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為胥役

　　“考慮到你的情況，獎賞可二選一。一是庶部獎賞你銀千兩，一年內(nèi)你可以自行決定去留。二是庶部可給你一胥吏之位挑選，但沒有銀錢，可獎勵功勛五十點。”

　　“你思索考慮好，再回答我吧?！?p>　　顧予愣住，來的路上他本以為這胡校尉會問自己當日詳情，打了不少腹稿，要將自己穿越之事圓過去。沒曾想對方竟什么都沒問，直言要獎賞自己。

　　出乎意料，但終歸是好事。

　　兩項獎勵。

　　若是他沒有得到《袁守仁感應(yīng)通玄錄》，他更愿意選擇第一項，拿著千兩銀錢到南方富庶之地，置辦家產(chǎn)，娶妻生子，安心做一個富家翁。

　　這個世界雖然妖魔鬼怪亂世，但朝廷還有絕對的力量鎮(zhèn)壓。

　　不像前世小說中修仙世界那種視凡人為螻蟻，爾虞我詐、骯臟齷齪，殘酷露骨的世界。

　　茍活一世，也沒什么不好。

　　只是拿到了鳳毛麟角的修煉秘籍，又有金手指加持，他不甘心就此淪為凡人。

　　他沒有成仙成帝，跳脫三界之外，屹立歲月長河之外，這么大的心愿。但也想領(lǐng)略路上的風(fēng)景。

　　此時而言，第二項獎勵更適合他。

　　國朝實行官吏分置。行衙胥吏，不在官方編制范圍內(nèi)。

　　吏為文職，負責(zé)抄抄寫寫。胥為武職，負責(zé)跑腿辦事。這一部分人多是行衙自行聘用，雖然沒有編制，但前朝時就形成了規(guī)矩，胥吏之位，通常是父子相傳，兄終弟及，這是隱形福利。

　　吏員安穩(wěn)，每月薪水在五兩左右。胥役因為經(jīng)常外出，危險性較大，薪水普遍在七兩左右。但胥吏一般灰色收入較多，也可以變相稱之為“金飯碗”。

　　國朝有規(guī)定，對于民間之士，若無重大功勞，非中三境不得拔為官員。

　　顧予別說是中三境，便是下三境中的第一境都沒有挨到邊，這也算是庶部給出的極大誠意了。

　　當然，顧予決定選擇第二項，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的金手指需要妖邪來獲取數(shù)值。

　　這天下，又哪有鎮(zhèn)邪司這般能第一手掌握妖邪動向的地方。跟著鎮(zhèn)邪司的大人去，還有機會白女票。像袁道士那般游歷天下，費時費力還危險，純粹是出力不討好。

　　片刻之后，顧予表明決意：“小民愿選擇在部中為胥役?！?p>　　“可?！焙笕它c頭同意，喚來一名主簿，吩咐道：“帶他下去安置，胥役之位任他挑選。”

　　主簿領(lǐng)著顧予來到庫房，為他登記造冊過后，開口詢問道：“行衙胥役有三班，你愿進哪一班？”

　　庶部胥役與各地縣衙胥役設(shè)置大致相同，只是少了催差、發(fā)徭、征糧等職責(zé)。

　　一班為緝捕，主要負責(zé)偵緝之事，略有不同的是，他們只需要輔助調(diào)查即可，捉拿妖邪之事自有大人等處置。

　　一班為站堂，在衙中聽候大人使喚，基本上什么雜事都做。

　　一班為典獄，主要負責(zé)守獄和押解之事。

　　不過這伙胥役的領(lǐng)班不再是胥吏，乃是由朝廷任命的官員。領(lǐng)班捕頭是九品都伯官身，總捕頭則是八品牙將官身。

　　至于為何總捕頭官身品級尚不如當初管理他們戲法師的都尉。說起來復(fù)雜，但要理解也不難。

　　大梁各地均設(shè)有鎮(zhèn)邪司，京師庶部各都尉明面上可是各州鎮(zhèn)邪司相關(guān)司房的頂頭上司。而總捕頭，實際只管京畿二十七縣事務(wù)。

　　這就好比，總公司自己也有經(jīng)營業(yè)務(wù)，但又不在總公司駐地設(shè)分公司，就有總公司辦公室下設(shè)相關(guān)機構(gòu)部門負責(zé)。級別自然不同。

　　庶部內(nèi)部機構(gòu)情況，顧予都有了解，當即答道：“愿進緝捕。”

　　主簿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可會武功？”

　　“學(xué)過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上不得臺面?！鳖櫽柽@話倒不是亂說。

　　戲法師行走江湖，自然有點防身的本事，只是不成體系，只能對付些街邊潑皮無賴，難入品級。

　　主簿皺眉，勸道：“緝捕捉拿妖邪之事雖有捕頭出手，但你作為緝捕，仍少不了要身犯險境。既然胡大人任你挑選職位，選一安穩(wěn)的位置便好?！?p>　　顧予抱歉：“多謝主簿大人關(guān)心，屬下愿為緝捕。”

　　見他意見堅決，主簿也不再勸，登記結(jié)束后，給了他一個腰牌，說道：“我看你未入境，還是盡快到庫房密閣去換一武功防身為好。你現(xiàn)在的功勛是五十七點，足可兌換一些修煉資源。密閣不少武功都能克制妖邪，頗為合用?！?p>　　顧予心中一動，問道：“大人，請問密閣可有道家之術(shù)？”

　　主簿瞥他一眼，搖頭道：“佛道之書，向來多有忌諱。更何況佛道有聽天監(jiān)主管，我司鮮有插手。”

　　顧予頓感失望。

　　主簿領(lǐng)著他來到行衙內(nèi)一處班房，笑道：“邢捕頭，新來的，以后就跟你了。”

　　班房約莫二十多平，散亂擺放著三四張桌子，還有兩張床榻。

　　床榻上睡了一位三十多歲、留著絡(luò)腮胡子、大腹便便的漢子，正發(fā)出“呼?！薄昂魢！钡卮蝼?。

　　一張桌子旁，兩個身穿皂衣的青年人正在百無聊賴下棋。見到主簿兩人進來，起身行禮。

　　主簿見他酒醉模樣，走到他的耳邊，沒好氣地大聲喊道：“邢捕頭，給你送人來了?！?p>　　“人，什么人？”邢捕頭被驚醒，揉揉惺忪地睡眼，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站起。

　　主簿簡單將顧予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又交接了相關(guān)文書。

　　等主簿離開后，顧予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一邊，聽候吩咐。

　　邢捕頭大馬金刀坐下，大大咧咧地道：“坐吧。介紹下，我叫邢如明，諾，他叫燕無病，他叫祝山海，你叫顧三七，咦，你這名字順口，合我口味?！?p>　　顧予與其他兩位青年打了招呼。

　　相互認識后，邢如明道：“咱們二房沒這么多規(guī)矩。行衙里的規(guī)矩，條條框框甚多，我也記不清楚，你自己找了背去。但在我手下做事，有幾點你需要謹記?！?p>　　“咱們緝捕，實際干的活，更多只是偵緝調(diào)查，畢竟妖邪之事，兇險極大。該硬得硬，該軟還得軟。若是碰上打不贏的，自保為上，不可意氣用事?；貋砗笊蠄缶托?。記住，下三境的妖邪，歸咱們庶部處理，其他跟咱們沒關(guān)系。”

　　“當然，若是案件碰上的妖邪在我等能力范圍之內(nèi)，也絕不可心慈手軟，無論是誰，一律誅殺。”

　　“還有，我們二房絕不能做那養(yǎng)鬼飼魂之事，若被我發(fā)現(xiàn)，我第一個要了你的命?！闭f到此處，邢如明的臉色發(fā)冷，面寒如霜。

　　“屬下謹記大人教誨?！鳖櫽椟c頭應(yīng)諾。這位邢捕頭看上去像是在立規(guī)矩，但實際這些規(guī)矩關(guān)心居多。

　　邢如明道：“叫我頭就行。大人這個稱呼，咱也不習(xí)慣。”

　　我能叫你老邢嗎？顧予終究沒敢開口。

　　“山海，把今天萬年縣衙送來的案件文書給三七看看，讓他熟悉熟悉，明日咱們就去處理?！?p>　　說完，邢如明又回到了床榻上，舒舒服服躺了個姿勢。

　　不多時，又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呼嚕聲。

　　“陽陵屯，丁文丁武兩兄弟被酒樓廚子所殺，廚子堅稱他宰殺的是剛買來的活豬……”

　　顧予接過祝山海遞來的案件文書，翻開一看，頓時大為驚訝，面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