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府大門口。
“你是誰?怎么坐在我們家門口?”
女孩自大門內(nèi)半探著腦袋,好奇的看著門外石沿上坐著的人。
“我?我在等你爹呢,我想拜他為師。”那人似是在打瞌睡,聞言垂著的頭一抬朝著女孩呲牙一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天邊夕陽西下,已是傍晚。
“你也在等我爹?我也在等,他說今天會早點回家陪我玩的?!?p> 見王五抬頭,女孩就像是個兔子一樣忙縮回了腦袋,可等聽到他說的話。
這才又小心翼翼的開口,黑溜溜的眼睛里寫滿了失落,可隨即她眼睛一亮,好奇道:“我爹很厲害么?”
王五想了想。“現(xiàn)在不太厲害,不過,以后他會是個大英雄?!?p> 女孩卻是聽不懂那話里的意思,想了好一會都沒想明白。“那你厲害么?”
“我?呵呵,我不會那種擂臺比武,可能不厲害吧!”王五溫和一笑。
“小姐,該歇息了!”
丫鬟的聲音自里屋傳來。
“這就來?!?p> 大門合住,女孩似是跑遠了。
王五又垂下了頭,盤腿而作,雙眼微闔,看似在小憩,只是他的氣息卻逐漸變得綿長起來。
可倏然,調(diào)息沒多久,他渾身毛孔莫名一緊,手臂上的汗毛一豎,眼睛是瞬間瞇出一條縫看向了街巷的一頭,雙手不自覺的按向了袖口。
但見十數(shù)步外,一個中年漢子正眼露奇異的看著他,此人濃眉大眼,身形魁梧,十指骨節(jié)奇粗,只怕一身氣力極為驚人,穿了身最是尋常的灰袍子,腦后辮子盤在頸上正是霍元甲。
他打量著對方,對方也打量著他,一雙眸子似有似無的看向他雙手按著的袖子,帶著濃濃的好奇。
就聽。
“小兄弟好大的殺性!”
其聲渾厚無比,竟是讓人感覺到一股豪氣撲面而來。
“唉,若是太平盛世又何須殺人吶!”王五說到。
霍元甲聞言也是似有贊同的眼露悵然,旋即拱了拱手?!伴w下是誰為何在我家門口?!?p> 王五立即扛手行禮?!埃抑皇且粺o名之輩,所來不過是為了拜師學藝罷了?!?p> 那漢子聞言卻是不可置否的贊道:“無名之輩?小兄弟有些自謙了,我適才見小兄弟口鼻內(nèi)的氣息如游龍吐納,綿長似水,一時間好奇之余這才駐足觀望,說起來是我唐突了。”
這時。
“元甲,是不是你回來了?”
霍府中響起了一道聲音,木門被拉開,多半是聽到了外面的響動。
只在那下人手里的燈籠一照,映出來的正是霍元甲那張臉。
“娘,是我?!?p> 霍元甲先是應了一聲,然后看向王五。
王五這時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面朝霍元甲“霍師傅,我想拜你……”
看著他這幅模樣,霍元甲哈哈一笑。進去再說。
.........
這個時代亦有江湖,雖說沒有王五記憶中那些武俠小說里傳的神乎其神,但同樣魚龍混雜,有著三教九流,南北兩地更因地域不同,這自然也就有了區(qū)分。
不過,這個江湖與先前他所經(jīng)歷的有些不同。
霍府后院中。
天還灰蒙蒙的,就見王五滿頭大汗的盯著對面不動如山的魁梧身形,猝然,他雙眼一凝,身形一個縱躍而去,雙手一抽,兩道寒芒已自袖中飛出,快如奔雷,像是兩條灰蛇,朝著大漢的心口、咽喉而去。
見如此殺招攻來,霍元甲神情如舊,反手拿了一把大刀抽出,刀光一晃,足足一百一十三斤的大刀竟是被他單手使的毫無破綻,似是水潑不進。
一邊擋著鬼魅飄忽的雙刀,就聽霍元甲道:“你練的是關外刀客的快刀,更是得了人家的運勁真?zhèn)?,怎得就這么幾下,一味的追求快卻忘了刀還得穩(wěn),華而不實。”
任憑王五如何出刀,從何處出刀,他的面前總會多出一把大刀來,對方見招拆招,僵持了不過十余招,王五是連人家衣角都沒碰到,自己反而氣息漸衰,有些潰散。
事實上他也有些驚喜,是又驚又喜,那夜與霍元甲聊了許久,但讓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不想收下王五這個徒弟,非是因為王五資質(zhì)差。而是因為若論刀法他自言教不了王五什么。
但喜的卻是霍元甲雖不收他這個徒弟,卻愿意傳他,而且以師兄弟相稱。
天知道那晚睡覺他笑醒來多少次,這可真是因緣際會,說不清啊。
不過第二天他就笑不出來了,這一代豪俠似是有心提點他,雖非師徒可一大早就把他喊了起來,美名其曰“過過招,試試底”,結果那叫一頓狠練。
如今王五沒有去處,自然而然便在霍府落了腳,隱在后院。
平日里雖說王五也練功,但全靠自覺,也就晚上調(diào)息運勁,結果現(xiàn)在倒好,白天練完晚上還得接著來,練的他都有些懷疑人生,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練刀。
眼見王五氣息一弱,早就看穿他心思的霍元甲也不說話,只是揮刀而來,掀起的勁風當即就駭?shù)乃粋€激靈。
打足了精神再次硬著頭皮攻殺上去,又頂了小半柱香,吸收著對方的用刀心得和要訣。
只等晨光初露,王五才像是解脫般歇息一下,累的氣喘如牛,頭重腳輕的走到一旁,卻不敢坐下,而是放下了刀,扎馬樁。
他萬沒想到曾經(jīng)看到過許多次的一幕會在自己身上上演。
不過扎馬樁和他見到的那些扎馬步有些區(qū)別,區(qū)別在于這樁功有他獨有之法,各門各派若非本家弟子,絕不輕易外傳。
馬步練的只是大腿下盤,而這樁功乃是培養(yǎng)氣血,待氣血充盈,久而久之便會自行流轉,同時會改善肉身,達到伸筋拔骨的目的,換句話說就是“脫胎換骨”,打熬根基,所謂“行走似趟泥,抬手鋒棱起,身動如挾浪,腰脊板似?!薄?p> 只不過王五如今筋骨已定,若想習有所成還得加些外力,霍元甲曾言這外力各家有各家的方法,或是食膳,或是藥浴,可以催發(fā)人的筋骨血肉。
補充氣血精氣,固本培元,不過現(xiàn)在情況特殊,而且這些外力都需要花費不少的錢財。
好在王五之前還留了一些拜師禮,那是之前從馬賊窩里搜出來的一小袋金豆子,被換成了一大缸藥酒,勉強能撐一段時間。
就見王五對著朝陽扎馬靜立,口中氣息是愈發(fā)的悠長,吸到極致那一口氣在嘴里和著津液如化圓丹被他吞入腹中,渾身毛孔亦是在一開一合,全是骨肉都在微微顫動。
說來也奇,這每天沒日沒夜的練按理來說普通人的身體根本受不了,可每當他一站樁。
微微吐息所有疲累竟是神異非常的去了大半,要是再擦點藥酒喝上一口,就兩個字,舒坦。
自從王五棲身在霍府這段時間,霍元甲更是樂此不疲的與之交流切磋,二人亦師亦友,感情是愈發(fā)深厚。
痛苦的是對上霍元甲他人從頭到尾都只有挨打的份,快樂的卻是自己的刀法日益精深,體魄更是在潛移默化的發(fā)生變化。
短短三兩個月居然拔高一截,整個人都魁梧了幾分,直讓霍元甲大呼他是天生練刀的料。
而代價就是被練的更狠了。
霍府外面,不時總能有路人聽到一陣陣的鬼哭狼嚎從里面?zhèn)鞒?,那叫一個慘絕人寰啊。
不過大多時間王五還是自己練?;粼状藭r好勝心強,加之武功大進對挑戰(zhàn)者一律來者不拒,他的名頭也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傲,全都被王五看在眼里。
只是,這王五嘴上雖沒有過多說什么,但卻能看到他眼中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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