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你終于!!!!
厲云弘追著那只鷹,一路追到了一處山崖邊。厲云弘抬頭望去,看見了在崖頂盤旋的那只鷹。
他確定了,那只鷹的巢穴就在崖頂上。
“小畜生,以為躲在崖頂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了?你給老子等著,今兒個小爺非把你的毛都拔了不可。”說著,厲云弘就開始尋找上去的路,這座山崖頗為陡峭高聳,厲云弘在前頭沒有看見可以攀上去的路,于是準備繞到后頭找找看。
他騎著馬往山崖后走,山崖后是一片洼地,帶著水的草泥地讓馬蹄行走的步伐變得緩慢起來,在即將繞到崖后的時候,厲云弘聽到了異常的聲響。
莫名地,這一刻,厲云弘的心底升起一股說不出來的異樣,他忽然覺得周圍的環(huán)境安靜極了,崖后詭異的聲響在厲云弘的耳邊不停地放大又放大。
不自覺地厲云弘喉頭上下滾動了兩下,咽了一口口水,驅(qū)著馬兒,終于走到了崖后。
循著聲音,只見目光所及之處,又兩只禿鷲正在地上啃啄著一具尸骨。
原來是兩只畜生啊,厲云弘看明白以后心里松了一口氣,剛才心里緊張的,他還以為遇見朔野狼群了呢。
既然是禿鷲,厲云弘就沒什么好怕的了,它們吃它們的腐肉,他打他的鷹,互不相干。
于是厲云弘繼續(xù)驅(qū)馬往后走,打算找找這山崖好落腳的地方,便于他一會兒攀上去。
那兩只禿鷲顯然也注意到了厲云弘的靠近,抬頭睜著一雙鳥目警惕地盯著厲云弘。
厲云弘:“放心吧,吃你們的,老子對尸體沒興……”
話說到這兒,突然戛然而止,厲云弘眼睛的瞳孔驟然急速張大,眼睛里,兩只禿鷲爪子底下踩著的一截明黃清晰的投映在他眼底。
明黃,那是專屬于皇帝的顏色。
厲云弘面色驟變,一股不詳?shù)念A感翻涌上他的心頭。
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厲云弘手伸向后頭,抽出兩支箭,瞄準兩只禿鷲,連發(fā)兩箭,兩只禿鷲被箭矢驚飛,大概是因為填飽了肚子,那兩只禿鷲沒什么掙扎就放棄了地上剩余的尸骨,撲簌幾下飛遠了。
趕走了禿鷲后,厲云弘持著弓緩緩靠近那具尸骨。
厲云弘靠近后,看見地上的尸骨已經(jīng)變得七零八落,頭顱和身體早已分了家,血肉已經(jīng)被動物啃食殆盡,只有血紅的骸骨上還掛著些許殘肉,厲云弘望著地上頭顱骨那黑洞洞,血淋淋的眼眶,細細密密的可怖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
其實從尸骨已經(jīng)辨認不出地上的人是不是永嘉帝了,但是地上被撕咬得零碎不堪的明黃色龍袍有明晃晃地告訴他,這就是永嘉帝。
厲云弘踉蹌地翻身下馬,往前走去,他走的慢極了,好像這樣就可以遲些面對殘酷的真相,只是現(xiàn)實顯然不愿意放過他,他走了不過幾步,腳下忽然嘎吱一聲,猜到了什么東西。
厲云弘身上的雞皮疙瘩嗖地一下全部炸起。
我……我不會踩到……踩到父皇的尸骨了吧!?。?p> 厲云弘內(nèi)心崩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頭向下看,然后動作遲滯地抬起了那只踩到異物的腳。
第一眼看明白那是何物后,厲云弘是松了一口氣的,不是尸骨,但第二眼,一股巨大的絕望忽地涌上了他的心頭,他踩到的是永嘉帝的御冠!
龍袍,御冠……那地上被禿鷲啃得面目全非的尸骨就是他的父皇啊!
厲云弘咚地一下就跪下了。
“父皇!”
他雖然算不上什么大孝子,但親眼見到自己父皇如此凄慘的死在自己面前還是不免悲愴。
此時馬兒在低頭吃草,厲云弘雙膝跪進泥濘的洼地里,看著近處狼藉的尸骨,慟哭不已。
“父皇……你死的好慘啊,嗚嗚嗚……”厲云弘眼中的淚水像小瀑布似的,嘩啦啦流個不停,哭到后來,厲云弘前面的衣襟濕了個徹底,五感皆失,整個人不停地打嗝,人幾乎要岔過氣去。
“五皇子……五皇子……”
這時,遠方路過的寒風忽然送來了人的呼喊聲,不過這時厲云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沒有聽到喊他的聲音。
蕭縉看著茫茫無邊的草原,心焦不已。
他帶著人回來拉黃羊的時候,發(fā)現(xiàn)厲云弘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他本以為厲云弘就是在附近獵兩只兔子,等一會兒就回去了,可是他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頭頂?shù)奶柖家呀?jīng)西斜了,還不見厲云弘的身影,他這才開始急了,連忙開始找人。
可是厲云弘一直找不到,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人加入尋找厲云弘。
找到這里,他們已經(jīng)走了很遠了,距離營地都有大半天的路程了,眼看著太陽漸漸落下去,遠處的山崖漸漸變黑,蕭縉的心就快要被絕望溢滿了。
眼看著殘陽最后一絲余暉就要消失在地平線上,蕭縉眼睛酸澀得像是塞進一個檸檬,他對著遠處灰黑的山崖發(fā)出了最后一聲絕望的吶喊:
“厲云弘——”
“你在哪里,給老子說話!厲云弘——”
李磐在一旁看著蕭縉一副幾近癲狂的樣子,也感覺到頭痛欲裂,這他媽都叫什么事兒,先是老子,現(xiàn)在是兒子,這一個接一個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次要是能找到厲云弘那個小兔崽子,把他帶回去,他一定勒令所有人都不得出營地,就是在里頭憋死了也別給他亂跑,否則,又出現(xiàn)幾個失蹤人口,他李磐真的要辭官回家種紅薯!
寒風像吶喊聲卷走,一去不復返,沒有帶回來一點兒回信,遠方的山崖靜靜地佇立在那里,像是傳奇話本里會吃人的邪山似的,默默覬覦著路過的人們。
黑夜開始喧賓奪主,人該退場了。
李磐:“世子,天黑了,咱們回去了吧?!?p> 蕭縉望著遠處已經(jīng)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山崖,眼睛通紅,不甘心就此放棄。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預感,蕭縉指著那邊道:“李統(tǒng)領(lǐng),我們?nèi)ツ沁叺纳窖伦詈罂匆谎郯?,沒有就回去了。”
李磐不要再耽擱了,天已經(jīng)黑了,再晚的話很可能碰上狼群,太危險了,但忽地對上蕭縉的眼眸,到嘴的話就變了樣。
“好,最后過去看看吧?!?p> 于是兩人打馬往那邊走去,因為天黑的關(guān)系,兩人走的很慢。
走著走著,蕭縉突然停住了腳步,李磐疑惑地轉(zhuǎn)頭看他。
“李統(tǒng)領(lǐng),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蕭縉道。
李磐:“什么聲音?”
“你仔細聽?!笔捒N道。
于是李磐凝神細聽,聽了一會兒還真叫他聽出了些許似有若無的聲音。
李磐靠近山崖細聽,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回頭對蕭縉道:“好像是從后面?zhèn)鬟^來的,”他停頓了一會兒,遲疑道,“聽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哭?”
蕭縉和李磐對視一眼,忽然一個激靈,有人!
于是兩人行動一致地迅速繞向山崖后頭。
兩人小心抹黑走了一段距離,那啜泣聲也跟著越發(fā)的清晰,真的有人在哭!
李磐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亮,火光降臨的那一刻,李磐和蕭縉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洼地里,一個男人的背對著他們跪在洼地上,而剛才李磐和蕭縉聽到的啜泣聲正是那個男人發(fā)出的。
男人似乎是哭累了,肩膀一聳一聳地抖著,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表弟!”
“五皇子!”
蕭縉和李磐同時驚呼出聲,他們同時認出了那跪著的男人就是失蹤了半天的厲云弘!
終于找著人了,兩人急忙沖向厲云弘,連腳下淌進冰涼的水里也沒注意到,滿心滿眼只有眼前那個男人。
蕭縉率先奔到了厲云弘身前,蹲下身,擔心地扶著厲云弘的肩膀道:“表弟,表弟,你沒事吧?有沒有收拾?”
“好慘,好……慘……”
“什么?你說什么?”厲云弘的聲音太小聲了,蕭縉聽不清楚,于是不得不將耳朵側(cè)向厲云弘,又問了一遍。
“父……皇,好慘,他……死得……”
厲云弘的聲音依舊是破碎的,即便蕭縉將耳朵都快湊到他嘴邊了,蕭縉還是沒聽清厲云弘在說什么。
“死得……好慘,太慘了……”
蕭縉見厲云弘一副丟了魂的模樣,一時沒了辦法,抬頭問李磐道:“李統(tǒng)領(lǐng),你看這……你有什么辦法嗎?”
李磐看著厲云弘,道:“我有辦法可以一試,但是試過之后你別說是我做的?!?p> 蕭縉:“??”
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但是看著自家表弟這副樣子,蕭縉也來不及多想了,于是點頭答應了李磐的要求。
見他答應了,李磐道:“那你挪開一點?!?p> 于是蕭縉給李磐讓開了半個身子,蕭縉身子剛挪過去,還想問李磐用的是什么辦法,話都還沒出口,耳畔間就忽聽一聲清脆的巨響。
“啪!”又快又急,干脆利落,一個大嘴巴子就扇到了厲云弘的臉上。
蕭縉驚呆了:“你……”
原來這就是李磐說的辦法,就離譜!
想想過后厲云弘臉上會出現(xiàn)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再想想?yún)栐坪胧潞蟮姆磻?,蕭縉就感覺一陣頭皮發(fā)麻,厲云弘一定會鬧破了天,他在他爹娘那里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啪”地又是一聲,李磐大概是覺得蕭縉的肩膀上能扛住兩個巴掌,所以在一個巴掌過后,又給了厲云弘一巴掌。
蕭縉急了:“一個巴掌就夠了,你怎么還招呼第二下呢!”
李磐嘿嘿一笑,說出的話險些沒把蕭縉氣死:“我這不是尋思著搞個對稱嘛,就一邊怪難看的?!?p> 這離譜的說辭讓蕭縉氣了個仰倒,大怒道:“這種時候是追求對稱的時候嗎?!”
“哎呦,誰打我!”在兩人的吵鬧聲中,忽然響起了第三個聲音。
李磐那兩巴掌起了作用,厲云弘三魂七魄終于歸位了。
蕭縉見他終于清醒了,連忙要關(guān)心自家表弟的的情況,頭剛轉(zhuǎn)過去,李磐突然拉了他一下,壓低了聲音道:“世子,你可是答應我了的,等會兒要是五殿下問起來可別說是我做的啊。”
蕭縉:他就不應該答應這個骯臟的交易!
“你們在說什么?”厲云弘兩只手捂住自己腫痛的兩腮,抬頭看向蕭縉和李磐問道。
李磐和蕭縉同時道:“沒什么,沒什么?!?p> 蕭縉怕厲云弘問起,于是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扶著他的肩膀,語氣因為心虛顯得格外的和藹可親:“表弟啊,你怎么回事?怎么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了?”
說到這里,厲云弘一個激靈想起來了,眼眶里又迅速涌上了淚水,聲音再次變得哽咽飄忽。
蕭縉以為厲云弘又要陷入丟魂的狀態(tài)了,連忙抓著他的肩膀用力的搖晃,后頭,李磐的右手已經(jīng)舉起來了,時刻準備著再給厲云弘一巴掌。
蕭縉下了死力氣,手上的力道搖晃得厲云弘腦袋都要晃出位了,剛出眼眶的眼淚硬生生被蕭縉給搖了回去。
“表……表哥,別,別搖了,你停下,停下!”
蕭縉停手,膽戰(zhàn)心驚地問道:“表弟,你沒事吧?”
這些日子以來朔野獵場的邪性給所有人的心理都留下了深深的陰影,蕭縉就怕厲云弘也中邪了。
厲云弘抬頭拍了拍蕭縉道:“我沒事,表哥,你放心。”
經(jīng)過一場痛哭和剛才那一下猛烈的搖晃,厲云弘也徹底從永嘉帝凄慘死狀中走了出來,心緒雖然還有點起伏,但是也能夠正常說話了。
他嚴肅認真又帶著難過的看向蕭縉和李磐道:“表哥,李統(tǒng)領(lǐng),我找到父皇了。”
蕭縉:“??!”
李磐:“?。。 ?p> “陛下在哪里?!!”蕭縉和李磐同時脫口而出問道。
厲云弘抬起手指向前方:“在那里?!?p> 蕭縉和李磐又齊齊轉(zhuǎn)頭向后看去,只見兩人身后一片漆黑,空空茫茫,連個鬼影都沒有。
李磐:“哪里?陛下在哪里?我怎么沒看見?”
厲云弘站起身,伸手拿過李磐手上的火把,將火把舉向地上的某個位置,道:“在這兒?!?p> 李磐和蕭縉順著火把的方向看去,只見火光照亮之處竟然是一個人的頭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