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瓜州渡頭
“不奈朱明烈日,炎炎銷盡真真。”
經(jīng)過小朝會的敲定之后,龍慶帝下旨責令宰輔趙瑜,申國公兩人為此案主審官,會同三司,京中六部共查此案。
同時最近一直備受恩寵的李錦幄成為此案前往江南調查的領頭人,龍慶帝賜予他尚方寶劍,對于違抗君命的江南道諸多官員,他有就地斬殺之權。
同時還給了他調動臨近州府軍力的密旨,圣旨一下,李錦幄星夜前往江南道,京城之中無數(shù)勛貴震動,他們知道龍慶帝這一次真的動怒了。
江南道之事一旦查實,那么就是人頭滾滾的一次大案,江南道可以說是大羽糧倉,此時人皮血書所言之事如果為真,那就是有人在動搖國之根本啊!
這樣的情況讓那位城府極深的帝王都坐不住了,這樣的大罪和謀反有什么區(qū)別,都是想顛覆整個大羽的行為。
龍慶帝賜予李錦幄三百親衛(wèi)軍,這些人都是軍中高手,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李錦幄回府之后,燕兒快速為其換上一身將裝,不得不說,李錦幄這一身皮囊著實俊俏。
換上軍甲,滿身銀袍戰(zhàn)甲的李錦幄當?shù)闷鹂∶顭o雙,世間無二之說,可偏偏他還不是那種陰柔之美,滿身軍武之氣的李錦幄陽剛無比。
“少年疏俊,豪氣難壓,秋風蟬語彈銀甲。人如玉,世無雙?!?p> 為李錦幄梳妝的燕兒看著眼前的男子,一時間失了神,好似恍惚間見到了世間最為絕妙的風景,李錦幄看著失神的燕兒輕聲咳嗽了一聲,燕兒這才回過神來,霎時間臉色微紅。
“少將軍……”
燕兒看向李錦幄欲言又止,李錦幄輕輕皺起眉頭,輕聲問道:
“何事?”
燕兒細弱蚊蠅的聲音這才響起來。
“少將軍,您江南之行能不能帶上燕兒,江南兇險,燕兒在少將軍身邊好歹能幫上少將軍一些忙?!?p> 李錦幄思考了一瞬,輕輕點了點頭,燕兒頓時雀躍起來,有些不敢置信的確定道:
“少將軍說的是真的?!?p> “恩,你去叫郭勝他們幾個準備好,我們立即出發(fā)前往江南,想來長寧他們如今也該到了?!?p> 等到李錦幄出來,郭勝幾人早就已經(jīng)準備妥當,李錦幄大手一揮,一群人浩浩蕩蕩往江南而去。
……
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帶著天帝面具的天帝坐在主位之上,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老者對著他躬身行禮。
“主公,李少將軍已經(jīng)出城前往江南了,咱們是不是也要準備動手了?”
天帝的手指在輕輕敲擊身旁的靠椅,沉默了半響之后才響起此人的聲音。
“褚老,既然李少將軍已經(jīng)前往江南了,那么咱們也不能閑著,將我們手里的東西慢慢拋出來吧!”
“是,主公。太子那邊給我們傳來消息,他們出高價讓我們幫忙阻擋李少將軍南下的腳步,咱們要怎么回復他?”
天帝眼神微微瞇起,隨即冷笑了一聲。
“褚老,您老覺得太子他能渡過這次危機嗎?”
“老奴愚鈍,太子殿下在江南經(jīng)營多年,雖然李少將軍機智過人,連連破獲大案,但是要想和太子殿下扳手腕,恐怕還是差了些許火候?!?p> “哦!是嗎?”
天帝輕聲質疑了一下,隨即眼神一瞇,天帝抬頭看向天際,語氣冷漠。
“褚老,咱們這么多年和太子合作是為了什么?難道只是為了幫他辦事不成?這天下不是他太子的,他想成為這天下之主,他還不夠格。”
褚老聽著自己主公的話語,心中一震,隨即滿眼驚駭,只聽見他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
“主公,難道您想……”
天帝眼神銳利,整個人氣勢一震,只見天帝站起身形,整個身形挺拔站立,散發(fā)著舍我其誰的霸道氣質,天帝看向褚老反問道:
“有何不可?”
褚老恍鐺一下跪倒在地,發(fā)自內心的恭敬行禮道:
“老奴愿為主上肝腦涂地,死而后已?!?p> “褚老,這一次本座要讓太子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十二年前他怎樣成的太子,十二年后的今天本座就要他怎么失去太子之位,所以褚老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褚老思緒飄遠,十二年那場震驚朝野的大案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如今的太子正是借助那一次的功勞一舉登上了太子之位,成為了那顯赫無比的千歲之身。
褚老再次看向眼前的主子,他心中一定,眼前的人絕對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梟雄,他知道這么多年以來他都低估了自己這位主子的心性,曾經(jīng)他想不通他的主子為何要幫太子辦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只不過到了現(xiàn)在,一切他都知道了,他都想明白了,他的主子做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將那位看起來毫無破綻的太子拉下神壇。
褚老對著天帝躬身行禮,語氣恭敬無比的道:
“老奴知曉了,還請主上放心?!?p> ……
出城之后的李錦幄身后跟著燕兒、郭勝以及南荒七煞,在快速奔襲了三四個時辰之后,已經(jīng)脫離了京中眾人視線的李錦幄等人來到了一處驛站。
星夜,一個親衛(wèi)打扮的軍士來到驛站的背后,看到四下無人之后,此人身形一飄,頓時飛上二樓的一間房屋,等到來人進入之后,二樓的那間房里有人將剛剛打開的窗戶合攏。
來人對著李錦幄抱拳行禮,李錦幄回了一個江湖禮節(jié),來人取下自己的頭盔,露出一張中年人的臉龐。
“見過李少將軍,閣主要我前來接應少將軍,這是閣主給將軍的親筆信,還請將軍過目?!?p> 中年人伸手遞給李錦幄一封書信,燕兒悄然上前一步,整個身形正好擋住李錦幄,他將書信檢查了一遍之后才呈交給李錦幄,李錦幄拿過書信,看向中年人笑問道:
“不知閣下是君子閣八君之中的哪一位?”
中間人笑容不變,語氣間從容不迫,但是一旁的燕兒和郭勝卻是眼中驚駭,眼前這其貌不揚的人居然是君子閣八君之一。
“少將軍厲害,在下在閣中添為老七。”
李錦幄聞言,緩緩將頭抬了起來,他注視了中年人一瞬后笑道:
“久仰了,原來是未羊君。”
君子閣八君,在傳聞中皆是宗師級的可怕強者,世間之人只知道他們的稱號,但是從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容,世間宗師級高手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這也就導致了君子閣八君肯定是出自這些成名已久的高手,但是世人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這就讓世間的那些宗師級高手不斷的猜忌。
“少將軍,既然閣主的信件已經(jīng)送到,在下就告辭了?!?p> “未羊君辛苦,請自便?!?p> 一陣風緩緩吹來,未羊已經(jīng)消失了蹤影,只有打開的窗門代表著剛剛有人經(jīng)過,燕兒和郭勝幾人面面相覷,這就是宗師級的強者嗎?怎么會如此可怕。
李錦幄看完書信之后,眉頭微微皺起,他長舒一口氣后對著燕兒吩咐道:
“燕兒,你和郭勝立即傳我命令,調動京中和江南道所有密探,嚴密監(jiān)視從京城前往江南的都有那些人,此外嚴密監(jiān)視咱們放出的魚餌。”
“是,少將軍?!?p> 等到燕兒走之后,李錦幄看向身后的南荒七煞,李錦幄看向眾人,低聲說道:
“諸位,今夜養(yǎng)精蓄銳,此次前往江南,真正的戰(zhàn)斗即將開始,希望各位能夠鼎力相助?!?p> 南荒七煞同時伸手抱拳,對著李錦幄拱手行禮。
“是,少將軍。”
李錦幄收起書信,信上言語不多,但是卻讓李錦幄不得不將心提起來。
“延年,我已到泗州,江南之地已被封鎖,百姓進出不易,初入江南,放眼望去,一片祥和,沒有半點受災之景。然表面繁華之下乃是血與骨的堆積。
我到泗州以來,泗州城內,餓殍遍地,手足相殘,百姓易子而食也是常態(tài),官匪勾結,盜賊猖獗,泗州已無富庶之景。
延年此行兇險萬分,幕后之人定會阻攔延年腳步,延年斷然不可太慢,此事萬不可拖延,唯有快刀斬亂麻方可成事。
延年定要將幕后之人所派之人全部殲滅,以此打亂匪徒計劃,望延年此行順利,你我攜手換江南道百姓一片朗朗乾坤?!?p> ……
江南,一處簡陋的茅屋之中,一個滿臉麻子,身形佝僂的中年男子坐在茅屋之外,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面色發(fā)黃,容貌普通至極的婦女。
兩人正在房屋之中熬著一大鍋粥,說是粥,其實也不過是一些篩糠和野菜混合的東西,這個時候兩人簡易的房門被打開,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嫗扶著一個滿身都是血污的瘸子走了進來。
滿臉麻子,身形佝僂的男子看到老嫗和瘸子之后,連忙出聲問道:
“夏大嫂,夏大哥這是啷個了?”
老嫗一邊抽泣,一邊求男子救命。
“葛大夫,快救命??!我家老頭子今日為了去要點糧食,結果回來的時候糧食沒要到,還被打成了這樣?!?p> 面色發(fā)黃,容貌普通的婦人臉上露出憐憫的神色。
“官老爺們不是說,每日可以領取三兩大米的嗎?”
老嫗哭著說道:
“那些官老爺們哪里會管我們的死活,根本就沒有什么大米,去要糧食的人大多被打得半死。”
“這群狗官?!?p> 被稱為葛大夫的男子低聲罵了一句,隨后趕緊扶起瘸子進屋。
“夏大嫂,趕緊將夏大哥扶進屋子,讓我給他看看?!?p> 四人進屋之后,瘸子突然站立身形,只見他眼中滿是憤怒,看向葛大夫說道:
“公子,消息已經(jīng)送出,但是這里的百姓要怎么辦?”
滿臉麻子的葛大夫眼神一冷,只聽見他聲音冷漠,充滿殺氣的道:
“長恭,如今咱們只能等,等到延年到達江南,這里的百姓才有一線生機,延年沒到之前,咱們只能忍?!?p> “長寧,可是他們還有很多孩子?。 ?p> 容貌普通的婦人眼中滿是不忍,趙惜生低頭看了幾人一眼,低聲道:
“長恭,今夜和我一起去見見這些官老爺?!?p> “是,公子?!?p> 林黛婳看向趙惜生輕聲說了句:
“長寧,我和你們一起?!?p> “我也去?!?p> 一旁好似一個老嫗的織夏趕緊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