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怡看人魚一副齜著牙又要炸毛的樣子,害怕他再說什么砍手砍腳的話只好嘗試轉(zhuǎn)移話題,問道:“你這是發(fā)生什么了?怎么受了這么嚴重的傷?”
“哼,”這回是滿意的哼。
林佳怡有些無語,你又哼是什么意思嘛?能不能直接說要干嘛?
“那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人魚偏著頭,似乎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有藥嗎?我?guī)湍阃??!?p> 人魚繼續(xù)疑惑。
“那有干凈的布嗎?”
人魚搖搖頭。
“那你的傷口怎么辦?就讓它這樣嗎?”
人魚點點頭。
其實人魚族的恢復(fù)力很強,這點傷對他來說確實是小傷,人魚們平常玩鬧都會傷到這個程度,這可能也是人魚族強大的一個原因吧。
林佳怡也知道這種生物的強悍,既然他說這樣沒事那就真的沒問題了。但是她看著人魚裸露的傷口還是很不舒服。
一旁的巨樹有些樹枝比較低,葉片橢圓,像荷葉那么大。林佳怡就去摘了幾片樹葉,扯了幾根藤蔓。
人魚雙手交疊撐在湖邊,好奇的看著林佳怡的動作。
林佳怡拿著這些東西走向人魚,蹲在他面前,拿起一片樹葉比劃要貼上人魚的胸膛,然后詢問的看向人魚。
人魚族是天生的獵手,他們抵觸別人靠近自己的傷口,即便是同族人甚至是親人,也不會試圖觸碰一個人魚的傷口,所以人魚們受傷了真的從來都是靠自愈,要是自愈不了那就是死亡,不過想讓人魚受到無法自愈的傷也是很難的一件事呢。
因此在林佳怡拿著樹葉靠近人魚的傷口時,他的肌肉瞬間緊繃,身體也立刻向后退去,不過他看到她黑白分明,不含雜質(zhì)的眼睛時愣了一下,那不同于他見過的任何眼睛。
不是冰冷的,不是狡猾的,不是貪婪的,不是所有人魚所熟悉的眼睛,而是充滿溫柔的憐憫和關(guān)心,像一陣輕柔的海風,吹進了他的心里。他不知為什么,突然隱隱感到:他將永遠記得這雙眼睛。
月光下,林佳怡的眼睛像一片靜謐的大海,里面揉著細細碎碎的月光。他看著這雙眼睛,突然間想起他在月夜下的礁石上唱歌的愉快,他也想在這雙海一樣的眼睛里唱歌。
人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對于林佳怡的動作再沒有了抵抗。他將身體擺正,讓她碰得到自己。人魚天生的敏銳直覺讓他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可是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她這樣弱小,有什么好對她戒備的,他此刻的高傲和輕視讓他在未來付出了代價。
林佳怡見人魚沒有抗拒,就用樹葉和藤蔓給他包扎了起來。
“這是,什么?”人魚新奇的看著身上的東西問道。
“樹葉和藤蔓嘛,這樣包起來,傷口合起來,愈合得更快。”
人魚左摸摸右摸摸,林佳怡看著他覺得他像個得到了新衣服的小孩。
不知道他聽懂沒,這樣一個遠離人煙的地方,他會一些人類語言已經(jīng)很難得了,不精通也能理解,林佳怡心想,說不定他真覺得這是衣服呢。
“這個,你,不穿?”
果然是當成衣服了啊!
林佳怡淡定的扯扯自己的襯衫:“哦,我有?!?p> 林佳怡見人魚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怕他說要把自己的衣服拿去穿,就立馬和人魚說起別的事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我的,地方?!?p> “……我是說這片海域的名字?!?p> “我的?!?p> 林佳怡扶額,看來沒法從他這里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你叫什么名字???”
人魚說了一串人魚語,縹緲空靈,林佳怡覺得有些像北歐游牧民族的民歌,她沒有完全記住,只依稀聽出個“伊思梅爾”。
“你呢?”人魚問道。
“林佳怡?!?p> 人魚念了一遍,林佳怡頭一次覺得自己名字能念得這么好聽,不愧是傳說善于用聲音蠱惑他人的種族啊。
林佳怡也念了一遍人魚的名字,然而和人魚說的完全不一樣。人魚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然后又重復(fù)了一遍自己名字,但是她還是沒法復(fù)述出來,因為有些聲音她根本沒法發(fā)出來。
反復(fù)多次后,人魚不再因為她叫錯自己名字而生氣,放棄了讓她說對自己名字,只是對她笨拙的叫自己名字時充耳不聞,假裝沒聽見,卻讓林佳怡分外想逗他。
“伊思梅璐。”
人魚不理。
“伊思梅耶?!?p> 人魚不理。
“伊思梅爾”
人魚瞪她。
“再,亂叫,”人魚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林佳怡的手臂,她這才住嘴了。
真兇,林佳怡吐了吐舌頭。林佳怡在心里決定就叫他伊思梅爾。
林佳怡感到有些困了,這時她又聽見了那道熟悉的女聲,伊思梅爾顯然也聽見了。
“你要走了嗎?”
“嗯,”伊思梅爾又說:“要去,找,同伴?!?p> “是因為下午的事嗎?”林佳怡想起來那狂風雷電。
“嗯,空間,裂縫?!?p> 空間裂縫!林佳怡覺得這說不定和自己再次穿越有關(guān),有心想清楚,但伊思梅爾已經(jīng)跳上岸,飛快的離開了。
算了,下次見到他再好好問問吧。林佳怡思考著慢慢睡去。
米勒斯海域深處,幾千條高等人魚聚集在這里,人魚族祭司手一指一個方向,就有一百條高等人魚組成一隊迅速離去。
“姐姐,”伊思梅爾游向祭司,祭司溫和的摸摸伊思梅爾的頭,她注意到伊思梅爾身上綁著的樹葉和藤蔓,于是詢問他怎么回事。
伊思梅爾不知為何,感到有些害羞,扭捏的偏過頭去。
祭司了然的笑笑,看來自己的小弟弟也有心上人魚了,之后再好好問問他吧。
一條高級人魚游向祭司,對她說:“祭司大人,還是沒有找到默克三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魚卵。還要繼續(xù)擴大搜尋范圍嗎?”
“繼續(xù)。他們的魂石未滅,一定還活著。必須找到他們,帶回所有人魚卵?!?p> “人類海域也去嗎?”
“嗯,讓低等人魚打頭陣,高等人魚在后及時救援。另外讓暗哨們多注意。”
“是,大人,”這條高級人魚轉(zhuǎn)身游走。
祭司嘆了口氣:“弟弟,這次空間裂縫離我們?nèi)唆~海溝太近了,不僅默克等三條高級人魚失蹤,剛才還發(fā)現(xiàn)十五枚高級人魚卵也失蹤了?!?p> “姐姐,空間裂縫太可恨了,而且出現(xiàn)得越來越多,威力也越來越大,這到底是為什么?”
“可能,是神罰吧,”祭司目光悠遠的看向某處。
伊思梅爾還想問什么,祭司卻阻止了他,吩咐說:“弟弟,你帶三百高級人魚去東邊海域?qū)ふ宜麄儼??!?p> “是,姐姐,”伊思梅爾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問,轉(zhuǎn)頭離去,一百條高等人魚跟上他。
兩日后,某片海域。
一艘大型商船行駛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但它斷掉的桅桿,凹陷的船舷顯示著它經(jīng)歷過多大的風浪。
船長室內(nèi),船長阿彌蓋爾-布朗尼拿出他最后一根雪茄點燃。他的船隊兩天前從空間裂縫中逃脫,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當時他們正行駛在薩默海域,這個海域因曾經(jīng)離它最近的薩默帝國得名,不過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自從五十多年前那位的百萬鐵騎踏上薩默帝國的土地,薩默帝國就不復(fù)存在?,F(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多少人知道,現(xiàn)在的亞瑟西帝國東北部,曾經(jīng)還有個名字叫薩默吧。哦扯遠了,人年紀大了就是這樣,容易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阿彌蓋爾想起那突然出現(xiàn)在船隊前千米長的空間裂縫,深吸了一口雪茄。
雷電和狂風不斷從中呼嘯而出,讓人感到在它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脆弱。自從他多年前升入魔導(dǎo)師,已經(jīng)很久沒有什么事讓他感到這樣的無力和恐懼。
阿彌蓋爾拿出自己身為船長的責任感抵擋這種恐懼,他要對這條船上的四百六十條生命負責。他努力沉著的指揮船員,可是人力又能起多大用呢,看看前方命運獰笑的嘴,誰還有勇氣抵抗?
阿彌蓋爾心想,這真是夠他回去在西雅的酒館里吹一輩子了。他想起那個美麗的女人,她老了,可他還記得她年輕時閃著光的金發(fā)。如果還能回去的話……
可是自己,真的還能回去嗎?
從風暴雷電里闖出,船隊已經(jīng)失去了方向。阿彌蓋爾重金買來的航海路線圖已經(jīng)成了一張廢紙。
空間裂縫,空間裂縫,這該死的空間裂縫,什么時候才能停止?
現(xiàn)在還能怎么辦?還能怎么辦?
副船長鮑勃站在一旁急切的看著阿彌蓋爾,看著這個帶領(lǐng)他們闖出空間裂縫的偉大男人,等著他再次做出一個可以拯救所有人的決定。
可是阿彌蓋爾又有什么辦法呢?
他只能裝模作樣的拿出那張名為廢紙,讀為航海路線圖的紙,告訴鮑勃,他判斷他們在北部空間大裂縫的南邊,小心向前行駛,等看到馬利島就可以補給淡水了。
為了省下更多空間裝貨物,他們只帶了能夠喝到馬利島的水量。
鮑勃高興的將這個說法傳達下去,阿彌蓋爾能聽到外面船板上船員的歡呼。
命運之神請再次眷顧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