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捂住耳朵不敢看,眼淚止不住滑落,那可怕的聲音怎么也隔不斷。
嗚嗚的冷風通過敞開的大門,灌進破廟,吹在錦心身上,為她原本就感覺寒意森森的身體,愈發(fā)冷冽。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滿意的穿好衣服,拍了拍慕容楚楚毫無生氣的臉,道:“看在你伺候爺舒服的份上,爺就不賣你了,放你回去,日后想爺了,爺好好疼你?!?p> 中年男人毫無廉恥的放聲大笑,在破廟中尋了把破傘,大搖大擺走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雨越下越大,廟中終于安靜下來,卻充滿哀傷。
錦心蜷縮在木轎后,不敢看慕容楚楚。
雨下了一夜,一宿未眠,疼痛伴了錦心一夜,愧疚糾纏她一夜。
是她的錯,是她得罪姜貴妃,平白連累慕容楚楚,本該她受的懲罰,為什么要慕容楚楚來受。
第二天,雨停了,錦心能動了,可她猶豫很久,才起身。
一整夜不敢看慕容楚楚,再見她,只見她雙眼空洞無神,蜷縮在地上,抱著雙腿,頭發(fā)凌亂,衣衫襤褸,眼角干涸的淚痕清晰可見。
錦心緩緩靠近她,啞聲道:“楚楚?!?p> 慕容楚楚毫無反應,似乎沒有聽見。
錦心再喚:“楚楚?!?p> 慕容楚楚眼中慢慢有了聚焦,目光落到錦心身上,啟動嘶啞的聲音,道:“滾?!?p> 錦心忍著淚,替她整理發(fā)絲,卻被她一把推開。
“虛偽?!?p> 錦心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怕慕容楚楚不會相信她的解釋,就算解釋了又如何,能挽回什么?
錦心看到地上半伏在地上。
錦心看到血跡心中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慕容楚楚見她看著血跡發(fā)呆,一腳踩在血跡上,使勁碾,直至消失罷休。
錦心哽咽道:“楚楚,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們回去好嗎?”
慕容楚楚恨恨的看著她,道:“你為什么不救我?”
錦心想說我動不了,可是這樣解釋,蒼白無力,等同于狡辯,以慕容楚楚的性子,不會信。
她無言以對。
“相信我,我不會說出去的。”錦心重復。
錦心試探性的替她整理頭發(fā),依然被她推開。
“楚楚,等會天色大亮,萬一有人進來看到了就不好了?!?p> 錦心不厭其煩,再次替她整理,終于沒有被推開。
她用手指替她梳理青絲,想替她整理衣服,看著破敗的衣衫,無從下手。
錦心忍著淚四周尋找衣物。經(jīng)過一番翻找,尋得一件灰塵仆仆的道袍。
她藏在木轎后面,默默換下自己的衣物,穿上臟兮兮的道袍。
她把自己的衣物遞給慕容楚楚。
慕容楚楚沒半分好眼色的接過衣物,沙啞著嗓子,道:“你出去?!?p> 錦心步履沉重的走出廟外。
此時露白的天際漸漸轉(zhuǎn)紅。
地上濕漉漉的,布滿坑坑洼洼的小水坑,成片的樹葉經(jīng)暴雨沖刷,落在地上堆積如山。
她眼中淚無聲的落下,滴在地上,與地上的積水匯成一片。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老天傷心的哭泣一場,處處透著蕭瑟,訴著悲鳴。
直到身后傳來腳步聲,錦心轉(zhuǎn)過身,去扶慕容楚楚。
剛觸碰到她,慕容楚楚像是被電觸到,立馬驚恐的彈開,
“別碰我?!蹦饺莩壑袧M是驚懼,雙手顫抖的抱著胳膊,呼吸變得急促。
錦心被嚇到,輕聲道:“我不碰你,不碰你?!?p> 慕容楚楚徑自往前走,眼睛浮腫,布滿血絲。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步步往前走,碰上小水坑也不避避。
慕容楚楚在前面走,錦心在后面跟著,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走到之前來過的小樹林,慕容楚楚停下腳步,半響,她狂笑出聲。
錦心知道她在笑什么,因為就在這個地方,慕容楚楚救了她,此時她笑,是因為極其諷刺,她心中有恨。
慕容楚楚笑得眼淚也跟著飆出來。
笑過之后她繼續(xù)走,順著記憶中來時的路往前走。
兩個孤單瘦弱的身影,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身在何處。
忽然前方有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
是南亦辰,他駕著駿馬,身后跟著方廉佑,臉上寫滿焦急。
錦心不經(jīng)意瞧見慕容楚楚往后退了兩步。
南亦辰看到她們兩個,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馬匹停在她們面前,南亦辰猛拉韁繩。
他跳下馬,看著錦心和慕容楚楚疲憊憔悴的模樣,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慕容楚楚搶在錦心前面回答,道:“沒什么,走失了。”
南亦辰懷疑道:“走失了。”
錦心勉強笑了笑,道:“不過是貪玩,睡在別人馬車里,不小心被拖到了這荒郊野外,然后被扔在這里了。”
南亦辰笑了笑,道:“不管怎樣,人沒事就行,我們找了你們一整夜,都快急瘋了?!?p> 說完,他走到慕容楚楚面前,欣長的身段高出慕容楚楚一個半頭顱,愈發(fā)顯得高大。
他習慣性的伸出手摸她的頭,意圖安慰她,而慕容楚楚卻如驚弓之鳥,迅速彈開。
南亦辰的手在空中尷尬的懸浮著,看著慕容楚楚獨自瑟瑟發(fā)抖,不禁微微發(fā)愣。
錦心見狀,道:“楚楚差點被毒蛇咬傷,受了些驚嚇?!?p> 南亦辰收回手,扯了扯錦心的的道袍,道:“怎么穿成這樣,臟兮兮的。”
錦心道:“楚楚的衣服被淋濕了,她不愿穿道袍,只好把我的衣服換給她?!?p> 南亦辰見她們眼睛紅腫,面容疲憊,道:“你們也累了,回去吧?!?p> 于是,南亦辰同慕容楚楚坐一匹馬。錦心則與方廉佑同乘。
起初,方廉佑忸怩拒絕。錦心道:“我一個女人都沒說什么,你一個大男人怕什么?”
聞言,方廉佑偏黑的臉上似乎出現(xiàn)紅暈。
錦心只覺方廉佑看她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坐在馬上,他也顯得放不開。
她也沒多想,只道方廉佑臉皮薄。
回到南府時,無意間對上慕容楚楚的目光,對方眼中冷冷一片。
錦心想,她和楚楚的結(jié)再也解不開,話說回來,那兩個歹徒本就沖著她來的,楚楚怨他亦在情理之中。
錦心回到逸蘭軒甚感疲憊,梳洗完畢,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番,不知不覺陷入夢中。
等到再次醒來,午時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