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爆裂鼓手（2）
夏紗沫像是忘記了程曉羽剛才叫她“紗沫”，也許是已經(jīng)接受了程曉羽稍顯親昵的稱呼，這一次她沒有糾正程曉羽，而是紅著臉頰，提著書包，邁著小碎步跟上了程曉羽的腳步。
兩個人一前一后夾在高二高一的學(xué)生中下了教學(xué)樓，見程曉羽并不是去音樂教室，夏紗沫稍稍加快腳步，追到了程曉羽身邊，輕聲問道：“程曉羽.....我.....我們?nèi)ツ睦?？?p> 程曉羽張望了一下，下課學(xué)校主干道已經(jīng)被放學(xué)的學(xué)生塞得滿滿的，人潮中沒有能看到陳浩然的身影，他扭頭看向了夏紗沫說道：“我們?nèi)リ惡迫桓绺玳_的酒吧.....”
夏紗沫的小臉呆滯了一下，她有些慌張的推了下那副腿已經(jīng)松了的眼鏡，“酒.....酒....吧！”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去....去....酒....吧....不....不..太....好....吧！”
程曉羽笑了一下，解釋道：“他哥哥開的是個清吧，不是那種蹦迪的酒吧，就是吃吃東西，喝喝啤酒，聽聽音樂的那種，再說了現(xiàn)在還沒有營業(yè)，人都沒有.....”他擺了擺手，“不對，是不會有顧客.....”
“哦~~~”夏紗沫滾動了一下喉嚨，扭動著如楊柳般的窈窕身線，顯得萬分躊躇，可她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程曉羽沉吟了一聲說道：“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你不是對我說了‘對不起’嗎？這次去酒吧就算是一次‘大冒險’?！彼α诵Γ霸僬f了我們?nèi)ヒ膊皇侨ネ娴?，就是去找陳浩然，也不會呆很久?！?p> 夏紗沫安心了許多，輕輕的點(diǎn)頭。
兩個人隔著一點(diǎn)距離順著人流向校門口走去，走到校門口時，夏紗沫才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樣，輕呼道：“對了！我的自行車.....”
“離學(xué)校沒多遠(yuǎn)，就在輝和路。”想到夏紗沫特別在乎時間，程曉羽便轉(zhuǎn)身說道，“不過還是把自行車帶上吧！等下省得再回學(xué)校。”
夏紗沫“嗯”了一聲說：“那你等下我。”
“我和你一起去?！?p> “不，不用?！毕募喣D(zhuǎn)身就向著車棚的方向小跑，背后兩根漆黑的麻花辮在白襯衫上甩的飛起，那長長的裙擺下兩截光潔如玉的小腿如蓮藕般白嫩，她瘦高的背影在人流中打眼極了，叫程曉羽想起了古早時期港片里的清純港星，也有些韓劇狗血流時期命運(yùn)凄慘的苦情女主角，就是那種被后媽針對，被同學(xué)欺負(fù)，唯獨(dú)男主角和男二號我見猶憐的那種，柔軟又堅韌，叫人不由自己的心疼。
程曉羽微笑，很快他就看到了夏紗沫轉(zhuǎn)向了自行車棚，恰好這時蘇虞兮走出了教學(xué)樓，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么，陽光陡然間變得暗淡，時間也變得極為迅速。程曉羽莫名其妙的不敢多看，他提著吉他下意識的走到了校門一側(cè)，遠(yuǎn)遠(yuǎn)的注視著蘇虞兮一個人不疾不徐的走出了學(xué)校。
又過了一會夏紗沫推著她那輛米黃色的女式自行車快步來到了學(xué)校門口，在她張望之際，程曉羽從側(cè)門邊走了出來，揮了下手說，“走吧！”
夏紗沫在自行車左側(cè)，程曉羽在自行車右側(cè)，夾著自行車拐上了人行道，街道上嘈雜的聲音陡然間大了起來，陽光被建筑和高架所遮蔽，飄在藍(lán)色天空的云朵軟綿綿的，公交車站旁的書攤圍著一群復(fù)禮的學(xué)生，有些人在買雜志，有些人在買漫畫，歡笑聲響成了青春的銀鈴。
“你家住的不遠(yuǎn)吧？”程曉羽沒話找話。
“嗯。就在鳳城二村小區(qū)?！毕募喣f，“騎自行車十多二十分鐘，早上快一點(diǎn)，晚上慢一點(diǎn)......”
“那挺方便的。你是尚海本地人？我聽你說話沒什么尚海口音?！?p> “我媽媽是川省的，我在尚海出生.....但我不怎么會說尚海話?！?p> 夏紗沫沒有提父親，程曉羽就感覺到了什么，但他還是故意問道：“你爸爸呢？”
夏紗沫垂下了頭，小聲說道：“我.....我是單親家庭?！?p> 程曉羽笑了笑說道：“好巧，和我一樣，我也是跟我媽媽長大的。難怪感覺你特別親切，一看就是和我有共同經(jīng)歷.....”
夏紗沫抬起頭，看向了程曉羽，眼睛里有光點(diǎn)在閃爍，“是....是嗎？”
程曉羽點(diǎn)頭，“我在舊金山長大的，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媽媽在舊金山歌劇院工作，但她的鋼琴水平其實在舊金山歌劇院擔(dān)任不了任何演奏工作，實際上她只是在那里打掃衛(wèi)生?！彼晕医獬暗男α讼?，“她唯一的學(xué)生就是我了......”
夏紗沫又低下了頭，輕聲說：“是嘛？”
程曉羽知道夏紗沫在想什么，他微笑著說：“新聞里說的并不全是真相。我??！其實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彼麚狭藫项^，“算是養(yǎng)子吧?！?p> 夏紗沫有些驚訝，大概是沒有想到他能看穿了她的心中的疑問，也沒有想到他會坦然的說出來，她下意識的低聲問：“你媽媽呢？”
“呃~~~~~”程曉羽抬頭看向了天空，他并不是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只是此時恰好有一架飛機(jī)掠過藍(lán)藍(lán)的天空，像是倦鳥正飛回溫暖的家，他凝望著白色的飛機(jī)劃過天幕，隆隆的聲響遠(yuǎn)遠(yuǎn)的傳遞到耳邊，淡淡的說，“她已經(jīng)去世了?！?p> 夏紗沫愣了一下，慌張急切的說道：“程....程曉羽，對.....對不起?！?p> 程曉羽笑了笑說道：“夏紗沫你又說‘對不起’了哦！”
夏紗沫低下頭，急的快要哭出來似的細(xì)聲說：“對不起?！?p> “沒關(guān)系?！背虝杂饠[了擺手，“早就過去了的事情，我已經(jīng)接受這個現(xiàn)實了?！?p> 夏紗沫滿臉歉疚的說：“對不起.....我.....我真不知道，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自怨自艾的說，“我實在是太笨了.....
程曉羽嘆了口氣，“夏紗沫你已經(jīng)連說三聲‘對不起’了，兩個真心話，一個大冒險，我都懷疑你這個星期能不能完成約定?！?p> “對....對不起.....”
“四個了。”
“啊~~~”晚霞還沒有來，夏紗沫白皙的臉頰就染上一酡嫣紅，她柔柔的說，“要不你先問我兩個問題吧！我什么都告訴你.....”
程曉羽瞥見夏紗沫像是夏天熱氣升起時的灼熱模樣，低垂著眼簾又不勝嬌羞，笑著說道：“你讓我想起了一句話?！?p> “什么話？”夏紗沫問。
程曉羽眨了眨眼睛，“人間的真話本來不多，一個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長話?！?p> 夏紗沫推著自行車低頭不語，細(xì)長的眉毛在微微顫動，唇也呡得緊，厚重眼鏡下的肌膚上滑動著點(diǎn)點(diǎn)細(xì)汗，像是清晨點(diǎn)綴著晨露的粉玫瑰，面容唇角全是憨態(tài)可掬的嬌癡。
程曉羽忍不住心生憐憫，說道：“夏紗沫，要不我用這四個對不起，換我能叫你‘summer’吧？”頓了一下他補(bǔ)充道，“私下叫，人多的時候不叫。”
“哦~~~”夏紗沫像是無意識的輕吟了一聲。
程曉羽沒有聽的太清，不那么確定的問：“那我以后沒人的時候.....就可以叫你summer啦？”
“好......”夏紗沫點(diǎn)頭，臉紅如云霞，聲輕如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