p> 李貞元追問：“我要是不體諒呢？”
楊釗不答。
李貞元再問：“我要是不準許你今晚去抓捕戴四郎呢？”
楊釗依舊不答。
李貞元道：“我看明白了，你是不打算聽從我的號令了?！?p> 楊釗回道：“職責(zé)所在，不得不如此?！?p> 李貞元又看向了屋內(nèi)其他人：“楊縣尉一意孤行，已經(jīng)不聽從本尊的號令了。那你們呢，你們也要跟著他一起忤逆犯上嗎？”
目光所及之處，李審等人都低下了腦袋，避開他的視線。
只有王倫迎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朗聲道：“縣尊誤解了。戴四殺人放火，罪不可恕，我們并不是在聽從了楊縣尉，而是在遵循朝廷的律令辦事?！?p> “好！好！在這縣衙之內(nèi)，我這個縣令看來倒是多余的了。”李貞元猶不解恨，最后撂下一句話來，“終有一天，你們會知道什么叫朝廷律令的！”
李貞元走后，屋內(nèi)等人陷入了沉寂。
史大個騙著腦袋，不是很明白地問道：“縣尊干嘛發(fā)這么大火？還有，他是來干什么的？”
楊釗也正在想這個問題。
表面上看來，李貞元是來阻止他抓捕戴四郎的。
可問題在于，李貞元明知阻攔不住，還跑來阻攔他們，不是多此一舉么？
李審回答了眾人的疑惑：“忤逆犯上，可是當(dāng)朝重罪啊。”
楊釗這才恍然大悟，敢情李貞元穿上縣令公服跑這一趟，是來給自己增添罪名的。
余下的王倫等人也都明白了，方才要鏟除戴家的滿腔雄心，都不覺地消減了一些。
只有史大個還是一知半解，望著低頭不語的眾人道：“不就是吵個架嘛，怎么就忤逆犯上了？我和張麻子、土狗他們，幾天天天都拌嘴，也沒見誰說他們忤逆我了啊?！?p>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史大個更困惑了，朝楊釗問道：“楊縣尉，那今晚……我們還去嗎？”
“去！當(dāng)然得去！”
楊釗才不在乎李貞元給他羅織罪名，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去京師了。
他唯一擔(dān)心的，是自己走后，李貞元會為難李審、王倫等人。
楊釗轉(zhuǎn)向屋內(nèi)眾人豪氣道：“鏟除戴家，就在今晚。”
“謹遵楊縣尉教誨?！?p> 屋內(nèi)眾人也都提高了聲音，顯出豪氣來。
楊釗再向史大個道：“你現(xiàn)在就去布置好人手，今晚若是叫戴家走漏了一個要犯，我拿你是問！”
“楊縣尉放心，全包在我身上了?！?p> 史大個朝著自己的胸脯捶了兩下，轉(zhuǎn)身先出了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