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孱弱
距離馬家村十多里的鎮(zhèn)子叫松陽鎮(zhèn),據(jù)說鎮(zhèn)子里的男人常年在外打工。
留下來的女人們便會用紡織和刺繡的技藝來糊口。
溫醞怡和阿召來到松陽鎮(zhèn)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
只看到一個個婦人背著籮筐往家里走,應(yīng)該是下工了。
她拉住一人直問,“勞駕問一下,鎮(zhèn)子里有歇腳的地方嗎?”
婦人對于外村的人倒也不警惕,想必是這里總有來購買布料的商人路過。
她指著北方的位置道,“那里有一個驛站,你們可以去看看。”
得到了指示,兩個人繼續(xù)往北走。很快就看到一家驛站。
雖然規(guī)模不大,但好在也是一個能休息吃飯的地方。
阿召想店家討要了兩間房,生生被溫醞怡換成了一間。還振振有詞解釋:“阿召,你又不睡覺,干嘛還要浪費(fèi)錢?”
她的笑容,總帶著哄騙的意味,“你在房間修煉,我睡覺。互不干擾。”
似乎是習(xí)慣了她這種不避諱的觀念,也可能是進(jìn)出茅草屋的次數(shù)多了。
他也并不在意是不是一整夜共處一室。
只是輕輕頷首,揶揄一句,“你是舍不得錢吧?!?p> 溫醞怡正好準(zhǔn)備給他斟茶的手在半空中懸了半息,立刻收了回來。
她才不要給這種人倒茶呢。
兩個人吃過飯后,又去外面散了會步。
松陽鎮(zhèn)要比馬家村大很多,離縣城更近,但也不算繁華。
想來或許是因?yàn)榇蠖嗍菋D人的關(guān)系,天一黑她們也不會有人出來隨便走動。
她倒是突然感嘆了起來,“你說這里奇不奇怪,才酉時,天都沒黑,路上便沒人了?!?p> “她們也是怕引起什么非議吧。丈夫不在家,也得守禮法。”
阿召是仙者,竟然也守著舊時封建的那一套。
這倒是讓溫醞怡有些想不到。
她詫異看向了對方,訕訕問,“那在你的眼里,我便是這種不守禮法的女子了?”
他當(dāng)然不是那個意思。
可還沒等他開口解釋,對方激動起來,“這些女子既然可以憑借自己的雙手掙錢,便是能自給自足。”
“就算是沒有了男人,一樣能生活得很好。又為何要懼怕這些非議呢?”
阿召聽完她的話,沒有辯駁什么。
只是安靜地微笑著。
即便是這樣,溫醞怡仍舊不滿意他的反應(yīng),“你笑什么,你覺得我說得不對?!?p> “我從不評價(jià)對錯。”
阿召以為,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quán)利,他也從不會干涉別人。
即便如溫醞怡這般在世人眼中叛逆又格格不入的人,他也覺得有她自己的樂趣。
說罷,他邁腿繼續(xù)往前走。
倒是溫醞怡被他唬得一愣,再反應(yīng)過來時,繼續(xù)追上去想討要一個說法。
兩個人一個靜悄悄地走,一個吵吵鬧鬧地追。
為寧靜的松陽鎮(zhèn)平添一抹不同的景色。
……
翌日一大早,溫醞怡就醒了。
她剛從床上坐起來,睜開眼便被逗笑了。
以前在院中時,有功德柱襯托著不覺得突兀,現(xiàn)在直看過去,阿召背對著門盤坐在地上。
畫面看上去多少有些詭異。
撲哧一聲笑出來,阿召才睜眼了。
他的十指交叉放在丹田處,臉色煞白。
嚇得她趕緊跑了過去,二話不說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額頭。語氣著急,“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阿召的臉從白又到紅,像是發(fā)燒了??深^頂?shù)臏囟纫蝗缤1鶝觥?p> “沒事?!鳖^稍微往后些,試圖跟她的手掌保持距離。
那一瞬的觸感,攪得他心里一緊。
溫醞怡才顧不得那么多,追問,“那你為何這樣?”
“走,我?guī)闳タ创蠓颍偰苷业侥闵〉脑??!?p> 可阿召一動不動,只是將她拉了回來。
這一拉,不知是力量沒有控制好,還是故意為之。溫醞怡一下跌進(jìn)了他的懷里。
似乎感受到一股力量在兩人之間游走。明明是讓人胡思亂想的場景,她卻全是擔(dān)憂。
“這究竟是怎么了?”
這一回,阿召終于回答了,“離功德柱太遠(yuǎn)了。”
所以,他這是虛弱的。
而功德柱又為她所用。所以只要離她近些,好像就能緩解他身上的痛楚。
溫醞怡想到這里,便接受了他的行為,還抬起雙手,環(huán)抱住了對方。
她的手輕輕拍打著阿召,聲音溫柔地,像哄小孩子一般,“沒事了,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傻瓜?!?p> 聽見阿召還有力氣打趣她,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這治愈身體的擁抱維持了多久,她感受到環(huán)在她腰部的涼意沒有了。
他的聲音就在溫醞怡的耳廓處旋繞,“我,好了?!?p> 她重新蹲坐了回來,依然是滿眼擔(dān)憂。
只不過一張臉上的紅暈,似有些不合時宜。
“今日你就在房中好好休息吧?;厝サ臅r候我會來找你的?!?p> 對方是安靜地緊盯著她,一言不發(fā)。
像是在審度,又像只是看著她而已。
半晌后,他才從喉嚨里突出幾個字,“得離你近些?!?p> 聽見這話,溫醞怡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了他,無端有種可憐的感覺。
他分明應(yīng)該是強(qiáng)大的尊者,卻因?yàn)樗木売桑兂扇缃襁@般孱弱。到底是誰不該遇見誰。
溫醞怡不是妥協(xié),而是別無他法。
站起身子后,伸出一只手。手的位置剛好是阿召的眼前。
她的視線已經(jīng)看向了別處,話還是對他,“那就離我近些。”
“以后都離我近些,我不會走遠(yuǎn)?!?p> 阿召的目光先是在她白嫩的手掌上,聽到這話,又仰頭看著她的下巴。
最后,只是拉住了她的手腕,從地上站起來。
“你真的沒事?不如我們再休息一天吧?!?p> 他始終拉著她,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卻偽裝成自己忘記了放開她的手一般,“走吧,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p> 溫醞怡也知道,只有讓他趕緊回到功德柱的旁邊,他才有可能完全恢復(fù)。
于是不再耽誤,走出了房間。
可是在往集市走的過程中,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阿召拉著她的手腕沒有松開。
而更怪的是,她竟然很喜歡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