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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偽裝綠茶被我發(fā)現(xiàn)了

第二十一章 和她記憶中一樣

  在把木遺做好的鮮花餅端給眾人后,云渺二人就出門去釣魚蝦了。

  用作魚餌的蚯蚓是木遺在昨夜挖好的,如今還是活著的。

  看著盒中不斷蠕動的蚯蚓們,云渺竟然想到了江放鎖骨處散發(fā)出的黑氣,登時感到渾身發(fā)毛。

  所以她并沒有參與這項被木遺稱之為十分有趣的活動。

  木遺也不勉強她參與,隨她在一旁拿出蒲團墊修煉。

  距離正午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只要能在趕得上做今日的晚飯,其他人就無話可說了。

  畢竟他們早已過了靠食物維持生命的時期,還不至于為此大發(fā)雷霆。那為何要執(zhí)著于這一日三餐,或許不過是一種懷念的儀式。

  他們到底還是人類,還不算真正的神仙,還無法舍棄七情六欲,還無法領悟生命的真諦,但卻已經失去了一個生命所擁有的本能行為。

  等云渺睜開雙眼之際,已到了正午。

  她微瞇著雙眼,見木遺拿起釣具和水桶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水桶的魚差一點就跳了出來,魚兒還沒有云渺的巴掌大,但這已經很不錯。

  云渺不會釣魚,但北陸有很多品種的魚,她歷練之時,也見過人釣魚,所以她對此并不算完全陌生。

  *

  木遺在膛魚,云渺在剪蝦頭,剪下去的那一刻,河蝦在她手心里跳了一下。她一哆嗦,險些把河蝦甩了出去。

  在挑蝦腸的時候,她又想到了江放身上的那些黑氣。這一瞬間,她甚至以為江放就是她手中的這只河蝦。

  她怎會如此擔憂起江放的狀況,他的至交好友都在這里守著他,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這頓午飯讓季因書非常滿意,他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秋盛硯問起他與季拂素二人的下一步打算,他不但沒有逃避,還直接說了出來。

  “我打算讓他在四周封閉的屋子承受光熱,蟲獸畏光,我相信那些黑氣對光也很敏感,可以用光把黑氣逼出體內。”

  云渺正在收拾碗筷,聽到這句話時,手中的筷子就要抓不住了。

  【這一本正經的語氣,真的可以么?】小肥鴿略帶疑惑地撓了撓頭。

  秋盛硯的面色也是一僵,“那令姐的想法是…”

  “她打算讓他平躺在水面上,運用靈力去沖擊他體內的那團黑氣?!?p>  兩個人的想法可以說是不謀而合,都是以逼出黑氣為主。

  季因書的法子有一定的危險性,因為黑氣可能存在“意識”,會隱藏起來。

  大面積的光熱照射會對江放的身子造成一定的傷害,怎么控制光熱是季因書首要考慮的問題。

  季拂素的法子比較趨向于大眾,更為復雜。

  與其說是水面,其實是各種靈草藥混合而成的“沼澤”。

  借由江放肩部的傷口進入江放的體內,再由季拂素運用靈氣去感受那些靈草藥的位置,一步步掃清體內的黑氣。

  以季拂素的修為要做到這一點并不難,困難的是這些靈草藥不容易尋找,而且還存在江放潛意識里會排斥季拂素的靈氣的情況。

  所以二人認為江放在蘇醒狀態(tài)接受治療是最好的,但假若他一直不能蘇醒,那么他們就只能冒險兩次。

  現(xiàn)階段要做的就是想法子讓他醒來,而且要快,要趕在黑氣進一步擴散之前。

  二人先清理他的傷口,傷口周圍已有不少腐爛的跡象。他們把腐肉都挖了出來,以防傷口繼續(xù)潰爛。

  即使是在如此情況下,江放依舊沒有蘇醒。

  他為何沒有蘇醒,二人猜測一種可能是傷口和黑氣的影響,另一種他自己不愿意蘇醒。顯然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也是他們所擔心的。

  “那這段時間他的神情狀況如何?”季因書問著余下的人,“我懷疑黑氣可能不僅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影響?!?p>  “不太好,放兄過去是一個很樂觀的人,但最近他開始愁眉苦臉了起來,我問他,可他不愿把我牽涉進來?!?p>  江放為人隨和,似乎這世間并沒有什么能夠困擾他的,如今他終于體會到了煩惱的滋味,的確不太好受。

  云渺思及起那日他未說出口的話,他原本是想與她說什么呢?

  “在漣陽剛見到江師兄的那日,他似乎是要對我說什么,但因為顧及沒有說出口,那件事會不會就是令他不愿蘇醒的原因?”

  “嗯,一個人得知了某個秘密無法與人訴說,那必然是很痛苦。”

  季因書撐著下巴繼續(xù)道,“這個秘密公開出來,會對別人有影響,但是若這個秘密不公開,又違背了他做人的原則,這使得他良心很不安?!?p>  “他體內的黑氣加大了他心中的不安,他不想獨自承受著這個秘密,所以寧愿不醒來?”

  木遺似有領悟,接著季因書的話往下說,“如果是這樣,后面即便可以去除黑氣,只怕…”

  木遺沒有繼續(xù)說了,其他人卻都懂了他的意思。困擾江放的是心魔,黑氣幫助心魔成長,一旦心魔擁有了身體的掌控權,就算他能蘇醒,醒過來的也不是江放了。

  “那眼下我們該怎么辦,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心魔壯大。”秋盛硯急得胡子都掉了幾根。

  季因書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我想他現(xiàn)在應該是在他自己編造的幻境之中,過去的他并不是沒有困擾,只不過那些并不能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而如今隨著黑氣的侵入,影響也就放大了?!?p>  “或許你們三個人進去他的幻境當中能夠喚醒他,但絕不可以直接告訴他那是幻境,而是讓他自己意識到幻境是假的。”季拂素接話道。

  季拂素二姐弟與江放照面都沒有打過,他們若是進去江放的幻境,會被他本能地排斥出來。

  因而與江放同宗的云渺、木遺以及摯友秋盛硯三人是進入幻境喚醒江放的最佳人選。

  三人在明白了他們的任務后,由季拂素姐弟倆合力施法將他們送進了江放的幻境里。

  *

  剛一入幻境,云渺只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無力,眼皮怎么也睜不開。耳邊有一道溫柔的女聲,在哼唱著童謠。

  這個聲音很熟悉,她似乎聽過。

  云渺正在回想著關于這個聲音的回憶,忽然吃了一驚。

  她的懷里還有東西在動,手心霎時間變得濕漉漉的。

  “砰”的一聲巨響,云渺不禁打了個哆嗦,一只溫暖的手撫上了她的后背。

  隨之而來的還有女童的大呼聲,“媽!你怎么又跑這里來了!”

  女子輕聲道:“別大吵大鬧的,像什么樣子,渺渺病了需要休息?!?p>  話音未了,只聽“啊”的一聲,“小黑兔,你還把小黑兔也給她了!”

  云渺的手臂陡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有人要把她懷中里的東西搶走。

  “你在干什么!”女子低聲呵斥道。

  “小黑兔是爹爹抓來的,不是她的。”女童的聲音有些哽咽。

  “渺渺現(xiàn)在生病了,讓小黑兔暫時陪陪她好么,我待會就去陪你?”

  “不,她搶我媽媽,又搶我兔子,我要她走,要她走!”

  “咚”的一聲,有什么東西被丟在了地面,緊接著又響起了“噠噠”的腳步聲和劇烈的摔門聲。

  “放兒,你來?!迸映夂傲艘痪?。

  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師娘?!?p>  “你在這里先看著她,我去找你師妹?!?p>  待女子走后不久,站在床邊的人開口了,“對不起?!?p>  他丟下這句話,走出了屋內。

  又過了一陣,云渺發(fā)現(xiàn)她能動了,她首先看到的一雙短小的手,而這雙手無疑是她的手。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打量著四周,一間很簡單的屋子,除了她所在的這張床,便只有一個衣櫥和一張長桌,好在長桌上有一面銅鏡。

  她撐著身子,走到了銅鏡前。

  額間的“漩渦”,烏黑明亮的杏子眼、小巧的鼻子以及腦袋兩側對稱的鈴鐺,是幼年的她沒錯了。

  江放的幻境里居然有幼年的她,原來他們以前相識過么?

  對了,她雖在雁云峰待了三個月不到,那時江放已經入門了。

  他剛才那聲“對不起”是什么意思?

  云渺思索著該不該去找對方,一瞥眼,站在屋外的人已經走了過來。

  “還沒退燒,你怎么下床來了,快回去躺躺吧?!眮砣嗽谠泼斓念~頭上摸了一下,催促道。

  這個人就是之前照顧她的女子,也是云凝寧的母親萬淇。

  再次見到對方,云渺的心中也起了變化,她以為她早已忘記對方的模樣,然而在她聽清楚對方的第一句話時,她就立刻記起來了。

  還是和她記憶中一樣,一樣的美,一樣的溫柔。

  對方到底不是她的母親,而她也很快就會離開這里了。

  離開這里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萬綺了,她聽聞對方是閉關去了。

  “怎么了,是不是還很難受?”萬淇下蹲著身子,摟著她的雙腿問道。

  云渺搖了搖頭,不愿發(fā)出聲音。

  萬淇嘆息了一聲,抱著她去了床榻。

  “方才寧兒說的那些話,你…你別怪她?!?p>  云渺又是搖了搖頭,她能說什么,她只不過是一個借住在這里的人,何況萬淇對她真的很好,她也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她不說話,萬淇也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一旁守著她,見她闔上雙眼,等了好一陣,才走出了屋子。

  云渺很快又睜開了眼睛,她根本沒睡著,她寧愿萬淇快些去陪云凝寧,也不想接受對方的善意。

  窗戶在小床的對面,云渺現(xiàn)在躺著的位置正好能夠看見窗外的明月。

  月是圓月,云渺的心卻好像缺了一塊。

  月寄相思,云渺卻不知該思念誰,又有值得她思念。

  她當然有過親人,只要是人就會有親人。

  可有關親人的記憶,不是人人都會有,云渺就沒有。

  聽她的師尊所言,他是在北陸北面的一個小村落里撿到她的,村子附近出現(xiàn)了妖獸,她的父母就死在妖獸的爪下,而她則一直被母親護在懷中。

  三四歲的孩童看見父母慘死在自己面前,受了大驚,醒來便把什么都忘了。

  云渺沒有特意去尋找她的記憶,那只作惡的妖獸被當時恰巧路過的師尊斬殺了,她也不需要為雙親報仇,好好活著便是她唯一能為父母做的事情。

  她不記得他們的面容,也不記得與他們生活的那些往事,卻明白父母對兒女的愛有多深沉。

  所以萬淇對她再好,也不過是別人的母親。萬淇會關心她,哄她睡覺,卻絕不會為她舍棄生命,更不可能為她去與親生女兒鬧翻。

  云渺暗嘆了一聲,她現(xiàn)在有任務在身,還要在這里住上幾日了。

  等她再看向那明月之時,發(fā)現(xiàn)有個黑咕隆咚的東西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定眼一瞧,是一只黑色的兔子,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了。

  幸好兔子的眼睛不是黑色的,可這只黑兔子的眼睛竟也不是紅色的。

  一藍一銀,異色眼瞳,并非有著兔子標志的長耳朵,云渺似乎要認為這是一只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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