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刺啦一聲被打開,接著傳來路長蘭刺耳的聲音:“哎呀媽啊!你們想嚇?biāo)牢摇!闭f著還夸張的朝后跳了一步,仿佛眼前是幾只怪獸一般。
路長蘭是是路李氏的老年得女,寵得無法無天,養(yǎng)成了好吃懶做的性子,年芳十八,卻遲遲沒有定下婚事。平日里的行事作風(fēng),包括長相簡直就是路李氏的翻版。
路小蕓見門開了,拍拍屁股站起來,笑容滿臉的打招呼:“姑姑,你起真早,太陽都曬屁股了?!边呎f著邊朝院子里走去,靜娘牽著路小玲緊跟其后。
路長蘭愣愣的看著三人,突然一聲尖叫劃破天際,刺的人耳膜生疼。
“娘,娘,她們回來了,那死丫頭沒死。”路長蘭慌慌張張的去拍路李氏的房門。
“大清早的,鬼嚎啥,你爹還在睡覺。”路李氏走出房門,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扭頭見靜娘母女三人朝柴房走去,忙竄上去罵到。
“喪門星,賠錢貨,你們朝那兒走,給老娘滾出去?!?p> 路小玲被嚇得一個激靈,忍不住渾身顫抖,靜娘忙把她摟在懷里,無聲安慰著。
“奶奶真是說笑,我們回自己的房間?!甭沸∈|仰起臉來,對著路李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笑容看在路李氏眼里怎么都瘆得慌。
“蕓丫頭,昨兒娘說的清清楚楚,你們出去了就不是老路家的人,這那還有你們的房間?!毙±钍闲ξ恼f著,還不忘丟了顆瓜子進(jìn)嘴巴。
“就是,就是,有種跑出去就別回來”路長蘭跟著幫腔。
“娘,她們說的是真的嗎?”路小蕓低聲問著靜娘,靜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淚水溢滿了雙眼。
路小蕓心中了然,定是昨天她們出去尋她,路李氏找的借口要趕她們出門,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露出一個自認(rèn)為甜美的笑容。
“奶奶,您看我們這孤兒寡母的,爹爹又去了,您看在爹爹的面子不和我們計(jì)較唄?!?p> “我呸,你爹算那跟蔥,好吃懶做,養(yǎng)了他這些年,還想我們養(yǎng)你們幾個賠錢貨,想得美。”小李氏恨恨的將瓜子殼吐在地上,那神情好像要吃了靜娘母女一般。
路李氏滿意的看了小李氏一眼,后者更加得意了。
“靜娘,不是老娘我苛待你們,老路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實(shí)在是養(yǎng)不起你們母女幾人,你們還是好自為之吧!”路李氏難得和顏悅色的說話,只是眼中卻泛著惡毒的光。
靜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娘,求求你,不要趕我們走,我愿意做牛做馬伺候你們,兩個孩子還小,求求你給條生路。”
“我說二嫂啊!這話就說的不好聽了,我們老路家什么時候讓你做牛做馬了,說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虐待你們?!毙±钍铣蛑蛟诘厣系撵o娘,滿眼厭惡。
“可不就是嗎?自己好吃懶做,生了一堆的賠錢貨,還說的冠冕堂皇”路長蘭跟著補(bǔ)刀。
要是眼神能殺人,路小蕓恨不得給她們每人捅上幾刀,看看她們心到底有多黑。
劉氏突然從廚房鉆出來,叫道:“娘,吃飯了,飯熟了。”
路長蘭見飯熟了,扭身去叫路老頭和路長風(fēng)以及幾個孩子起床吃飯,路家老大路長根在鎮(zhèn)上干活并沒有回家。
小李氏則和路李氏合力將靜娘母女倆趕出門外。
“快給老娘滾,老娘不想看見你們?”路李氏拿起掃院子的掃把,朝三人身上打去,路小蕓三人不是其對手,只好慌亂的退出門外。
三人弱小又無助,那里是潑辣的路李氏的對手,可就這樣離去也太憋屈了,關(guān)鍵是以后的生活怎么辦?想了又想,只能找?guī)褪帧?p> “娘,我們?nèi)フ掖彘L爺爺,求他幫幫忙?!?p> 路小蕓率先朝村長家走去,靜娘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沒什么主見,忙牽著路小玲跟上。
村長胡世林住在下河村的村中心,從老路家到他家去,要經(jīng)過很多戶人家,每遇見一個人路小蕓就會哭訴一番,不一會兒的功夫,村里人都知道路李氏要趕靜娘母女三人出門的事,忍不住聚在一起八卦。
本來就是冬閑的時候,地里的活也不多,好不容易遇見熱鬧,哪有不看的,大家興致勃勃的跟在路小蕓母女身后,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還越說越興奮,也有那心腸軟的忍不住抹眼淚,為母女三人以后的生活擔(dān)憂,更多的是看熱鬧。
胡世林遠(yuǎn)遠(yuǎn)看見烏壓壓一群人朝自家走去,嚇了一大跳,唬的連鋤頭都扔了。
路小蕓看到胡世林,一句話也不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停的磕頭:“村長爺爺,請你救救我們。”
靜娘和路小玲也有樣學(xué)樣,跪著磕頭,眼淚汪汪的求著村長救她們。
胡世林快六十歲了,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當(dāng)村長快三十年了,頗有威望,平日子村民有事都會尋求他幫忙,他也是熱心的主,能幫的都會盡量幫。
“好孩子,快起來,慢慢說,爺爺給你做主?!焙懒謱⑷艘来畏銎?。
路小蕓趁機(jī)將路李氏要趕三人出門以及昨天賣她們和半夜不開門的事都詳細(xì)的說了一遍,末了求村長爺爺為她們做主。
胡世林捋了捋胡子,思索一番,這路李氏也太可惡了。路長林逝世的消息才傳來三天,就這么對待他的妻女,想當(dāng)年老路家因著路長林何等的風(fēng)光,真是人死燈滅?。≈皇强蓱z的孩子,要不是命大,怕也……
“好孩子,走,跟我去路家?!?p>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老路家走去,人多壯膽,就連靜娘也覺得底氣足了一些。
路老爹一家剛吃完飯,正坐在院子里休息,見呼啦啦一群人涌進(jìn)來,尤其是靜娘母女三人還和村長站在一起,唬的臉色都變了。
“村長,領(lǐng)著這么多人來我家為了啥事?。 甭防钍咸蛑槅柕?。
“聽說你要趕靜娘母女三人出門”村長開門見山。
“村長,是有這么回事,不過這是我們的家事,村長還是莫管的好?!?p> 胡世林當(dāng)了快三十年的村長,誰對他不是恭恭敬敬的,這路李氏居然說他多管閑事,頓時變了臉色。
圍觀的群眾聽見路李氏的話也頗為不滿,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有耿直的直接叫道:“村長就是管村里大大小小的事,為什么不能管你家的事,你家是多金貴??!”
“就是,就是,還真當(dāng)自己是跟蔥。”
胡世林?jǐn)[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眼睛看向路老爹,冷著臉問道:“路大山,你怎么想的。”
路老爹傲慢的看了村長一眼,沒有答話,而是將旱煙鍋?zhàn)釉诘厣峡牧丝?,這才站起來,慢悠悠的說道:“老二已經(jīng)去了,二房算是斷了根,我路家家底薄弱,養(yǎng)不起外人?!?p> 胡世林十分厭惡路老爹的態(tài)度,前幾年路家風(fēng)光的時候,路老爹擺擺譜,村里還有人買賬,如今還在擺譜,格外讓人討厭。
“路大山,你說的什么話,什么叫斷了根。靜娘肚子里還懷著你們路家的娃,還有這倆孩子可是長林的親閨女?!焙懒趾軞鈶崳麤]有想到老路家不僅不給他面子,還這么心狠,鐵了心要趕走靜娘母女。
“我說村長,有些話可不能瞎說,誰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毙±钍咸鰜砣氯碌?。
“我兒子半年前就出門去了,這賤人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誰的野種”路李氏大聲的嚷嚷起來。
靜娘心上被狠狠的插了一刀,一個慌神,差點(diǎn)跌倒在地,幸好旁邊的村民扶住了,她哭泣著反駁:“這孩子是長林的,長林走之前就有了,娘你明明知道的?!?p> “你紅口白牙,說是就是?。∥覀兟芳也艣]有這種不明不白的野種,你自己做的事休想栽到我們路家頭上?!甭防钍现焊邭鈸P(yáng)的看著靜娘母女,要多神氣有多神氣。
圍觀的人聽著路李氏的話,又開始議論紛紛,甚至還有人說靜娘該浸豬籠,看著那些幸災(zāi)樂禍的人們,路小蕓憤怒的想殺人,這是古代??!女子的貞潔何其重要,怎么能隨意讓人誣陷。
“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爹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shí),我路小蕓拿生命保證。”路小蕓信誓旦旦的大聲說著,小小的身軀散發(fā)著威嚴(yán)的感覺,唬的村民都安靜下來。
村長皺了皺眉,臉色黑沉的道:“這兩個孩子總是你們路家的吧,你們不接受靜娘肚子里的孩子,總要給這兩個孩子一口吃的吧?!?p> “誰說她們是我們路家的種,她們都是野種,哪來的滾哪兒去。我們路家替別人養(yǎng)了這么多年,冤大頭做夠了,休想再讓我們做冤大頭?!甭防钍显秸f聲音越大,好像她們路家真做了冤大頭似得。
“路李氏,你說話積點(diǎn)德,什么叫野種,她們都是長林的親閨女?!焙懒忠矚獾膲騿埽佣济黠@的抖動起來。
“她們都是那賤人的野種,和我們路家都何關(guān)系?!?p> “不管怎么說,靜娘也是長林的婆娘,怎么沒關(guān)系?!?p> “誰承認(rèn)那賤人是我們路家的兒媳了,你們咋那么狠的心,長林剛走,你們就想塞幾個丫頭片子給我們。老娘還就告訴你們了,這賤人沒下聘,沒納吉,沒文書,和我們老路家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之前因著長林的緣故,養(yǎng)了她們那么久,咱家大方也就不計(jì)較了。”
路李氏的話剛落,靜娘就昏死了過去,村民手忙腳亂的掐人中,好半天才轉(zhuǎn)醒,醒來呆呆傻傻的,不停的抹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路小蕓沒有想到會落到這種處境,路李氏倒打一耙,她也無話可說,這就像現(xiàn)在未婚先孕的小情侶,得不到婆家的認(rèn)可,還被婆家質(zhì)疑貞潔問題,百口莫辯,這路長林和靜娘也太糊涂了,回村了也不補(bǔ)辦個結(jié)婚文書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