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讓旁人瞧見豈非失了咱們平南王府的顏面?”徐皎將小臉一板,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辭嚴(yán)?!拔揖驮谶@殿里等你,再說了,阿印不還在殿外守著呢嘛?”
習(xí)秋躊躇著站起身來。
“等等!”徐皎輕笑著喚住她,將身上的披風(fēng)解了下來,在習(xí)秋怔愣的眼神中,親手將那披風(fēng)披到了習(xí)秋的身上,系上繩結(jié),對著她嫣然一笑,“去吧!”
習(xí)秋屈膝與徐皎行了個禮,這才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見著習(xí)秋繞過神像,往后殿去了,徐皎面上的笑容一收,帶了兩分心虛瞄了一眼方才被她蹭了一手香灰的蒲團,雙手合十朝著佛像欠身行了個禮,便也顧不得別的了,轉(zhuǎn)身順著墻角一路溜到了殿門口。
正想著沒了披風(fēng),說不得能順利從阿印眼皮子底下溜走。誰知往殿門外一看卻是在心底“咦”了一聲,阿印呢?
本來守在門外的侍衛(wèi)居然不在?
不管了,這可真是天賜良機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徐皎拎著裙擺,沖了出去。
出了大殿,徐皎盡往人多的地方鉆,半晌沒有瞧見習(xí)秋或是阿印追來,就稍稍放了些心。
廟會上人頭攢動,徐皎瞧見一個攤子上有成衣賣,便買了一身普通的衣裙,鉆進(jìn)老板用布隔開,臨時的“換衣間”,只要換下身上這一身綢緞制的襦裙,到時再將冪籬一扣,她抱著包袱大搖大擺走進(jìn)了人群中,即便與阿印和習(xí)秋當(dāng)面撞上,她也不怕。
徐皎想得開心,連忙將身上的襦裙解開,誰知剛將那件粗布衣裙披上肩頭,她便渾身一凜,這種感覺......她汗毛漸漸豎了起來,不等回頭,后腰上便抵上來一個尖銳冰冷的東西,“別動!”一把沉冷的嗓音徐徐滑過耳畔,是個男人的聲音!
徐皎一愕,登時欲哭無淚,不是說中吉嗎?菩薩您在耍我玩兒呢?還有,她剛剛換衣裳時,豈不是被看了個精光?雖然是背對著......打?。〈蜃?!徐皎用力搖了搖頭,現(xiàn)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作為一個穿過吊帶熱褲,更在泳池海邊只穿比基尼浪過,見過大世面的人,被人看光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了不得的是你現(xiàn)在小命拿捏在人家手里呢!
徐皎登時將雙手高高舉了起來,發(fā)自肺腑道,“這位大俠!這位兄臺......不!這位郎君,有話好說,小女子細(xì)皮嫩肉的,您......您千萬冷靜,手別抖啊......”
嗚嗚嗚,救命??!難不成逃過了火劫,還是得死?只是換個地方,換個死法而已?
“別動!別喊!”身后那把嗓音更靠得近了兩分,帶著冰冷的殺意,撲面而來?!白尩昙覍ど砟醒b遞進(jìn)來?!?p> 伴隨著男人的靠近,徐皎抽了抽鼻子......咦?血腥味兒?她再深嗅了兩下,確定沒有聞錯,所以,身后這位仁兄受傷了?還是.....那是別人的血?
她的走神卻顯然讓男人不滿了,抵在后腰上的短匕之類的銳器往里抵了抵,聲音又低了兩度,“快點兒!”
徐皎不敢再耽擱,抖顫著嗓音對店家提了他的要求,店家即便覺得奇怪,倒也沒有多問,尋了身短褐遞了進(jìn)來??山舆M(jìn)來一看,徐皎立刻在心里罵了一聲娘,也不知該夸這店家是有眼色呢,還是該怨他太有眼色了。這么小件的衣裳,裝得下身后那位仁兄嗎?
“仁兄”自然也看出來了,這回沒有說話,只是又用匕首頂了頂她的后腰。
徐皎再識時務(wù)不過,忙揚聲道,“這件不行,換身大點兒的!”
店家?guī)е鴥煞忠苫蟮貞?yīng)了聲之后,小小的“換衣間”內(nèi),詭異的沉寂下來。
好在店家來得很快,這回遞進(jìn)來的圓領(lǐng)袍衫總算看上去不至于裝不下身后那位仁兄了。
將那袍衫往后遞去,徐皎心頭一動,他要衣裳自是要換的,這一只手可換不了衣裳,那一會兒這抵在后腰上的匕首......
“轉(zhuǎn)過來!”男人沉著嗓命令道。
徐皎一僵,卻不敢造次,僵硬著身形轉(zhuǎn)過了身,抬眼一看,嗬!猛男!還是戰(zhàn)損妝的猛男!粗粗一看個頭,比徐皎高了差不多一個頭,怎么也有一米八直竄一米九的樣子。不只高,還壯,那隔著衣裳也能感受到的肌肉賁起......徐皎悄悄咽了口口水。再瞄一下臉,一雙眉恍若刀裁一般,直插兩鬢,一雙眼深邃而銳利,被盯視著,就能讓人腳底泛寒,輪廓分明中帶著些許冷硬,一身石青色的團花暗紋圓領(lǐng)袍衫,左上臂破開了一條口子,半邊身子都被血浸透了,難怪了非要換衣裳,這一身出去,太打眼了!
“看什么?還不替我換上衣裳!”男人如刀裁般的雙眉一蹙,冰冷的語調(diào)里滲進(jìn)了一絲不耐煩。
她?徐皎瞠圓了一雙眼,可被男人瞇眼一盯,登時慫......不,是識時務(wù)了,“哦”了一聲上前一步,踮著腳將那件袍衫披上他的肩頭。
男人垂眼看著面前的少女,冷聲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樣,否則,我這匕首可不介意再沾點兒血!”
徐皎下意識地瞥了過去,瞧見因為轉(zhuǎn)過了身,轉(zhuǎn)而抵在她腰腹上的那匕首,還在鞘里,可卻已經(jīng)被男人的拇指頂開了一條口子,透出雪亮的刀光,還有一抹未曾擦拭的血漬一并映入眼簾,徐皎雙瞳一縮,忙收斂心神,乖乖給他穿衣......
可這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兒,等到勉強將那件袍衫穿妥時,她踮得腳都酸了,更是出了一身的汗,可還沒有喘勻了氣兒呢,腰腹上的匕首又是一頂,男人微瞇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瞄著她,“扶著我,走吧!”
扶著......徐皎悄悄咬了咬牙,好吧,我忍!她笑著一扯嘴角,朝著他嫣然一笑,乖乖地上前扶住了他,兩人走出“換衣間”,對上店家怔愣的眼神。徐皎都能瞧見店家內(nèi)心的彈幕:這怎么進(jìn)去時一個人,出來兩個人,還都換了一身衣裳?孤男寡女,方才干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男人一個冷眼掃過來,徐皎嘴角抽動了一下,卻是乖乖從荷包里掏了銅錢付了賬,兩人這才相攜出了這個帳幔半圍的攤子。
身后,那個店家捧著那幾文錢,看著兩人的背影,搖了搖頭,方才瞧著挺郎才女貌,可怎么連買東西都要人家女郎給錢,這位郎君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