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腹黑皇子(26)
大燁宣慶三十二年,六月初夏,冀州城內(nèi)各地大小官員皆守在城外,平日躲在屋內(nèi)貪涼此刻被陽光曝曬卻不敢有絲毫的怨言,額頭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深色的官服也被汗水濕了大半。
誰讓要來的這位爺是如今勢頭正盛的九皇子容楠。容楠乃是葉貴妃次子,七皇子容洛的胞弟。七皇子還存活于世時,人人皆知聲名鵲起的容洛,卻極少有人注意到這位九皇子。但天妒英才,七皇子薨于流民暴亂,皇帝悲切不已,貶謫停職了不少當(dāng)朝官員,一時之間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容洛年少時就曾帶兵征戰(zhàn),在戰(zhàn)場上蹈鋒飲血,出謀劃策,贏得軍隊那些糙漢的刮目相看,第一次正視起這個細(xì)皮嫩肉的矜貴皇子,從內(nèi)心折服于容洛。而容洛逝世后,容楠自告奮勇替兄領(lǐng)兵,同樣是不遜色于兄長的殺敵致果,一躍成為成為如今炙手可熱的儲君人選。
此次九皇子親臨冀州,視察流民情況,冀州城的官員都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早早就守在城外恭候容楠,軍隊士兵將冀州城圍得水泄不通,生怕再發(fā)生當(dāng)初的事情,他們頭上這頂烏紗帽落下。
終于在日頭從高掛的上空轉(zhuǎn)向西邊的那座山頭時,那群被太陽曬到都要頭暈眼花的官員才等來姍姍來遲的容楠一行人。
“九皇子旅途勞頓,臣特意為您備好了上等的酒菜接風(fēng)洗塵?!睘槭椎募街萏匕邓梢豢跉?,抬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堆起殷勤奉承的笑臉道。
容楠穿著精致的寶石藍(lán)纏枝蓮紋錦袍子,一條寶藍(lán)色戲童紋帶系在腰間,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若是在場有人見過容洛,定會懷疑此人是容洛的同胞兄弟,極為相似的輪廓和眼眸,只是帶給別人的感覺卻是天差地遠(yuǎn)的。
相較容洛頗為少年英氣,總是笑意盈盈的溫潤公子模樣,容楠雖然也時常勾著嘴角,卻給人一種從心底不敢與之對視的威嚴(yán)和壓迫。
他視線輕掃眼前卑躬屈膝的官員,年近半百,頭發(fā)花白,一身肥肉還要擠出油膩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討好他,不由得眸底升起厭煩,語氣平淡道。
“好,只不過我這次是為了流民之事而來,不是來冀州尋歡作樂,以后少安排些如此浮華沒有實質(zhì)的接風(fēng)宴?!?p> 冀州太守猛地心臟一跳,眼前的容楠雖然面色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怒哀樂,但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他心驚膽戰(zhàn),看來自己精心特意準(zhǔn)備討好九皇子的接風(fēng)宴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努力維持住先前的笑容,連忙道歉道,“是,是,是臣考慮不周。”他心底暗道,一會兒趁著空閑趕緊讓手下那群人將準(zhǔn)備好的歌妓舞姬都撤下,看來這毛頭小子比自己所想更為難對付。
九皇子的接風(fēng)洗塵宴安排在冀州最大的酒樓進(jìn)行,這酒樓便是宋家的產(chǎn)業(yè)之一,照常安排,作為宋家的執(zhí)掌人宋鑒應(yīng)該親自前來打點好一切,以防發(fā)生意外。
但他們一行人到達(dá)酒樓后卻只有酒樓的掌柜前來迎接招待,絲毫不見宋鑒的影子。冀州太守見此,先將容楠送到酒樓最豪華的包廂內(nèi),自己則留在門外,眉頭高高攏起,面色不虞地喚來一旁的小二打聽情況。
“宋老爺恐怕趕不過來,那日煙火點燃了宋家的倉庫,宋家女婿恰好在倉庫打點,不幸葬身火海。宋小姐悲慟萬分,這幾日都臥床不起,你也知道,宋老爺多么疼愛他這唯一的女兒......”
小二欲言又止,聲音隨著太守愈發(fā)黑潤的臉龐而逐漸變小。那日煙火誤燃倉庫,他恰好在酒樓干活,隔著老遠(yuǎn),都能看到那熊熊大火肆無忌憚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濃煙似乎都要籠罩整個冀州城,那副場景,他如今回憶起還身子不由得輕顫。
別說宋家女婿的尸骨,恐怕那倉庫里的東西也都化作灰燼。
冀州太守眉宇間蓄積著怒氣,連說三個“好”字,就氣沖沖地甩開衣袖向包廂內(nèi)走去,臨跨進(jìn)門時,才整理了一番心情,舒了一口氣,頂著原先奉承的笑容走了進(jìn)去。
而小二口中的宋鑒則正坐在清居臥房的床頭,臉色陰沉著,如同結(jié)了冰一般,冒著絲絲寒氣。整個宋府上下也都郁郁沉沉,掛滿了白綢,來往的奴仆都低著頭不敢打招呼。
“你早就知道還允許他如此肆意妄為?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走得爽快,留你一人在冀州城里還癡心他能回來?!?p> 宋鑒何時對宋嬌兒的語氣如此冷硬決絕,他是恨鐵不成鋼,氣他從小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女兒如此單純,一次又一次的欺騙,還能傻乎乎地又相信他。宋嬌兒則眉頭動也未動,嬌俏的小臉上寫滿了平靜。
“我知道他是誰,我也相信他會回來找我?!?p> “行,你就好好想你的好夫君吧?!彼舞b臉上的陰霾愈發(fā)深重,抿著唇扔下這句話,也不愿對宋嬌兒撒氣,大手一揮將桌上的青瓷茶杯翻倒在地,碎裂的聲音頓時充斥整個臥房,隨后他甩著手氣沖沖離開。
聽著木門被用力關(guān)住的聲響,宋嬌兒闔住眼皮,稍微平緩了復(fù)雜的心情才睜開眼睛,從衣袖里掏出被熨平的那封信。
信中的語氣平和,容洛娓娓敘述著在宋府的點點滴滴,包括之前是多么討厭她這個嬌蠻任性的大小姐,又是如何被她所吸引,對她有所改觀。他毫不掩飾地直言自己曾多么卑劣地想利用她,利用宋府,像一只以怨報恩的白眼狼。
......
信的最后,還有這么幾句話。
“我本來想在信的最后想寫如果你遇不到我,活得一定會比現(xiàn)在開心快樂,我還想寫如果我失敗了或者很久沒有尋你,你就找一個待你真誠的人,不要再等我??墒俏蚁肓肆季?,我還是很卑劣,我希望你永遠(yuǎn)遇不到這么一個人。
我希望你一直愛我?!?p> ——
過了幾日,冀州下了一場小雨,溫?zé)岬奶鞖饨K于有所緩解,空氣里夾雜著清涼的雨水氣息,讓人的心情不由得舒暢。
云錦手里拿著剛剛采下盛開的荷花,花瓣舒展著,粉紅的邊緣像少女羞紅的臉頰,配上碧綠欲滴的荷葉,更是嬌美動人。她走到正躺在貴妃椅上慵懶曬著太陽的宋嬌兒身邊,不禁開口提議道:“小姐,這幾日天氣涼快,府內(nèi)的荷花也開得正盛,不如去看看吧?!?p> 宋嬌兒瞇著眼睛,一頭如瀑的青絲隨意垂落著,伴隨著躺椅的搖晃而隨風(fēng)掀動著,聞言才將目光落在云錦手中所采的荷花荷葉上。
她這幾日身子也躺酥了,是時候好好活動一下了。
宋嬌兒伸手,在云錦的攙扶下起身向旁邊院內(nèi)的池水走去。
只是那院中正站著一個人,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身形氣派像極了早已離開的容洛。她緊鎖眉頭,斂起眸來低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然后緩步向池水走去。
那人也恰巧回頭,恍惚間,正像那個熟悉的面龐,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唇瓣涼薄,嘴角緩緩勾起,綻出一個笑容。
“宋小姐好?!?p>
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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