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軒轅瑜歪著頭說道:“剛才嬤嬤出去了,我聽得祖母一直在念叨,所以留了心,問問張嬤嬤可否知道?!逼鋵嵗戏蛉瞬⑽葱艳D(zhuǎn)過來,軒轅瑜只是隨便找了個由頭搪塞張嬤嬤,不然也難以解釋她為何會知道方子的事。
“那還是老夫人年關(guān)的時候交給夫人的,是在寶華寺供奉過的,專為了求子的?!睆垕邒咚妓髦f道。
“那方子可妥帖,我看年關(guān)之后母親經(jīng)常說昏聵無力,連吃喝都懶怠了,身子總也是不好的,就連管家的事物大半都交給身邊的嬤嬤去打點(diǎn)了?!避庌@瑜這一世自然是不知道這許多的,但在前生,她日日都給張氏請安,張氏的情況也了解幾分,自然也算不上是胡謅的,想來兩世在這一件事上大概是一樣的。
話說起來,府中最有動機(jī)害老夫人的就是張氏了,方老夫人一直掌持中公,府中一應(yīng)事物都把持的牢牢的,張氏也只能打個擦邊球,稍稍打理一些小的事情。張氏是什么樣的人,連原配留下的女兒都要捧殺,更何況是處處壓她一頭的老夫人了,因此她也是心生怨忿,積怨已久。
再加上這個求子方子害得張氏纏綿病榻,萎靡不振,那她又如何能甘心,若是毀了身子,從此再難以生兒育女,那可不得要恨毒了方老夫人。前因后果加起來,張氏出手給老夫人下毒也就不足為奇了,只是她是從何處入手下毒的,倒是個難題。
張嬤嬤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如何看不出軒轅瑜是在提醒她,當(dāng)下便喚了翠竹進(jìn)來,她也不避著軒轅瑜,只是吩咐翠竹去查探張氏最近動靜如何。
翠竹剛剛離開,軒轅靖和張氏便趕了進(jìn)來,看起來兩人都是風(fēng)塵仆仆,極為關(guān)切的樣子,但軒轅瑜心中是無盡的鄙夷,前世一個出手毒害婆婆,一個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包庇妻子,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死于非命。
軒轅瑜真心不想搭理他們,所以只是在他們進(jìn)來后略略行了一禮,便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不做理睬。但是她不找麻煩,可不意味著麻煩不會找上她。
軒轅靖看到自己的母親昏迷在床上,心中便有些不耐,他剛剛正與幾位同僚應(yīng)酬,話里話外都提及自己最近深得皇上親睞,有可能還要官升一級,正講到得趣的地方,就有下人來說府中老夫人不知為何昏迷了過去,特意前來請他,他只得無奈率先告辭。
此刻,他看到老夫人依舊不省人事,眼光掃到一旁的軒轅瑜,一開始還詫異她不是被送到莊子上去了嗎,過了一會才想到,莊子在她去的那晚失火,她也被接了回來。
這個災(zāi)星,真是去哪就哪里不安寧,真想把她頭發(fā)絞了,送去尼姑庵出家,省得她日日在眼前晃得心煩,跟她那個不識好歹的母親一樣,惹人厭棄。
軒轅靖嚴(yán)厲責(zé)備道:“怎么回事,你又做了什么事惹了你祖母生氣?!?p> 軒轅瑜心中冷笑數(shù)聲,他這個爹可倒是好,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是責(zé)罵自己,可見他是有多不待見自己。張氏沒有像以往一樣的虛情假意,假裝為軒轅瑜求情,此刻她只是冷眼旁觀,看著軒轅瑜的眼神中鋒芒畢現(xiàn)。
此時,軒轅瑜覺得在場的也沒有值得她掩飾做戲的人,于是干脆耿直了脖子不置一詞,面對國公爺?shù)闹肛?zé)也是充耳不聞。
軒轅靖見這個女兒竟敢擺出這幅死樣子,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擼了袖子就要去扇軒轅瑜的巴掌。張嬤嬤見軒轅靖這個架勢,連忙上前拉住他:“哎喲喂,我的國公爺啊,你可真是誤會大小姐了,老夫人病倒了,大小姐就一直忙前忙后的吶,半點(diǎn)也不敢懈怠,而且老夫人是中毒了才會昏迷的?!?p> 張氏眼睫毛一顫,臉上的表情瞬間有一絲繃不住。軒轅靖揚(yáng)起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收了回去,狀似無意地瞥了張氏一眼。只是這一眼,軒轅瑜心中已經(jīng)是了然,這二人真是一對好夫妻啊,一個心生歹意,一個為虎作倀。
軒轅靖一時發(fā)作不得,胸中一口氣堵住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還是沒忍住,罵道:“你這個掃把星........”
“閉嘴!”床上的老夫人赫然低吼道,眼睛依舊閉著,誰也不知道老夫人清醒了多久,不知道屋子里發(fā)生的事她聽到了多少。軒轅瑜微微勾了勾嘴角,張氏的臉面就這樣被扒下了一層,且看老夫人還會不會像以前一樣維護(hù)張氏。
張氏撲到老夫人床邊,雙目盈盈地說道:“娘,您可要急死我們了,現(xiàn)在可好些了?箏兒和嫻兒還有清兒還在屋外守著呢,要不要讓他們進(jìn)來問個好?!?p> 方老夫人緊緊閉著眼睛,不發(fā)一言,還是張嬤嬤上前扶起了張氏,安慰道:“還是讓姐兒哥兒們都回去吧,現(xiàn)在老夫人需要靜養(yǎng)?!?p> “那瑜姐兒又怎么能在此呢?!?p> 方老夫人睜開眼皮,眼中精光四射,哪里有半分的虛弱之態(tài),她直直的看著張氏,慢慢地說道:“明日起,就讓瑜姐兒跟著我掌家管事?!?p> 眾人都沒想到方老夫人睜眼的第一句話就是此事,張嬤嬤還好,軒轅靖和張氏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張氏心中更是已經(jīng)罵上了死老太婆,自己最渴望得到東西竟然被軒轅瑜這小賤人奪去了,而且不費(fèi)吹灰之力。張氏只能安慰自己,幸好軒轅瑜遲早是要嫁人的,到時候自己一定給她選一門“好”親事,那時掌家之權(quán)還不是要落在自己手中。張氏攥緊了拳頭,極力隱忍著心中的嫉妒和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