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你這幅鬼樣子
秦鳳華走后，那店小二又出現(xiàn)在了程又岸的面前，程又岸注意到他手上端了一盤煎餃，不待他開口詢問，那小二便率先開口說話了，面上的表情很是為難和抱歉，道：“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您要的那些東西，小店真的無法提供，小店，”他低著頭，將那盤熱氣騰騰的餃子送到程又岸面前，“最好最好也只有這一盤餃子了。”
程又岸已經(jīng)看著面前的餃子，收了剛才的惡人氣焰，露出自以為和善的笑容，問道：“你這餃子是哪來的？”
他自以為親善，但在那小二眼里，確實程又岸咬著牙，皮笑肉不笑地質(zhì)問他餃子的來處，這副樣子落在小二的眼里，簡直不吝于那惡霸來討債，嚇的面色一白，幾乎哭出來。
“客……客官，您放心，這餃子很干凈的，是我花了銀子去芙蓉樓買來的，絕對沒有問題的，客官，您要是實在不滿意，我……可以把錢退給你們……”
程又岸無語，他不過就問了句餃子哪來的，何至于招了這廝的眼淚，他往旁邊看了看，周圍吃完的沒吃完的食客都對他投以注目禮，眼神里的譴責叫程又岸自己好像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賬話，欺負了這良家婦男似的。
他撫了撫頭，低低嘆氣一聲，暗道，也怪自己，做紈绔橫行霸道慣了，突然轉(zhuǎn)換角色，要做個好人了，一時面部肌肉都不知道如何想外展示了。
但程又岸打定了主意，對于這件事，他是立意要做個好人的，看著兇神惡煞沒關(guān)系，他有一顆善良的美麗心靈就可以了。
于是他繼續(xù)揚起笑容，甚至笑的更燦爛了，安慰小二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害怕，我就是問問，就是問問?！?p> 雖然程又岸的這段話，無論是字面意思還是內(nèi)里含義都帶著善意，但看在那小二眼里和聽著心里就完全不是一個效果了，那小二突然大叫一聲，叫手上的牛肉餃子丟在桌上，丟下一句“客官慢用”，轉(zhuǎn)身就跑了。
程又岸：“……”
周圍的眾人：“禽獸！”
程又岸捂著臉：……做好人真難。
樓下程又岸的這番計較秦鳳華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時她正站在樓頂?shù)奶炫_眺望遠方。
庫于城的建筑不同于中原，這里的每家每戶的屋頂都是平的，人可以直接爬上來。
秦鳳華目光望著遠方，話確實對身邊的人說道：“讓你去找的向?qū)д业搅藛幔俊?p> 秦左：“下面的人來報，說是已經(jīng)找到了。”
“向?qū)г趺凑f？能上路嗎？”秦鳳華問道。
秦左：“向?qū)У慕ㄗh是我們最好等沙塵暴過了再走，這樣比較安全。”
秦鳳華早晨一起來看到窗外灰蒙蒙的景色就知道事情不妙，于是在下去處理程又岸的事的時候，同時交代秦左讓手下的人去找一個熟悉這一帶地形的向?qū)А?p> 秦左：“小姐，我認為我們還是緩兩天再走吧，現(xiàn)在進沙漠實在是太危險了。”
按照地圖的指示，秦鳳華他們要到達西域軍營必須經(jīng)過一段沙漠，沙漠原本就是人類生存之極限的地方，而更加不幸的是，他們還遇上了沙塵暴。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他們還沒有倒霉到底，慶幸的是這沙塵暴是在他們要穿越沙漠之前遇到的，否則，等到他們進入沙漠之后再迎頭碰上，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秦鳳華想了想，心想，為程皇后辦事可以，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既然向?qū)Ф颊f不行了，那還是等這沙塵暴過去再說吧。
“行吧，就再緩兩日吧，安全了再上路，對了，把這個情況告訴程又岸，不然事后皇后娘娘問起來還以為我們故意不辦事?！?p> 秦左：“好的，小姐，我明白的?！?p> 秦鳳華：“哦，對了，雖然我們不得已要在這兒呆上兩日，但是你還是要看牢程又岸，現(xiàn)在不是生事的時候?！?p> 她就怕程又岸正義感爆棚，接著這兩日的空檔打上那什么狗屁縣老爺?shù)拇箝T，到時候還要來一波強龍硬壓地頭蛇，沒得麻煩。
秦左在心里疲憊地嘆了一口氣，面上還是很積極地應(yīng)和了下來。
秦鳳華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勉勵，然后沒說什么轉(zhuǎn)身下樓了。
倒也不是秦鳳華故意不說，只是這件事本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一件事，依著程皇后那摳門的性子，頂多也就是賞下些可有可無的綾羅綢緞，珠寶玉石，到時候，秦鳳華盡都分給手下的人就是了，反正加官進爵肯定是沒有的，說的再多也就是那樣，還不如閉嘴來的干脆。
于是接下來的兩日，秦鳳華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客棧里，至于吃的伙食嘛，也都是秦鳳華另外使了銀子去芙蓉樓買來的，就這家客棧這條件，秦鳳華已經(jīng)不指望他能給她造出什么好東西了，為了省事，也為了堵上程又岸那家伙的嘴，秦鳳華選擇了買飯。
不過話說回來，這庫于城雖小，但芙蓉樓的菜品卻不輸上京城里的那幾個大酒樓，不光色香味俱全，而且還帶著異域的味道，讓秦鳳華吃的頗為滿意。
這天中午她正樂滋滋地縮在房間里啃著一條比她臉都大的羊腿，突然樓下傳來了一整噼里啪啦的巨大聲響，緊接著就是一陣咚咚的上樓梯的聲音，那腳步聲大的，秦鳳華覺得房間里的地板都在晃。
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她房間的門便被粗暴的踹開了，那本就脆弱的門扉經(jīng)過這么一個暴踹，晃晃悠悠兩下，砰地一下轟然倒塌，驚起了滿地的灰塵。
秦鳳華顧不上看門口的人是誰，趕忙轉(zhuǎn)身護著自己的羊腿。
開玩笑，這芙蓉樓的羊腿每天可是限量供應(yīng)的，每天就二十條，賣完就沒有了，這一條還是她親自去排隊買來的，她才吃了幾口，說什么也不能喂了灰塵去。
秦鳳華像護小雞仔似的護著自己的羊腿，等身后的灰塵都散的差不多了以后，秦鳳華這才轉(zhuǎn)過身子來看向門口。
只見門口浩浩蕩蕩地站著數(shù)十個穿著衙役衣服的大漢，人人手上都舉著一根半人高的木棍，面色不善地盯著秦鳳華。
秦鳳華拿起桌上放羊腿的盤子，吹掉盤子上的灰塵，接著用一塊干凈的布擦了擦，這才將手上的羊腿放在了盤子上，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些以后，她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門口的眾人，平靜地問道：“你們做什么？”
“你是秦鳳華吧？”為首的一個衙役問道。
秦鳳華點點頭，道：“是我，你們要干什么？”
“是你就沒錯了，好了，現(xiàn)在跟我走吧?！蹦茄靡壅f完就要進屋押人。
“慢，這位官爺，你讓我走可以，但是你總該告訴我犯了什么事吧？”秦鳳華指了指桌上的羊腿道，“難道在庫于城吃羊腿也犯法？”
“吃羊腿自然不犯法，”衙役站到秦鳳華身前，低頭看她，說道，“至于你犯了什么事，等到了公堂上你就知道了?！?p> 秦鳳華抬頭看著那衙役，沒有動。
“秦小姐，你應(yīng)該不想我動手請你去吧？”那衙役道。
“你不必請我，不過我想請你看個東西?！鼻伉P華從身上掏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那衙役。
衙役面無表情地接過，低頭看去，那是一個卷軸，他打開，上面寫了幾行字，并且在字的最后加蓋了一個印章。
那衙役看了兩秒，然后繼續(xù)面無表情地收起那卷軸，遞回給了秦鳳華，道：“秦小姐，我看完了，咱們走吧?！?p> 秦鳳華：“？？”
她驚訝地抬頭看向那衙役，問道：“你看完了？看明白了？”
“我看不看得明白跟秦小姐去不去公堂是兩回事，好了，你不要再廢話了，再敢無故拖延，我就不客氣了?！?p> 秦鳳華：……好了，確定了，這家伙根本就沒看懂。
“你要我走可以，但是我得把這個東西吃完?！鼻伉P華指著桌上的羊腿，補充道，“這是芙蓉樓的羊腿，很難排的。”
衙役：“……秦小姐，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情況，我再強調(diào)一遍，縣老爺劉大人命我等來拿你去公堂，所以，現(xiàn)在，你必須，立刻，馬上給我從位置上站起來，跟我們走！至于羊腿，”那衙役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道，“你可以帶在路上，邊走邊吃?！?p> 秦鳳華：“……”
“好吧，我跟你們走。”秦鳳華站起身來，然后拿起羊腿，真就如衙役說的那樣，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啃羊腿了。
于是庫于城的大街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景象，一個少女穿著黑衣勁裝，頭發(fā)干脆利落地都攏在了腦后，手上拿著一根比她臉都大的羊腿，一邊走，一邊悠然自得地啃著，而在她的旁邊和身后則跟著數(shù)十個佩刀持棍的衙役，那架勢好像是黑衣少女要帶著人去火并，在火并前還不忘填飽自己空空的肚子，又像是一群衙役在背后默默守護著黑衣少女的啃羊腿自由，反正就很拉風，很招眼。
最后，秦鳳華手上的羊腿啃完了，也正好到達了縣衙門口，她抬頭看著面前的“庫于府衙”四個大字，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然后由衷的覺得從客棧到縣衙的這條路可太適合她啃羊腿，路程剛剛好，不緊也不慢，剛好吃完，又能消食，真是兩全其美，她轉(zhuǎn)回頭問那衙役：“剛才從客棧過來到縣衙這邊的那條路名字叫什么？”
那衙役一愣，不明白眼前舉著一根被啃得光禿禿的羊腿骨的少女問這個做什么，不過他是個老實人，秦鳳華問了，他也就如實地答了：“叫庫于路?！?p> 秦鳳華聽后，搖搖頭道：“太沒有新意，不夠吸引人，這樣吧，我給這條路重新起個名字吧?！?p> 那衙役上下打量秦鳳華一番，心道，小姑娘，年紀不大，口氣倒挺大，你算哪號人物就敢給我們大路改名字，你說改就改，那我們劉老爺豈不是很沒面子。
他翻了翻白眼，都不屑地搭理秦鳳華的胡言亂語。
不過秦鳳華倒是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反而煞有其事地托腮思考了一番，然后一拍腦門，高興道：“從客棧到這里剛剛好夠啃完一條羊腿，不然就叫啃羊腿路吧，既又新奇又有趣，而且還能讓人印象深刻，這名字好，以后這條路就叫啃羊腿路吧?！?p> 衙役：“……”
這都什么跟什么，這姑娘是不是腦子有病，在大街上啃個羊腿就算了，啃完以后還硬要給路該名字，這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
“你趕緊給我進去，別跟我在這里整這些花里胡哨沒用的東西?！?p> “誒，進去就進去，你推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腿斷了了不會走?！鼻伉P華不高興地叫道，然后也不用人再催，自己就往里頭走了。
衙役在她身后好一陣無語，腹誹道，你還不如腿斷了呢，腿斷了我們把你抬進去往公堂上一丟還省事了，還省的你在這里跟喝醉了似的，發(fā)瘋給我們的路改名字，還改的巨難聽！
秦鳳華進到縣衙里面，抬眼就看到了一個毫不猶豫的人——程又岸。
她就知道……
“小姐，我……”程又岸的旁邊，秦左一臉無奈加羞愧地看著秦鳳華道，“屬下失職，罪該萬死。”
秦鳳華對秦左擺了擺手，沒說什么。
她轉(zhuǎn)過臉看向程又岸，這不看還好，一看可把她嚇了好大一跳：“程又岸，你……你的臉怎么變成這副鬼樣子了？去做賊被人打了？”
程又岸捂著自己青紫的眼睛，瞥了一眼秦鳳華，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滾！”
秦鳳華：“這可是你說的啊，那我就滾了，爛攤子你自己收拾?！?p> 說完，她提步就要往衙外走。
“回來！”程又岸叫道。
“大膽！公堂之上豈是爾等刁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一聲驚堂木落下，這座公堂的主人，端坐上首的劉縣太爺終于說話了。
隨著他發(fā)話，兩個一高一矮的衙役也擋在了秦鳳華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