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石頭鋪成的小道上徐徐駛?cè)?,直到一座小院前,馬車才緩緩?fù)O?。阿夏抱著女孩下了馬車只緊緊抱著并未將她放下,邁步走到院門前輕輕扣響院門。蘇卿語抬頭看了看掛在門庭上的木匾,匾上鐫刻著三個(gè)蒼勁有力的大字“悠然居”字體飛灑飄逸,看的出來寫這字的人有著怎樣灑脫不羈的性情。
院門應(yīng)聲而開,一個(gè)小廝模樣的人探出頭來,只十來歲的樣子,看起來比阿夏小些“你們找誰?”小廝出聲詢問,眼睛在兩人身上逡巡查看。
“我們找吳佑然,吳先生”
“你們是何人?”
“煩小哥告訴吳先生,我家小姐姓蘇,是故人之女”小廝見眼前的男子一臉剛毅,禮儀有度,女孩安靜的窩在他懷中,五六歲的模樣,手中拿著一串糖葫蘆,眼睛亮閃閃的盯著自己。轉(zhuǎn)頭便往回跑,須臾,一名老翁從院內(nèi)出來,身著青灰色長袍,滿頭銀絲在風(fēng)中飛舞,頭上只一根木簪子束著發(fā),氣質(zhì)飄逸頗具仙人之姿,五十多歲的年紀(jì),卻是身姿挺拔,精神抖擻,走的健步如飛,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跟前。滿頭的銀發(fā)下深邃的眼眸閃著智慧光芒,此時(shí)這雙眸子正盯著院前的兩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大一小。
吳悠然看著男孩十幾歲的模樣,五官俊美秀麗,棱角分明,身子站的筆直,呼吸很輕,想來是個(gè)練家子。他懷中的女孩五六歲的年紀(jì),小小的一團(tuán)窩在男孩的懷中,見他盯著她打量,她放下冰糖葫蘆,也睜大眼回視他,長長的睫毛隨著她一睜一閉上上下下如羽毛般,筆挺的小鼻子顯得整張臉立體,櫻桃小嘴因?yàn)槌粤吮呛J顯得更加紅潤光澤。吳悠然正疑惑卻不想女孩軟糯的聲音響起。
“你這老頭就是太師傅?”女孩的聲音中透出濃濃的懷疑
“哈哈哈哈,老頭不是太師傅,老頭是吳佑然,你這小娃是誰”吳佑然見女娃一點(diǎn)不怕人,更是語出驚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甚覺有趣。
“我父親說他有個(gè)敬重的老頭常年呆在山中,不理俗事,長的豐神俊秀,浪蕩不羈??晌乙娨膊辉趺礃?。你這老頭是假冒的吧”小女孩認(rèn)真的上上下下打量著吳佑然,好似在控訴他的劣跡。
“哦?那你父親又是誰?他和那老頭什么關(guān)系???”女孩見老頭不管自己如何說都不惱,便乖乖答了。
“我父親是蘇誠,我是他的女兒蘇卿語,那老頭是我父親的師傅,也就是我太師傅,我還寫了信給他說卿卿很喜歡他,現(xiàn)在來找他玩”吳佑然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孩,雷鳴般的笑聲響徹院前,引得小廝頻頻側(cè)目。
“哈哈哈哈,老夫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那小崽子的女兒,難怪這般大膽,敢叫我老頭”
“難道你真的是我太師傅?”
“如假包換”小女孩懷疑的目光瞬間亮起,掙扎著從阿夏身上跳下,屁顛屁顛的跑到吳佑然跟前,緩緩下拜,姿勢標(biāo)準(zhǔn),樣子虔誠。
甜而軟糯的聲音響起“卿卿拜見太師傅,祝太師傅身體安康,福壽綿長”
“哈哈哈哈”吳佑然蹲下身子“怎么不叫我老頭了”
蘇卿語吐了吐舌頭“您既然是太師傅,卿卿自然要尊重您,爹爹曾教育卿卿尊重長輩是良好的德行,再說以后還要讓太師傅帶著我去玩,給我買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卿卿可不能得罪您”
“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們卿卿還是個(gè)鬼靈精,如今這般小便口齒伶俐,心思繁復(fù),長大了又是一個(gè)蘇誠”吳佑然慈愛的摸了摸蘇卿語的小丸子頭。
“好好好,太師傅這幾日就帶你好好玩,給你買各種各樣的好吃的,把我們的卿卿喂得胖嘟嘟的”說著抱起蘇卿語往院內(nèi)去,小廝關(guān)上了院門。
邊上站著的小廝,暗暗驚奇,老爺平日不茍言笑,今日笑的這般多還對這孩子那般親切慈愛,不由的暗暗打量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樣又如此伶俐確實(shí)惹人疼愛。
“卿卿是不是坐了多日的馬車呀,是不是很餓呢?”
女孩有點(diǎn)委屈,癟了癟嘴“太師傅,我們在路上跑了很久好久,你家怎么這么遠(yuǎn),卿卿都快跑斷腿了”
“哈哈哈,原來我們卿卿不是坐馬車的,是走著來的,難怪那匹馬一點(diǎn)事沒有,卿卿反而腿疼”
女孩狡黠的瞄了一眼眼前的老頭,吐了吐舌頭,“太師傅卿卿餓了”
吳佑然看著女孩生動(dòng)的表情,心里高興忙對管家吩咐道“阿忠,讓廚房備一桌豐盛的席面來”
“是老爺”一個(gè)和吳佑然一般年紀(jì)的管家躬身出去,吳佑然抱著蘇卿語坐在主位上,阿夏佇立一旁,并不落座,蘇卿語默默的打量著前廳。主位背后面是個(gè)屏風(fēng),上面雕刻著清秀婀娜的湘妃竹式樣,下首兩側(cè)分別擺了兩張楠木椅并一張茶桌,廳的四角各擺放這幾誅蘭花,花開秀雅,生機(jī)盎然。再遠(yuǎn)些,便看到院門右側(cè)的種著一片鳳尾竹,枝葉茂密、青翠挺拔。左側(cè)柵欄圍著里面一些高高低低的花草,看不真切,只覺得交相輝映,姹紫嫣紅,一片熱鬧。
“卿卿喜歡這里嗎?”吳佑然問道
“喜歡,太師傅這里真好看,太師傅真厲害,將這里裝扮的這般雅致”女孩稚嫩的夸贊聲引得吳佑然直笑,女孩笑彎的眼睛透出對這里的喜愛。阿夏一言不發(fā)。
很快管家領(lǐng)著小廝魚貫而入往廳中的一側(cè)去,原來那處是個(gè)食肆。吳悠然將蘇卿語放下牽起她小手往食肆而去,只見一碟碟的菜肴被擺上桌,琳瑯滿目,色澤誘人,由遠(yuǎn)及近撲鼻的香味更加誘人。
“阿忠你吩咐人去找找那個(gè)臭小子,怎么還沒回來,不知道又去哪闖禍了”吳佑然一臉無奈。
“老爺不要?jiǎng)优贍斊饺展缘煤?,定是看都什么新鮮玩意耽誤了,老奴這就派人將他尋回”說著就跑著出去了,難為他一個(gè)老翁進(jìn)進(jìn)出出的忙碌。
“卿卿,等會(huì)有個(gè)小哥哥回來陪你一起玩,他比你大些,你便稱他哥哥”
“好的,卿卿記下了”見女孩乖巧懂事,吳佑然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心里感嘆還是女孩好。
“卿卿快些吃,這幾天光趕路肯定沒吃好,到了太師傅這就和到家一般,不用拘禮,撒開了玩,撒開了吃”
“呵呵呵,謝謝太師傅”說話間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也不客氣,小嘴不停的咀嚼,臉蛋被菜肴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小倉鼠,身旁的人看的被她萌壞了。
正在蘇卿語吃的歡快時(shí),從院外進(jìn)來一男孩,身后跟著出去找他的小廝。男孩大搖大擺的走了進(jìn)來,見桌前坐著個(gè)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呆愣片刻。撲閃的大眼睛迷瞪的看著他,臉蛋鼓鼓的,小嘴上有些油亮,她的眼睛好似會(huì)說話一般,看的男孩不知為何有些害羞,又覺得失了面子,倔強(qiáng)的昂起頭,略微偏過頭不去看她。
蘇卿語回過神來,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太師傅,又看看阿夏,最后目光落在了男孩身上。這是剛才見到的那個(gè)買冰糖葫蘆的小哥哥,原來他是太師傅家的。
“卿卿,這小子是太師傅的孫兒吳浩軒,今年八歲了,太師傅記得你今年應(yīng)當(dāng)是六歲了,他剛好比你大兩歲”吳佑然輕聲給蘇卿語介紹,男孩瞪著大眼睛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爺爺,何時(shí)見爺爺這般溫柔的同自己說過話,哼,真是偏心,哪里來的小屁孩,偏生是來爭寵的?除了臉蛋好看些,一無是處,尤其是吃相太丑。
只見女孩從凳子上滑下來,走到男孩面前,軟糯呆萌的聲音甜甜的叫了聲“浩軒哥哥,我叫蘇卿語”吳浩軒側(cè)身不看她,只鼻中哼哼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吳佑然見了一臉不高興“你這小子皮癢了是吧,妹妹向你問好,你就這態(tài)度,平日里教你的禮儀規(guī)矩都學(xué)哪里去了”說著便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想打他。
“太師傅您別生氣,哥哥是因?yàn)閷ξ也皇煜げ挪焕砦业?,過幾日就好了,您快坐下繼續(xù)陪我吃飯,卿卿這幾日可餓壞了,您陪卿卿一塊可好”說著轉(zhuǎn)身扶著吳佑然坐回桌前,看著軟萌乖順的女孩,吳佑然哪還發(fā)的出火來,笑呵呵的坐了回去,也不理適才從凳子上下來打算逃跑的吳浩軒。
男孩見沒人理他,默默的爬上凳子,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狼吞虎咽的架勢逗得蘇卿語咯咯直笑。男孩也不似剛才那般變扭,見女孩笑了,放慢了速度優(yōu)哉游哉的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