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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春風(fēng)最相惜

第五十九章

當(dāng)時春風(fēng)最相惜 炎涵的涵 3118 2022-02-25 15:06:41

  鄰床的沈佳怡仍在昏睡著。

  半夜她曾醒來一回,宋明給她服了一劑藥后很快又迷糊了過去。雖然意識還不是很清明,但宋明說這是體力不濟(jì)與藥物的緣故,人是已無大礙了,只要休養(yǎng)些時日就能恢復(fù)。

  謝宗燦將這個好消息告知福臻的同時,少不得要提及福臻自己。昨晚她也燒熱得人事不知,宋明不得不前后給她打了兩針,直到兩三個鐘頭前熱度才漸漸消退下來。

  彼時已是翌日上午十點(diǎn)多鐘了。

  相似的場景,溫和輕緩的語調(diào),都讓福臻不由得有些恍惚。

  似乎又回到了幾天前,也是這樣,謝宗燦就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就守在她的身旁。只是這回他身上穿著的大概是宋明的白布大褂,那對清朗的眼睛里泛著淡淡的血絲,眼底也有些發(fā)青。

  顯然是一夜未眠。

  “又給你添麻煩了!”福臻的喉間有些發(fā)哽。

  昨晚那些不堪的記憶,依然還令她膽顫心寒。然而她也沒有忘記在昏沉中觸到的,令人感到溫煦與心安的慰藉。

  眼下她委實(shí)不愿去細(xì)忖自己是否值得被人如此相待,也不想去正視長久以來心底里那份難以敘表的歉疚。實(shí)在是……她實(shí)在是太想能有個人陪在身旁,這樣或許她就不會感到那么迷惘與慚惶。

  “有沒有想要什么,我叫人給你帶來?”謝宗燦似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輕聲地問。

  福臻搖頭,坐起來?!安挥?。等佳怡醒了,我也得回去一趟。家里……總要有個交代。”

  謝宗燦下意識伸手欲扶,不曾想對方卻忽然局促地背過身去。謝宗燦怔了怔,待看到對方攏上襟頭的舉動時才驀然反應(yīng)過來。

  “我……我去給你倒點(diǎn)水。”他手足無措地避到一旁,臉上有點(diǎn)發(fā)燙。

  怪自己粗心大意。昨晚宋太太因要給她聽診,曾解開她頸下幾個紐扣。之后見她燒得厲害,便讓他時不時拿溫濕毛巾擦拭前額手腕和頸脖以助散熱。他當(dāng)時光顧著著急了,竟把該有的顧忌給疏忽了。

  福臻原也沒多想,反倒是被對方斯斯艾艾的解釋弄得好一陣尷尬。她竭力忽視這種感覺,理好衣服,然后神色自若地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熱水瓶。

  “我自己來吧。我還想洗把臉?!?p>  “噯好。那……抽屜里有洗漱用具。臉盆里的水是干凈的,你先用著,不夠的話我再叫人送一些來。”謝宗燦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一時也想不起還要交代什么,于是掩飾般俯身從座椅下拿起一件什物?!拔页鋈ゴ騻€電話,若有什么需要就叫我?!?p>  福臻點(diǎn)頭,轉(zhuǎn)念卻忽而記起昨晚走得匆忙,竟全然把衣鋪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衣鋪那兒你別擔(dān)心?!彼瓶闯隽怂慕箲],謝宗燦又對她道:“昨晚我已代你給阿泰打過招呼了。他叫了晚飯回來見你不在,便一直守在鋪?zhàn)永铩N彝f沈小姐得了急癥,你留在診所一時半會兒走不開,讓他這兩天多費(fèi)心看顧鋪?zhàn)?。?p>  福臻微松了口氣。“有勞了,真不知怎么謝你?!?p>  謝宗燦搖頭笑笑,就欲往門外走。

  “等等!”福臻卻忽地拽住他身上的白大褂,視線落在他的手上。正是昨日穿在他身上的那件襯衫,上面有不少已然發(fā)黑的血漬。

  “這件衣服……把它交給我來處理好么?”福臻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祈求的意味。

  謝宗燦本想說不打緊,但話到嘴邊又咽下了。“那就勞駕你了?!毕肓讼?,還是又添了一句:“若是不好處理也不打緊。好幾年的舊衣服了,不必過于費(fèi)心?!?p>  福臻點(diǎn)頭應(yīng)下,待他關(guān)門離開,便將那襯衫折好放在桌面上。又打開抽屜,里頭有一條嶄新的毛巾,還有牙膏和牙刷子。她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將東西取了出來。

  草草洗漱一番,福臻又添了些熱水進(jìn)去。然后擰了把毛巾,來到了沈佳怡的病床旁。

  小妮子睡態(tài)安祥,面色看上去也好了許多,只有頰間留下了幾道深淺不一的淚痕。

  福臻捋了捋她凌亂的額發(fā),小心地幫她把臉擦拭干凈。應(yīng)當(dāng)是之前的清洗太過潦草,她臉上仍有明顯的殘余脂粉。

  自沈國曦生病后,福臻便沒見過她涂指抹粉,甚至于著裝上也沒有之前那般注重。當(dāng)然,也可能是去參加喜宴的緣故。但,她緣何要急于清洗?

  福臻的腦子里像走馬燈似的,一幕幕接連浮現(xiàn)這大半年發(fā)生在沈佳怡身上的事,或與之相關(guān)的事,還有那幾位容貌相似的女子。她原就早有疑心,如今她不由得再次思忖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

  福臻又重新擰了把毛巾。因要給沈佳怡擦拭身上沾染的污漬和血漬,她拉開了白布屏風(fēng)遮擋。

  盡管已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在解開沈佳怡的衣服后,滿目的傷痕、胸前和腰間處繁復(fù)詭異的刺青還是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整個胸腔仿佛被塞滿了火苗簇動的炭,窒痛難當(dāng)?shù)耐瑫r又急切地想做點(diǎn)什么,卻又不知該做什么。

  不敢想象沈佳怡是怎么捱過這些的,那么嬌弱的一個人。福臻反復(fù)地質(zhì)問自己,如果當(dāng)初沒有答應(yīng)幫她瞞下此事,而是將自己所知的所懷疑的都早早告知沈國曦或是沈家宇,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

  事已至此,福臻心里很清楚,不管怎樣,在該追究的時候沒有追究,該阻止的時候沒有阻止,這已經(jīng)就是一種不可原諒的過錯。

  有人叩響了門。

  為沈佳怡理掖好被角,福臻拉開半扇屏風(fēng)走了出來。

  是謝宗燦,手里還提著一只食籃?!吧蛐〗阈蚜嗣矗俊?p>  福臻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別著急。都說病去如抽絲,宋明既說沈小姐已無大礙,應(yīng)該用不了多久便能清醒過來?!?p>  謝宗燦寬慰她,一邊從食籃里取出碗勺?!八蚊髡f這兩天你倆吃食最好都要細(xì)軟一些,所以我叫人做了些雞肉粥?!獊恚嗌俣汲渣c(diǎn)。你昨晚也什么都沒吃,以你現(xiàn)在的狀況,再不吃點(diǎn)東西怕要撐不住了?!?p>  “謝謝!”福臻接過遞來的粥,又抬眼看他。“你怎么不吃?”

  不等謝宗燦開口,她已起身也給他盛了一碗。“一起吃點(diǎn)吧!為了我們的事,你也累了大半天。若再讓你空著肚子,我就更過意不去了?!?p>  “不必這么客氣。不過我確實(shí)是有點(diǎn)兒餓了。”謝宗燦微微笑著,在她對面坐下。

  兩人各端著碗慢慢吃著,一時都沒有作聲。

  窗外的天色陰沉沉的,蜻蜓在低空飛旋,像是要下雨的天氣。謝宗燦收回視線,食不知味地將余下的粥幾口吃完。

  余光里全是她的身影,恬靜淡然,仿佛昨日的兵荒馬亂不過是場惡夢。然而,昨夜她面無血色渾身顫抖地蜷在自己懷里時的樣子,他只要一想起心里就陣陣抽痛。

  這個時候,他本該陪在她身旁的。

  他隨即又分神想到貨物被扣的事。就在三天前,謝家自東北過來的一批皮貨在要進(jìn)入汀州地界時不知何故被緝私警給扣下了。他的父親得知消息后立即趕去接洽,誰想這一去竟連人帶貨俱是音信全無。而這趟差事原本是該由他前往的。

  事情緊急,他無論如何都得跑一趟。他已訂好下午五點(diǎn)的火車,中間還得回家一趟,加上途中時間,所以他最遲四點(diǎn)左右就得動身。

  可是,眼下叫他如何能放心離開?

  謝宗燦無奈地嘆了口氣,沉吟片刻?!芭秾α?,適才阿泰來了一通電話?!?p>  福臻抬頭看了過來。

  “他說,美錦織綢廠給你留了口信,讓你盡快與他們聯(lián)系。我想應(yīng)該是為了你之前提出的新品優(yōu)先進(jìn)貨的事。”

  謝宗燦試圖借著這件事分散她的一些注意力,昨日的那場意外并不簡單,他不希望她為此胡思亂想。

  看樣子她應(yīng)該是聽進(jìn)去了。

  他老早就發(fā)現(xiàn)她在專注于自己喜好的事情時,眼神總顯得格外的靈動,好似湖面上漾著的粼光,很叫人心折。

  福臻乍聽到這個消息,委實(shí)是欣喜不已,她為此花了多少心思她心里清楚。不過,此時她決定放棄。

  “這事……恐怕是要對不住周先生了。眼下這樣的情形,我實(shí)在是不放心讓佳怡一個人呆著……”遺憾是肯定的,但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福臻略微思索了一下,擱下手里的粥?!拔疫€是先給周先生回個電話去,免得叫他久等耽誤了正事。”

  “稍等片刻?!敝x宗燦一手按住她的肩,示意她坐下?!拔矣袀€想法,你要不要聽一聽?”

  福臻望著他,眼神中隱隱透露著期待。

  “來,邊吃邊說?!敝x宗燦端起粥碗放回福臻的手里,直到她吃了幾口,才繼續(xù)道:“周亦民的東西我覺得還不錯,以你的能力如果經(jīng)營得當(dāng),應(yīng)該會有些前景。如果你真的想做……”說到這,他頓了頓,神情微有些躊躇。

  “你想說什么?”福臻追問。

  謝宗燦斟酌了一下,索性直言:“你如果信得過我,這事,我先代你去和亦民談。亦民的為人我也算了解,他會是一個很不錯的合作對象。不過,你之前談的那些,我倒是有個建議?!?p>  福臻眸光微動,立刻直起身?!澳阏堈f!”

  “關(guān)于進(jìn)貨的數(shù)量,我覺得不如……”

  話才開了個頭,門外就傳來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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