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招手收回赤帝御令,稍加檢查,便發(fā)現(xiàn)珠內(nèi)法力,有原先數(shù)十倍深厚。
比較起來,至少是烘墨熬湯三五年的效果。
“這才是赤帝御令的用法呀?!?p> 方休正感慨,離嬋游到身旁來,贊道:“觀主的這件法寶,好精妙?!?p> “精妙是精妙,就是費錢?!?p> 方休隨口應(yīng)一聲,又上下掃視離嬋一眼,好奇道:“乾陽真火純陽無雙,陰鬼邪祟沾上一個火星就要燒成飛灰,你是鬼身為何一點也不懼怕?”
“妾身是鬼,卻也是六獄鼎的鼎靈。”
離嬋捂嘴笑道:“六獄鼎是煉丹鼎,上至碧落太陽真火,下至黃泉冥河鬼焰,都折損不得,妾身自然也百火不侵?!?p> “原來如此?!?p> 方休點點頭,又問:“方才這獅子頭說,你的離姓是勾離國后姓?”
兩界山隔絕之下,大明與勾離王朝十年八年未必通一次使節(jié),兩邊交流極其有限。
若不然,也不會連《勾離國志》上都未有記載后姓之事。
“離姓也好,后姓也罷。”
離嬋又纏上方休,摟著他的胸膛,將腦袋擱在他肩膀上,春風(fēng)撫耳過:“妾身,只是觀主的一個小丹奴?!?p> 好家伙。
丹師葛,你怕是個奸臣吧!
“嗯,先辦正事。”
方休拍拍離嬋的腦袋,吩咐幾句。
離嬋應(yīng)聲,照著地面一指,便有寒霜般的陰森鬼氣從她指尖涌出,撲在被乾陽真火余溫?zé)诘牡孛妗?p> “走?!?p> 方休又縱月梭,化作淺淡月光離去。
……
院子內(nèi)。
一絲絲月華從天而落,被一只人腰粗細(xì)的大蟒蛇攝入嘴中。
忽而一個高大人影躍入院子,朝大蟒蛇叫道:“蛇老,快收起妖身,外邊有城防巡邏!”
“你這毛娃娃,不用嚇老夫,分明還有三日,他們才會走這條路線?!?p> 大蟒蛇嗤之以鼻。
他們都有妖藉在身,并不怕城防巡邏發(fā)現(xiàn),不過少一事便少一分變故,往日里都會謹(jǐn)慎避開。
“你要是不信,待會兒順便問問,今天為何改換路線?!?p> 高大人影走出墻角陰影,赫然是金毛獅子頭。
“少跟老夫貧嘴。”
蛇老的腦袋探下來,朝來人道:“金昴,火猿大將不是派你去拉攏燕胡坊的老狐貍,成效如何?”
“別提了,那老狐貍冥頑不靈,根本不肯見我?!?p> 金昴揮揮手,又問道:“火猿大將給你派的是什么差事,可有完成?”
“我去見了三橫坊的扈老三,也是個不識抬舉的?!?p> 蛇老嘆一口氣,搖搖頭道:“這些妖族久在大明,已經(jīng)被人國安樂腐蝕,寧可做二等妖民,也不肯為我妖國大計獻力?!?p> “不說這些,我今日到手一個寶貝,你來給我看看?!?p> 金昴取出一顆赤玉珠子。
“寶貝?”
蛇老疑惑一聲,身子一卷,化作一個瘦若竹竿的枯朽老者,接過赤玉珠子,仔細(xì)端詳。
“這身形就合適了。”
金昴忽然道。
“合適什么?”
蛇老全神貫注盯著珠子,頭也沒抬。
赤玉珠子流彩紛轉(zhuǎn),顯然不是凡品,這金昴怎有這個狗屎運?
“合適借個火?!?p> “火?”
蛇老這才抬起頭,卻只見一道青色焰火撲面而來。
碧焰陰煞法幣。
……
一處破敗院落。
金毛獅子頭翻進墻來,便見一個狼首人身的漢子,正抱著一個生豬頭,咔咔嚓嚓啃得起勁。
“阿浪,你沒去辦火猿大將交代的差事?”
“說起來我就煩,要不是怕奉部查到,我非抓幾只豬頭三下酒不可!”
狼首人身的漢子咔一聲嚼碎一塊豬臉骨,咽下去,才嘆氣道:“我被福壽坊那幫豬頭三趕出門,這不啃個豬頭解氣嗎?!?p> “生豬頭有什么好吃,我借你個火。”
金昴呵呵一笑,丟過去一顆赤玉珠子。
“什么火?”
狼首人身的漢子疑惑道。
他隨手接過珠子,立時被珠子里幾欲流淌出來的焰火吸引目光。
“九霄天火?!?p> 金昴話音剛落,便有一道霞光般的火焰,從狼首人身的漢子頭頂淌落下來。
……
庭院中,假山流水潺潺,在靜謐夜色下顯得幽靜清冷。
池邊地上,端坐著一個閉目養(yǎng)神的紅發(fā)男子。
“火猿大將,滾出來!”
忽有一聲滾雷般響亮的高喝,在半空里揚起。
紅發(fā)男子猛地睜眼,眼神中閃過驚疑。
怎會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火猿大將,滾出來!”
又一聲。
紅發(fā)男子再不能坐視,由著那聲音喊下去,整個燕京城都要知道,有個火猿大將在這庭院里住著。
“哪里來的混賬?”
紅發(fā)男子拔地而起,躍到半空里,便看見聲音來處,一個面無表情的俊秀男子,身繞勾鬼,正往自己看來。
“你就是火猿大將?本座許仙,今日來取你性命!”
這個許仙,說著將手一抬,立時有一道黑漆漆陰森森的爪印,從他手上飛出,眨眼間漲到桌面般大小,拍向火猿大將。
黃泉鬼印法幣!
掌印一壓,當(dāng)即擒住紅發(fā)男子,往地上砸去。
轟!
地面凹陷一個深坑,塵土彌漫,遮蔽視線。
“你敢傷我!”
煙塵中響起一聲怒喝。
隨即一道火紅身影從中躍出,直沖許仙而去。
仔細(xì)看,分明是一只丈許高的巨猿,毛發(fā)皆是炙熱火焰,怒火沖天。
許仙似乎再無后手,眼看那火猿沖到眼前,一把抓來。
“野猴子,也敢放肆!”
便見許仙背后勾鬼,伸出玉藕秀手,拍出寒霜四溢的一掌。
“我乃是太古洪焰蘊出的妖身,也是你區(qū)區(qū)鬼怪能擋?”
火猿大將怒笑一聲,巨掌一抓,便將寒霜陰氣化作的掌印扯碎。
他周身經(jīng)脈竅穴流的不是血,而是太古洪焰,肉身就能硬抗道門法術(shù),更別說最受陽火克制的邪祟陰鬼,自然輕松擊破。
卻沒想到,陰氣掌印崩而不潰,四散開來,緊咬在火猿手上,猶如附骨之疽,不住蠶食焰力。
“好陰邪的鬼氣!”
火猿大將心中一驚,但這一掌仍是抓下。
掌勁被鬼氣侵蝕,已無多少余力,只從許仙身前抓過,將他衣裳抓破。
“好兇的火猿!”
許仙驚呼一聲,身形一轉(zhuǎn),便消失不見。
火猿大將無處追擊,身影落到地上,攤開手掌一看。
一顆泛著流彩火光的赤玉珠子,正是剛剛從那叫許仙的身上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