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祭拜
八公主來到御書房，正好看見高適站在御書房外半點不敢動彈，聽著龍慶帝在御書房中摔東西的聲音，八公主倒是半點沒有懼怕的意思。
推開御書房的大門，屏退所有的護衛(wèi)，八公主一身白袍的走進龍慶帝的御書房。
“父皇，兒臣來看你了，父皇最近身體抱恙，不該這么動氣?！?p> 龍慶帝此時已經發(fā)泄了一會兒，只見他頗為平靜的坐在御書房的龍椅之上，并沒有什么盛怒的模樣，龍慶帝轉頭看向八公主，他的眼中閃過很多東西。
龍慶帝這樣聰明的人，怎么會看不出有些東西，此時龍慶帝和八公主這兩父女相互打量，或者說兩人在互相交鋒。
“小八，這一天你怕是已經等了很久了吧？”
八公主眼神抬起，她為龍慶帝倒好一碗藥羹，將藥羹慢慢遞到龍慶帝手中，龍慶帝劇烈的咳嗽幾聲，隨后才接過八公主手里的藥羹。
“父皇可還記得兒臣我的出身？說起來兒臣這位公主能活到現(xiàn)在還真是多虧了父皇的寵愛，但是就算是父皇再寵愛我，那么父皇又知道多少后宮的爭權奪利呢？”
龍慶帝沒有插話，八公主繼續(xù)自顧自的說著。
“兒臣是個沒福分的，母妃在生我之時難產而死，所以兒臣從沒見過母妃?！?p> “兒臣又是一個有福分的，在兒臣五歲之前都被母后帶著，兒臣還記得母后是個極為慈愛和藹的母親，她將兒臣視如己出，待兒臣極好，讓兒臣感受到了母愛。”
“那時候太子哥哥也是極為寵溺兒臣，在父皇常年忙于軍國大事那些年里，我想要是沒有母后和太子哥哥，兒臣也活不到再見到父皇的那一天吧！只不過可能真如那些宮娥嬤嬤們所言，兒臣是個不祥之人?！?p> “兒臣五歲生日那天是兒臣第一次見到父皇，兒臣還記得那一天下著大雪，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一起坐在兒臣身邊，那一幕真是時常在兒臣腦海中浮現(xiàn)，可是兒臣沒想到母后會突然病逝?！?p> “兒臣更沒有想到父皇會將兒臣交給賢妃，賢妃娘娘和母后比起來那可真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兒臣記得那年的冬天特別寒冷，兒臣是個不討人喜的，賢妃娘娘罰兒臣在雪里站一夜?！?p> “兒臣醒來的時候是在太子哥哥的東宮里，那時候的兒臣半身都是僵硬的，是太子哥哥將兒臣抱在懷里慢慢救回了兒臣。”
說到這里的八公主嘴角帶著點點笑意，她用最平靜的話語講述著這些事情，龍慶帝看向眼前這個他十多年來最疼愛的女兒，這些事情是他從來都不知道的。
“小八，這些東西父皇都不曾知曉。”
聽到這句話的八公主自嘲的一笑，她看向龍慶帝的目光極為平靜，好似在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一般。
“父皇你知道嗎？要不是母后和太子哥哥，兒臣決然是活不過五歲的，可是隨著母后的突然病逝，太子哥哥沒過多久就成了試圖謀逆的人，那位賢妃一口咬定就是太子哥哥所為。”
八公主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只是雙眼之中有淚水滑落，她像是在質問龍慶帝，也像是在嘲諷自己。
“父皇居然就這樣相信了，太子哥哥在流放途中‘病逝’，兒臣從那時候就知道要在這后宮之中活下去是需要父皇的寵愛的，但是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專門靠父皇的寵愛是不夠的，你說對嗎？父皇?！?p> 龍慶帝現(xiàn)在算是知道了這么多年來為何八公主會如此的懂事了，現(xiàn)在回過頭一看，四皇子和八公主比起來還真是差了太多。
“小八，你知道這些年來，朕為何最寵你嗎？”
“還請父皇明示?！?p> “因為你是最像朕的，自強不屈，文韜武略，若非你是一介女兒身，朕早就將你立為太子了?！?p> 八公主聞言并沒有太多的震動，反而一雙眼睛直視龍慶帝。
“是嗎？父皇，難道不是因為女兒是最聽話的，最懂事的，而且從來都對父皇沒有任何威脅嗎？”
龍慶帝眼神一厲，冷喝道：“放肆?！?p> 八公主看著這樣的龍慶帝，輕飄飄的問了一句：“父皇覺得四哥能扛起我大羽的江山嗎？父皇覺得我的那幾個不務正業(yè)的侄兒能一統(tǒng)天下嗎？”
龍慶帝聽完之后神色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女兒，他這個女兒果然最為像他，看問題都能看出本質，隨后八公主對著龍慶帝恭敬一禮。
“父皇，夜深了，你身子骨不好，兒臣就不打擾父皇休息了，兒臣告退?！?p> 等到八公主走后，龍慶帝的神色幾度變幻，最后化作了無奈，只不過他的眼中隱藏著一絲滿意，甚至說是欣慰，龍慶帝在劇烈的咳嗽聲中睡去。
若非見過世間所有黑暗，誰不希望自己是一個永遠被人保護的孩子。
……
回家之后的趙惜生第一件事就是上藥，林黛婳在為趙惜生上藥的時候，剛剛揭開趙惜生的官袍，顯現(xiàn)出來的是趙惜生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林黛婳的眼中帶著心疼，看著趙惜生開口道：
“長寧，疼嗎？”
趙惜生嬉皮笑臉的道：“不疼啊！這算啥??！作為練武之人，受點皮外傷都是小事。”
林黛婳輕輕的為趙惜生上好藥，她生怕弄疼趙惜生，只不過等她上完藥之后，林黛婳突然發(fā)現(xiàn)趙惜生已經睡著了，林黛婳不僅啞然失笑。
趙惜生一家人舉行了盛大的家宴，這算是慶祝林黛婳這么多年來終于可以沉冤得雪，也是為了慶祝趙惜生的生辰，在這場晚宴中，所有人都在坐著，只有趙惜生一個站立，倒不是他不想坐，而是他沒辦法坐下。
晚宴之時趙家一家人和李家兩父子都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對于他們來說這一塊沉重的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了，他們等這一天都太久了，酒宴之上，李錦幄端起酒杯看向趙惜生。
“長寧，現(xiàn)在你們隔閡都已經全部解開，那么你們準備什么時候成親？”
趙今朝這小子這些年跟著趙惜生簡直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只聽見他在一邊瞎起哄道：
“對啊！大哥，你和林姐姐都這么多年了，怎么還不成親，你該不會是不想負責吧！”
趙惜生滿頭黑線，這個不靠譜的小子，還真是什么都敢說，此時趙瑜和趙夫人也頓時加入了催婚大軍。
“是??！長寧，你也老大不小了，為父老了，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什么時候能夠成親了?！?p> 趙惜生的臉黑的更加嚴重，他看向自家老頭子，心中不知道怎么吐槽，你一個不過四十多歲的人就說自己很老了，人家龍慶帝那么大的年紀都還覺得自己正值壯年呢！
“寧兒，為娘也不希望你有什么大出息，為娘只是覺得我們老趙家就你這一根獨苗，做父母的就希望看到你能成家立業(yè)。”
趙惜生面皮抽搐，他神色不善的看著在那邊拱火的李錦幄，他真是想讓李錦幄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花兒為什么這么紅，李錦幄半點不怕事大，甚至還在那里點頭致意。
“長寧?。 ?p> 此時趙家老夫人開口，趙惜生此時的臉黑的更嚴重了，他知道自家奶奶肯定又要開口了，果不其然，趙老夫人下一句話就給了趙惜生一個措手不及。
“奶奶，孫兒在呢！”
“哎，一晃我家長寧都長這么大了，奶奶年紀大了，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入土了，奶奶沒什么大的愿望，就是想在入土之前喝上一杯我孫兒的喜酒?！?p> 隨后趙家老夫人就將林黛婳的手放在趙惜生的手中，林黛婳此時一張俏臉紅的像是熟透的葡萄，這一家人絕對是故意的。
“好耶！長寧哥哥和姐姐終于要成親了?！?p> 此時小清樂奶聲奶氣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這一群人頓時被她逗得大笑，這場家宴其樂融融。
此時李晟靖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李錦幄頓時如臨大敵，趕緊扯開話題。
“今日起長寧就二十二歲了，讓我們一起來為長寧慶生?！?p> 趙惜生成為了李錦幄擋住李晟靖開口的靶子，趙惜生眼神不善的看著李錦幄這個坑貨，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來。
這一年的生辰趙惜生過得很開心，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林黛婳洗刷了冤屈，正式用林家小姐的身份登場，趙惜生心心念念這么多年的東西終于都得到了實現(xiàn)，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多年。
等到晚宴過后，趙瑜叫住趙惜生，趙瑜神色溫柔，語氣和煦的看向趙惜生說道：
“走吧！長寧，今年我們一起去?！?p> 這一夜趙瑜和趙惜生里兩人一起去祭奠了趙晨曦，這是趙晨曦的第九個忌日，也是趙惜生和趙瑜第一次一起來祭奠，趙瑜看著前方的墓碑，久久沒有言語。
趙惜生走到趙瑜的面前，輕聲道：“父親，這些年是孩兒錯怪你了，這些年多謝父親的容忍，孩兒謝過父親?！?p> 趙惜生跪在地上，趙瑜嘆息了一聲，他的眼中有欣慰，他摸了摸趙惜生的肩膀。
“你我父子何必說這些，走吧！你娘還在家里等著呢！”
三日之后，趙惜生帶著林黛婳來到了一個風景極好的山谷，林黛婳在看到前方那密密麻麻墳塋之時，一時間怔住了身形。
“公子，你來了。”
長恭早就到了這里，除去長恭之外，在這里的人還有李錦幄、如是、福伯這些舊人，自從林家平反之后，如是自然也就被趙惜生從教坊司贖了出來。
這里的墳塋都是當年林家被滅門之后趙惜生偷偷運出來葬在這個地方的，這些人都是當年被牽連的人。
林黛婳此時熱淚盈眶，她知道趙惜生做這件事的時候冒了多大的風險，在那個時候這樣的行為不亞于同黨，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就是死罪，林黛婳知道這么多年趙惜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
十五年來趙惜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她，只是這些年來趙惜生都不敢與她相認而已。
趙惜生伸手將林黛婳抱在懷中，林黛婳擦干眼淚，她看向趙惜生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這一刻她的心中升起說不盡的感動。
“長寧，謝謝你?！?p> “黛婳，你我之間說什么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說了林伯父乃是我的老師，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p> “長寧，這些年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趙惜生聞言輕輕一笑，隨后林黛婳的俏臉突然紅了起來，只聽見她極其微小的聲音在趙惜生的耳邊響起。
“長寧，我們成親吧！”
趙惜生轉頭看著林黛婳，兩人突然間四目相對，林黛婳的臉上帶著笑意，趙惜生眼中滿是柔情，趙惜生的嗓音在林黛婳的耳邊輕輕響起。
“好”
“這是我送你遲到的生辰禮物，你不會嫌棄吧！”
“當然不會，這是我最喜歡的生辰禮了?！?p> 林黛婳是趙惜生這一輩子堅定不移的選擇，可能喜歡林黛婳這件事已經成了趙惜生的本能，但是愛林黛婳這件事卻是他一直履行的承諾。
隨后兩人的十指緊扣，一種叫做甜蜜的感覺在兩人之間升起，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天際陽光溫暖，微風輕拂秀發(fā)，若是一定要有一個定義，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幸福。
織夏等人看著趙惜生和林黛婳兩人，不僅感嘆一聲，這兩人到了現(xiàn)在終于算是有了一個好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