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大張可以塞下好幾個雞蛋的離婳,揉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認(rèn)錯了眼前的女子:“是師傅,師傅,師傅?!?p> 離婳沖停在半空中的女子大喊,眼里的淚不斷滑落。六十年了,她再一次見到了師傅,不是畫像,而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在金杉夢里會說會動的人。
“師傅?”言子旭掐訣的手一頓,濃霧又漸漸聚攏。
“言子旭,別晃神?!彪x婳見濃霧再起,不禁大喊,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女子,生怕錯過一點。
“啊?!彬坷韫虻乖诘?,手卻穩(wěn)穩(wěn)的抱著懷中的孩子,口中鮮血流出,滴落在孩子的襁褓之上。
“離晚晚,金杉,再見?!闭f著蚩黎袖中一顆球掉落,原本散去的濃霧再次聚攏,不消兩息,濃霧散去,而抱著孩子受傷的蚩尤,已不見了蹤影。
“金公子,再次謝過搭救之恩?!彪x晚晚沖他拱手,轉(zhuǎn)身一躍,消失在空中。
“晚晚?!痹疽槐菊?jīng)的金杉,臉上露出癡迷的神色:“我一定會再次找到你的?!?p> 看著消失的離晚晚以及隨著金杉一句話下,再次聚攏的濃霧,離婳初時的激動已慢慢退卻,在迷霧中繞圈,饒有興致詢問:“言子旭,你的好友有點變態(tài)你知道嗎?”
雖然她師傅優(yōu)秀,但是一張盛世無雙的臉上露出癡迷的神情,怎么看怎么猥瑣,還做出自服‘一望情’的舉動,跟癡漢有什么區(qū)別?
打坐護(hù)陣的言子旭眼角抽了抽,出聲:“離姑娘,既然已經(jīng)知曉,金杉心儀的女子是你的師傅,你…”
“言公子,你給我的報酬我不要了,能否讓我看完金杉的所有夢境?”
原想拒絕的言子旭,腦中閃過離婳那一聲渴望而得不到的那句師傅,鬼使神差的說了句:“請便。”
“如此多謝了。”
……
“今天是無極山舉辦的衫比,不知道哪位高手可以勝出呢?”一群人聚在擂臺前,高談闊論,點評每一個上場的選手。
“就像這個,青空山的離晚晚。”
擠進(jìn)人群的離婳就聽見了離晚晚三個字,抬頭看向擂臺,她從不知道,師傅也有嬌俏,活力四射的一面。
臺上的正是離晚晚以及金杉,此時的兩人,正斗得不分上下,如果不是因為擂臺經(jīng)過特殊的陣法加持,恐怕此時擂臺已經(jīng)四分五裂,臺下侃侃而談的這群人,也會被卷入兩人的戰(zhàn)斗。
“天女散花?!彪x晚晚嬌喝一聲,劍氣直下,朝底下的金杉刺去。而金杉手中的金扇揮舞的密不通風(fēng),見招拆招,游刃有余,臉上甚至帶著淺笑。
一絲劍氣順著防守嚴(yán)密的間隙,突破進(jìn)來,直沖金杉的身體而來。
“嘭。”金杉被劍氣打中,重重的砸在陣上,劃落在地,一絲血從他嘴角劃落。
“承讓?!苯鹕紡牡厣险酒穑骸霸纲€服輸?!?p> “抱歉?!彪x晚晚沖他拱手。
“無妨?!?p> “這場的勝者,青空山的離晚晚。”衫比的裁判大聲宣布。
“果然是青空山八百年一出的天才,如今才五百歲,就已經(jīng)是金仙了,前途不可限量啊?!迸_下竊竊私語,看著離晚晚的眼里滿是艷羨。
“八百年一出的天才嗎?”金杉從臺上跳下,剛好聽到這句話:“有意思,這天才,我要了?!?p> 濃霧又起,離婳明白金杉對離晚晚印象深刻的點又過去了。
等待的間隙有些無聊,離婳走在濃霧里道:“言公子,你這好友,挺自戀。”
第一眼看見離晚晚就勝券在握的模樣,真讓人礙眼。
言子旭再瞪了躺在床上的金杉一眼,心里暗想:“最好,一輩子醒不過來,丟出去喂妖獸?!?p> “呼呼呼。”急促的呼吸聲充斥著整片濃霧。
濃霧散開,就見金杉在奔跑,手中抱著的正是離晚晚,此時她雙目緊閉,身上雪白的宮裝,已是血花朵朵。
“師傅受傷了?”離婳往前跑了一步,卻被一堵透明的墻擋在外面,才反應(yīng)過來,這里是金杉的夢。
“離晚晚,你不能死,你死了,我的人生就失去樂趣了?!苯鹕歼吪苓厸_懷里的血人喊。
“御器飛行啊,御器啊…”離婳拍打著那堵透明的墻,難道師傅就是在此時死的嗎?
“離婳,心神歸一,這是三百年前的夢境?!毖宰有衿D難的維持著法陣的平衡,一旦失去平衡,離婳就可能被困在夢境里,再也出不來。
三百年前,離婳醍醐灌頂,沿著透明的墻滑落,靠坐在墻上,脫力的看著墻里發(fā)生的一切。
“爾等大膽,居然來冥界,你們不知道,無論誰人,盜取生死簿都永世不得輪回嗎?”手握三尺來長判官筆的判官,怒目瞪著停在忘川邊上的兩人。
難怪不能御器飛行,也怪她心急,這黑黢黢鬼火四處飄的地方,也就只有冥界了。
“我就看一眼,那個孩子是不是活著?!苯鹕紤阎械碾x晚晚睜開眼,氣若游絲的答道:“真的只是看一看。”語氣里滿是祈求。
“冥界的規(guī)矩,就算真神再臨,也不會改變?!憋@然離晚晚的慘狀并沒有打動判官。
“爾等,受罰吧?!闭f著,判官筆金光大盛,滿目金光直沖兩人飛去。
“噗通?!蓖ê永锛て鹨黄瑵i漪,金光落了空,將岸邊的彼岸花轟的四處散落,花中有一道寬四丈,深五尺的坑,觸目驚心。
“判官,怎么辦?”身后的冥將上前詢問。
“走,掉落忘川水,仙人根骨也算是沒了,這個懲罰也夠了?!?p> “沒有仙人根骨。”離婳聞言,軟著腿扶著透明墻站起,憂心的望向墻里。
被判官預(yù)言已失仙人根骨的兩人,此時身上有一圈透明的泡泡將他們裹住,將他們帶起往高出飄。
而泡泡中的兩人,皆昏迷不醒。
“言公子,如今我相信你的好友,對我?guī)煾嫡嫘囊黄?,連冥界也陪著闖了?!彪x婳再一次被濃霧籠罩,打趣道。
陣中打坐的言子旭無奈的看著床上的人,考慮強(qiáng)行閉陣,將離婳順利帶出的可能性有幾成。他真的沒興趣聽,金杉是如何一步步陷入情網(wǎng)的,他只想這渾人醒來,跟他好好算算三百年來的帳。
“這孩子怎么辦?”蚩黎的尸體躺在一旁,金杉拎起襁褓,提著走向受傷不起的離晚晚,將她攙扶站起。
“孩子我來養(yǎng)?!彪x晚晚看向孩子的眼里帶著光,語氣輕柔:“這是我欠她的。”
“那我怎么辦?”金杉眉頭皺起,下一息,眉頭松開,嘴角含笑:“我可以跟你一起養(yǎng)這個孩子,晚晚,我們…”
“金杉,對不起,為我的卑鄙道歉,我知道你喜歡我,卻仍由你在身后追,目的就想借你的手,搶回這個孩子。”
離晚晚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將金杉定在原處。
但也只是短短的幾息,金杉揚(yáng)起笑:“這是我自愿的,我愿意…”
“不,我不愿意?!彪x晚晚別開眼,看向天空:“就此別過?!?p> 說著拖著傷重的身體,抱著孩子往山下小道走,不時有聲音傳來:“以后,你隨我姓,就叫離婳吧。婳,好也。愿你以后的人生,一切平靜美好?!?p> “這孩子是我?”離婳失聲大喊,怎么也沒想到,入個夢,找到了身世的邊邊,老天爺這是在耍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