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詭異的死法
“清晨凝佇。見風云濟，及作時雨。陰陽協(xié)順空中，為甘露山澤敷布?！?p> 可能是今日又有傷心人在獨自哭泣，天際滴落著一滴一滴的垂淚，細雨清洗著世間的污濁和泥濘。
好不容易可以美美睡上一覺的趙惜生睜開自己的雙眼，他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半個時辰之后終于磨蹭著洗漱好了。
“少爺，昨夜京城發(fā)生了大事兒哎！”
“這京城不是每天都在發(fā)生大事兒嗎？這有什么只得奇怪的？”
“少爺，昨夜東門守正卒了?！?p> 趙惜生皺了一下眉頭，東門守正卒了，這么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長恭特意告訴自己做什么？
“長恭，來說說這位守正大人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還能讓你都說出了大事兒?！?p> “少爺，我聽城中百姓說，這位守正大人是因為得罪了神靈，被神靈懲罰了，現(xiàn)在京城中都傳開了，影響不小呢！”
趙惜生聽著這么荒唐的傳聞，他當即就樂了，還有這么荒唐的事兒，得罪神靈，還被神靈懲罰。
“長恭，就算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兒吧！除此之外呢？還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少爺就是聰明。”
長恭先拍了趙惜生一個馬屁，然后才緩緩開口道：
“除去守正大人之外，昨夜東門的校尉大人，監(jiān)軍以及功曹以及大大小小二十余名官員全都卒了？”
趙惜生眼神一下子有神了起來，好家伙，這是大案?。|門二十余名官員集體死亡，這事今日怕是已經(jīng)轟動朝野。
“長恭，備馬，咱們?nèi)フ已幽耆?。?p> 半個時辰之后，趙惜生帶著長恭來到了李宅，燕兒將兩人引進了李宅之中，此時的李錦幄正在用早膳。
看見趙惜生之后他意外了一下，這小子平日里叫都叫不起，今日這么一大早就來到了自己府邸，真是稀奇事。
“長寧，你這么一大早來找我作甚？用早膳了沒，正好一起用早膳?！?p> “沒呢，沒呢！我這不是特意來延年你這里蹭吃的了嘛！”
兩人吃著早膳，趙惜生突然對著李錦幄問了一句：
“延年，你破了這么大一個案，圣上就沒給你什么賞賜？”
看著趙惜生一臉財迷樣的盯著自己，李錦幄心里咯噔一下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正南道觀察使李光還沒審判呢！此案還不算完，所以你想的這些著實太早了一些?！?p> 趙惜生搖頭嘆氣的感嘆了幾句，然后他終于引入了正題。
“延年，我在來的路上聽說昨夜東門二十余名官員都卒了，這事是真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長寧，你來就是為了這事？我也是剛剛收到報備，此事說來蹊蹺，他們都是自焚而亡的。”
“自焚？”
趙惜生眉頭一皺，看著趙惜生疑惑的樣子，李錦幄賣了一個關(guān)子。
“長寧你可知京中百姓都說他們是得罪了神靈，從而遭到了懲罰？”
“延年你這意思是說，他們都得了失心瘋，自己放火把自己給燒死了？”
“差不多吧！不過他們不是自己把自己給燒死了，而是那火突然就從他們身上燃了起來，然后這么二十來個人都自焚而亡了?！?p> “具體的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甚清楚，等著京兆府的結(jié)論吧！”
一群官員集體自焚身亡，這事兒有點意思??！還都是在一個城門口當差的。
……
今日的早朝，諸多大臣剛剛經(jīng)歷叛國案的沖擊，許多人剛剛平復下來忐忑的心情，沒成想，京兆府伊一開口，諸多大臣又將心提了起來。
龍慶帝高坐在龍椅之上，老皇帝已經(jīng)過了知天命之齡，但是他的威嚴在整個朝堂之上幾乎無人敢觸碰。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這時候先是兵部尚書出列，呈上了南方邊境的戰(zhàn)報，聽完戰(zhàn)報的內(nèi)容，不管是皇帝還是諸多大臣，他們神色都輕松不少。
“啟稟圣上，大司徒在南方傳來戰(zhàn)報，一旬以來，大司徒日夜行軍，如今已經(jīng)抵達正南道，南蠻士兵已經(jīng)收兵回縮抵擋大司徒的進攻?！?p> 這對于大羽王朝來說，自然是個好消息，李晟靖用兵如神，有他親征南境，南方定然無恙。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恭賀皇帝，掌印太監(jiān)適時出聲，讓朝堂保持肅靜，此時京兆府伊突然出列。
“圣上，微臣有事啟奏，昨夜東門守正及其手下二十余名官吏自焚而亡，此事詭異無比，還請圣上定奪?！?p>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雖然東門守正官職不大，但是一夜之間二十余名朝廷官吏詭異死亡，這就是不小的事情了。
皇帝聽聞之后，責令京兆府伊和刑部盡快查出此案真相。
早朝之后龍慶帝身后跟著掌印太監(jiān)，龍慶帝雖然已經(jīng)年過六旬，但是整個人精神頭卻是極好。
作為一個君主，龍慶帝是偉大的，在他在位的三十多年里，勤修內(nèi)政，大羽王朝國庫充盈。
四海之內(nèi)，皆尊大羽，開創(chuàng)了大羽創(chuàng)國三百年來前所未有的盛世，天下四海幾乎一統(tǒng)。
不管東夷、南蠻、北狼還是西百國對于現(xiàn)在的大羽來說都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這是二十年來整個大羽王朝所有人的共識，就算是如今的南蠻襲擊大羽邊境，大羽的百姓心中也沒有真的將南蠻放在眼中。
在大羽無數(shù)的百姓和官員眼中，南蠻不過是跳梁小丑，襲擊邊境也不過是想搶些物資罷了，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對于大羽百姓來說，他們是驕傲的，他們對于整個天下的其他國度子民來說，他們是尊貴的。
這是大羽二十年來的盛像積攢出來的傲氣，大羽王朝是這整個天下的天朝上國，那些國家每年都只能向大羽上供，所以他們有這樣驕傲的資本。
“你說錦幄這小子冒死將南蠻襲擊南方邊境的情報傳回京城，又破獲了這么大一個案件，朕應該怎么獎勵他才好？”
掌印太監(jiān)高適是個極聰明的，他即是掌印太監(jiān)也是龍慶帝身邊的內(nèi)務總管，可以說是龍慶帝絕對的心腹。
高適跟在龍慶帝身后，只見他神情恭敬，不著痕跡的說道：
“李少將軍年少有為，忠心耿耿，想必殿下早也有了想法，老奴這點淺薄見識實在不敢妄言?！?p> 龍慶帝笑了笑，這時候他看起來是極為和藹的，龍慶帝給臣子的形象也是極為和藹的。
但是這個天下沒有人敢輕視他半分，龍慶帝自登基以來，手下猛將如云，能臣如雨。
強大如李晟靖，用兵如神，舉世無雙。多才如趙瑜，以及三朝元老的唐國公、申國公，手握重兵的幾位藩王，他們對于龍慶帝都是深深的忌憚。
能將這些人牢牢駕馭住的人，這個天下有誰膽敢輕視半分，跟在他身邊快三十年的高適更是了解眼前這位到底有多么可怕。
“老東西，就你最懂事，如今朕是老了，這天下終究還是這些年輕人的。”
“圣上正直壯年，定然千秋萬代。”
龍慶帝對于拍馬屁的高適他只是笑了笑，高適此時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
最近這段時間以來朝堂的確是波詭云譎，大概是龍慶帝這條巨龍已經(jīng)沉睡了太久，許多人已經(jīng)忘記了。
巨龍就算睡著了他也是巨龍，他的威嚴從來都是無可挑戰(zhàn)的，高適是見過那些年的腥風血雨的，他知道眼前這位陛下的可怕和恐怖。
“高適，你去宣錦幄這小子來見朕吧！”
“遵旨。”
高適退下，午時李錦幄踏進了御書房，龍慶帝此時正坐在上方御批朝臣的奏折。
“微臣參見圣上，圣上萬歲萬歲萬萬歲?！?p> “平身吧！延年。”
龍慶帝看向李錦幄那張姿容極為俊朗的臉龐，龍慶帝扶須而笑，龍慶帝和藹的目光落在李錦幄身上，李錦幄只覺得這位圣上威嚴極重。
“果然英雄出少年，虎父無犬子?。⊙幽昴忝八缹⑾鬟f回京，又尋到了幕后通敵叛國之人，功勞甚大?！?p> “延年，你說說你想要什么賞賜?！?p> 龍慶帝面容和藹，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和自己的欣賞的晚輩談論家常一般。
“回圣上，男兒為國本是應盡職責，微臣不敢居功。能為陛下分憂，著實是微臣的榮幸?！?p> 不驕不躁，同時不卑不亢，龍慶帝眼中閃過滿意，李錦幄是個極為優(yōu)秀和有才能的年輕人。
更難得的是這個年輕人懂進退，遇事知道分寸，這天下有才能的人很多，但是能為己所用，還能不恃才傲物的人并不多。
“延年，你在外征戰(zhàn)多年，以后你就留在京城吧！延年你看鎮(zhèn)扶司鎮(zhèn)扶將軍如何？”
高適心中一秉，李錦幄同樣心中一驚，這倒不是因為這個官職有多大，鎮(zhèn)扶司都指揮使為正三品，副指揮使為四品。
而問李錦幄的鎮(zhèn)扶司鎮(zhèn)扶將軍不過五品官職，比起他以前的品級絲毫沒有變化，不過自古有京官大三級之說。
從這里來說到是官職升遷了，當然這個職位最關(guān)鍵的地方不是官職大小，而是這是一支直接聽從皇帝調(diào)令的組織。
龍慶帝為何能將天下的這些能臣武將都控制在手里，這其中鎮(zhèn)扶司和天吾衛(wèi)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這兩只隊伍就是龍慶帝手中的特務組織，御史臺眾官員負責監(jiān)察百官，而他們負責監(jiān)視皇帝要求監(jiān)視的所有人。
這才是龍慶帝身居內(nèi)宮，但是卻能知道天下事情的原因，李錦幄連忙跪下謝恩。
“微臣謝主隆恩，微臣定然為陛下鞠躬盡瘁，肝腦涂地?！?p> 龍慶帝滿意點頭，他看向李錦幄，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個難得的將才，如同他的父親一般。
龍慶帝是個知人善用的，但是他更知道任何一個家族都不能讓他勢力過大，恰好鎮(zhèn)扶司是一個一進去就不可能再有多少勢力的地方。
當朝老臣，龍慶帝最為忌憚三人，一為宰輔趙瑜，可惜趙惜生是個不爭氣的，這是天吾衛(wèi)和鎮(zhèn)扶司觀察了四年才得出的結(jié)論。
當然龍慶帝信不信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像他這種喜怒難以捉摸的帝王，世人怎能知道他的心思。
第二為大司徒李晟靖，李錦幄還是一個有為青年，好在李晟靖一心只求歸隱，暫且不論。
最后一位乃是位高權(quán)重的申國公，這位國公爺算得上是遺留元老了，只不過此人近些年來一直臥病在家。
至于皇子間的小打小鬧，龍慶帝是沒放在眼里的，反正只要有他在，朝中的那些大臣，只要三品以上的沒有一個蠢人。
敢蹦跶的也只有一些沒什么實權(quán)的勛貴，對于他們龍慶帝打算讓他們這些老家伙好好養(yǎng)老就行了。
“延年，對于東門守正自焚一案，你有何看法？”
李錦幄心中一秉，看來這位圣上可怕到了極致，大概是早就有了猜測。
“微臣愚鈍，不知此中細節(jié)，不過得罪鬼神一說著實荒唐?！?p> 龍慶帝微微一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李錦幄是讀書人還是武將出身，自然不信這些，那么這句話一說剩下的就都可以順理成章了。
“延年，朕要求你暗中查尋此事，在一定時候，你有便宜行事之權(quán)?！?p> “微臣遵命?！?p> 龍慶帝讓李錦幄退下，高適現(xiàn)在還在脊背發(fā)涼。就剛剛這一段時間，龍慶帝的表現(xiàn)簡直讓他恐懼。
龍慶帝對于人心的把控更是可怕，剛剛給李錦幄升官，反手給他一個這樣的案子，還有便宜行事之權(quán)。
看起來都是重用李錦幄，可是此案只要細細思量就很知道其中的不尋常，高適知道龍慶帝這是在敲打李錦幄。
但凡大才要用之前必定要先敲打，但是敲打總要有借口，李錦幄還不知道，一張針對他的大網(wǎng)已經(jīng)緩緩展開，就等著他一頭扎進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