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晚霞堪堪吐露,蒼上金光灑進(jìn)柳家院中,廳門不遠(yuǎn)處草縫之中躺落著一地折射著亮晶晶冰塊,與周圍格外不和諧。
盯著地上碎渣的婦人很快放下手中藍(lán)色令牌,踽踽背靠在一棵樹上,玉白的口中喘著粗氣俯身撐膝,面泛青色,精疲力盡,仿佛方才經(jīng)歷一場生死搏斗。
目視著碎一地的冰渣,跟隨啼華斯的眾人叟地一下從失神中恢復(fù)過來,朝手拿藍(lán)牌的婦人憤憤不平地叫嚷道。
“你竟敢殺死我們家少爺!我定要稟告家主!將你們柳家通通打入雪海之中!”
“是嗎?我倒思略著你們家主的名氣能否壓得過風(fēng)靈尊者?!?p> 說罷婦人冷笑著再次舉起藍(lán)色令牌,眾人當(dāng)即驚恐得倒傾連退幾步停下狠毒的嘴皮,看著婦人手中貨真價實的風(fēng)靈尊者令牌,盡管已憤怒到極至的他們也沒有膽子再上前一步,他們可了解,傳聞中每個靈者皆會利用自身分裂出一部分至高之法,令人打造成幾塊足以媲美上等天階法器的靈牌,發(fā)放于各地世家親信,以此象征著靈者至高無上的庇護(hù),啼家縱有地位財力天賦但也沒有膽子與燕唐之主風(fēng)靈者所庇護(hù)之人做對,而眼前這不起眼的婦人竟擁有其中一塊,著實令人始料不及,呆在原地望而生畏。
可這化一地冰渣的啼華斯如同他們的命似一般,壓根無法視而不見,撒手而去。
魯莽又生怕那令牌之威將他們頃刻間抹逝,但就這般回去亦被啼府之人定死,想逃但未必能夠跨至城門之處便被追殺,就是如此兩邊皆是死的處境,使他們不得不巴著腦袋愣在原地。
正當(dāng)局面陷入僵化之時,突然人群當(dāng)中一聲驚呼打破了這場局面。
“誒!你們快看那!”
眾人馬上往話中方向看去,只見那化為冰渣子的啼華斯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漸漸以一個點(diǎn)聚中,最終恢復(fù)完整。
性命未泯的啼華斯扶著頭一臉痛苦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怔怔盯著那靠著樹上的柳家婦人,嘴角抽搐仿佛想說什么,但吃了一個大癟的他終究還是閉上嘴默默運(yùn)行著體內(nèi)無形冰素休整著身體。
跟隨啼華斯的眾人見狀隨即全員向他聚攏,將其扶穩(wěn)以免再出岔子。
“走!即刻回啼府呢!.......你們要干什么呢!混蛋呢!放我下來呢!”
一聲令下,還沒有等啼華斯反悟過來,被攙扶著的他迅速被眾人八抬手腳沖出這個鬼地方,整一個給扛離了柳家。
“看來這令牌散發(fā)的能量不足以讓陽行之境的修士喪命,真是便宜了這小兔崽子!”
還尚在樹邊靠著的婦人摸著手中令牌十分惋惜地說道。
“母親!你沒有事吧!”
方才一直被仆人護(hù)在屋檐下的柳溪南,見不速之客被逼退便如兔子一般脫開仆人,湊到婦人前關(guān)心地看著她那發(fā)白的花容。
婦人欣慰一笑,離開樹邊挺直了腰重整端莊,摸著柳溪南的頭安慰道。
“沒事,好著呢,只不過使用這風(fēng)靈令牌消耗不一般,讓娘感到許些乏力罷了,至于那些家伙,讓娘處置了一頓以后量他們以后也不敢胡作非為?!?p> “娘,都怪我沒有用,保護(hù)不了大家。”
柳溪南一邊抽泣一邊暗暗不甘地捏著手勁,似乎在痛恨自己微弱的力量。
“小傻瓜,你生于大前年,悟于今年,足足才幾歲有余,族中長老都看好你體內(nèi)木素天賦,只要你長大后精心好生修煉,你遲早能成為像父親一樣的家族頂柱,何必如此著急?!?p> 柳溪南聞言不禁心中一暖,拍胸一副振振有詞地保證。
“肯定!我肯定可以的!”
婦人笑了,但心中也不禁擔(dān)心起來,對于年幼的他來說這份愛可能過于沉重,會使他失去很多重要的東西。
寒風(fēng)乍起,那鑲在天邊的霞光已然摘去,黑夜之下的柳家即刻陷入一片寧靜。
然而就在啼府之人剛離開不久,院門外突然又來人,只見此人一襲修行者公會之服,顯而易見的剛毅臉龐隨著魁梧挺拔的身軀匆匆踏入柳家庭院中,當(dāng)看到院中一棵枯樹之下站有柳溪南一等人時,趕忙上前詢問。
“發(fā)生何事了,嫂嫂,那墻上為何多了個大洞?!”
“柳叔別說了,都是....”
面對男子的詢問柳家夫人直將事情經(jīng)過一骨碌傾訴了出來,男子當(dāng)即怒火攻心一拳將身邊枯樹攔腰截斷,滿臉橫肉異常清晰露出。
“啼家臭小子竟敢趁虛而入!好小子,這根本不把我柳埠綠放在眼里,待我改天定找機(jī)會收拾他!”
男子內(nèi)心怒火無處發(fā)泄隨即又朝樹上擊去,但看著眼前的枯樹越發(fā)覺得不對勁,就在此時他忽然腦海一陣震動像似想起了什么,拳風(fēng)至樹半毫米之處停了下來,呆在原地冷靜地問起柳溪南。
“小南你好好跟我說說你娘沒來之前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么。”
柳溪南鎖緊眉頭認(rèn)真思量了一會,一字一字慢慢敘述道。
“當(dāng)時我只聽見門外一陣吵鬧聲,不過一會啼府一伙人便破墻而入,無故將小豆踢傷后又一腳朝我襲來,接著......對!”
說到此處他突然語氣加速,瞪大眼睛指向院中枯樹說道。
“我差點(diǎn)忘記這件事兒了!在娘沒來之前定有人在暗中相助!這些枯樹便是他人所操控生成的?!?p> 聞言婦人緊接著說道。
“確實有此事?!?p> 柳埠綠聽后神色變化多端,接著從枯樹中折下一截枝條晃了晃又問。
“你可還記得啼府之人在門外之時說了些什么?”
“貌似在大罵一個叫花子,但我未見到有什么叫花子。”
他講完之后,柳埠綠眼波滾動了一下,二話不說當(dāng)即出門四處查看,但門外周圍除了那暗淡的燈火之外并無他物。
見那柳埠綠的異常表現(xiàn)他們便跟了上來關(guān)心地低聲問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柳叔,莫非那啼府之人又來了?”
“沒事,就有點(diǎn)事稍微有點(diǎn)在意,無妨大礙,不過話說回來實在對不住嫂嫂您了!今日一時疏忽使你們受到驚害,下次俺定不會使此事再發(fā)生,你們早些回房里歇息吧,剩下交付于我便行了?!?p> “辛苦柳叔了?!?p> 說罷,而后在柳埠綠憂心忡忡的目送之下,他們緩緩入了屋,而自個隨即吩咐仆人修好墻中破洞之后便去拜訪族中長老.......
已被寒咧夜色所覆蓋的香雪城中,遠(yuǎn)離高門大族區(qū)域之外,燈火闌珊處仍有一家明亮且平常樸素的飯館,里面時常傳出幾響洪亮戲耍聲。
“嘻嘻東方兄今日興致如此勃勃!看樣子今日戰(zhàn)況特別順利呀!莫非已完成消滅城外荒地盜徒的任務(wù)了?”
“那是當(dāng)然!那場面你真別說,先是手抓一個慫歹徒暴揍一頓結(jié)果他先是拉了一褲子接著還真馬上如實交代了賊窩據(jù)點(diǎn),隨后呼人朝那據(jù)點(diǎn)來一個大包圍!再來一個回馬槍刺穿那丟盔卸甲的頭目!一舉完成任務(wù),實在爽哉!”
“啊呸!要不是本大爺抓著躲在草叢之中的小賊,你那破槍可能尋不著地還拔出!哎,這一天天的,任務(wù)報酬壓根還不及一把天階玄器的零頭,不值得,要是我祖上冒青煙!還會如此窩囊掙這點(diǎn)小錢嗎?”
“就是,修行者終究還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不過會耍點(diǎn)花招活得長而已,要有故家子弟那種財力,誰會主動想去對付境外吃人尸骨的兇獸與盜徒!又有誰會出賣身體服侍那些外人,咱們不是那個命?!?p> “此言差矣..........”
只見飯館中群人把酒言歡,皆意猶未盡地不停嘰嘰喳喳,各方爭鳴,熱鬧無比。
而在偌大的館中角落卻有一個頂戴大斗笠且渾身臟兮兮的小男孩獨(dú)自安靜地坐一桌,正若無旁人似的瘋狂對著桌上食物一頓風(fēng)卷殘云。
“你這家伙,別吃啦!我爺爺?shù)男拍愣歼€未送出去就如此放肆!”
“急啥,改天再送過去便是。”
這瘋狂吞噬著飯菜的男孩亦是石小石,只見他急忙往桌上一只四眼雞上撕扯出一條腿悄悄塞到帽中,堵住了那因他半途而廢而罵罵咧咧的狐小米的嘴巴,然后繼續(xù)吃著飯菜。
自從他白天在柳家墻上暗自幫助柳溪南,以及見到啼府之人倉皇出逃之后,便義無反顧的起身離開了那塊對他意義非凡之地,來到飯館消遣。
他一邊咀嚼著香燙的異界飯菜,一邊癡癡看著用麻布裹實的手臂標(biāo)記處,內(nèi)心中暗想著白天啼府之人所說之言,不禁一陣恍惚,在周圍咋咋呼呼的人群吵雜聲中,用著滿是油光的嘴小聲念叨著。
“或許保持原狀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