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信件
俞梓萱步履沉重地走到軍事區(qū)域時,天邊剛泛起一絲金白交錯的光亮。
她停住腳步,抬頭仰望著眼前堅實宏偉的建筑。
這幾日的經(jīng)歷告訴她,這里是綠湖河岸護衛(wèi)隊中的“守衛(wèi)組”所在,進去之后就能直通指揮中心,見到總負責人陸莊賢。
她垂下視線,看向那扇緊閉的寬大鐵門,以及兩邊筆直站立著的守衛(wèi)。
敏銳感應到她投去的目光,兩名守衛(wèi)具是看了過來。許是覺得她有些眼熟,他們并未上前驅(qū)趕,也沒有要攀談的意思。
綠湖河岸的基礎(chǔ)建設(shè)做得很好,不僅道路平整干凈,路旁還有瓷磚砌成的花壇,里面生長著茂盛的綠植。
俞梓萱走了兩步,坐在花壇上。
清新的草木香混雜著泥土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尖。
她伸手撥弄著探出花壇的橢圓形葉片,用食指將它輕輕按在冰冷的瓷磚上,然后稍一抬手,枝條倏地擺動起來,葉片就再次回到了空中。
如此數(shù)次,她面色沉靜地掐斷了連接這枚葉片的綠莖,終于,葉子飄然落下,永遠躺在了白色的瓷磚上。
金色的陽光自空中揮灑而下,恰好將那枚葉片籠罩其中,仿佛正在為其舉辦一場神圣的葬禮。
不知想到了什么,俞梓萱猛地揮手,將葉子掃入花壇中。
“……俞梓萱?”突然,不遠處傳來了少女略帶疑惑的清澈嗓音。
俞梓萱驀然抬首。
眼前的女孩穿著簡單的棉麻長裙,黑色長發(fā)松松扎起,露出那張白皙精致的明艷面孔。
因為好奇,女孩歪了下頭,一縷鬢發(fā)在空中輕微地晃動著,在陽光的照射下,仿若金絲一般奪目耀眼。
看著這一幕,俞梓萱瞇了下雙眸,神色難明。
……
由于昨晚睡得比較早,所以蘇愿在天光乍亮時就已經(jīng)起床了。
按部就班地換好衣服、吃完早飯,她從一堆戰(zhàn)利品中挑出了一把沖鋒槍,根據(jù)模糊的記憶摸索著裝好彈夾后,心念微動,把它轉(zhuǎn)化成了卡牌。
看著“思維領(lǐng)域”中懸浮的數(shù)張淡藍色卡牌,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終于又有一張能夠用于戰(zhàn)斗的物品卡了!
說起物品……視野中的卡牌緩慢隱去,只剩下了最后一張。
【物品:一支被拙劣包裝過的月季。】
劉舒怡……
雖然蘇愿從沒刻意打聽過基地的內(nèi)務安排,但以她和陸莊賢的關(guān)系,總會有意無意地接觸到。
自朝陽湖中捕捉到怪魚之后,陸莊賢以及他手下的人研究了許久,也沒發(fā)現(xiàn)那些怪魚除了遇水溶解、見血現(xiàn)形之外還有什么特異。
但是,劉舒怡是直接食用了怪魚的人,且有著那只細犬作為前車之鑒,基地不得不認真考慮其隨時異變的可能性。
在蓬輝小隊出城之前,一直是小隊里的人在輪流監(jiān)視她。
而近兩天,聽說齊明修將她安排在了“綠湖”診所打下手,一方面是控制她的活動范圍,另一方面也是方便林居、陳淑安兩位醫(yī)生為她檢查身體。
不過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劉舒怡的身體狀況一切正常。
蘇愿迅速回想起了這些消息,將月季卡牌收回之后,她突然想去看看劉舒怡。
畢竟是第一個送她花的人。
想做就做。
蘇愿關(guān)門下樓,剛走出軍事區(qū)域,卻看到不遠處的花壇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俞梓萱?”她好奇地走上前去,“你怎么會在這?”
俞梓萱瞇了瞇眼睛,神色平靜中帶著些許果決:“……我有事想找陸先生?!?p> “這樣啊……”蘇愿了然。
昨天從袁燕那里聽到“末日歌者”的傳說之后,她就猜到俞梓萱會再次求見陸莊賢,重提松葉城被困一事。
只是沒想到她似乎一刻都不愿再等,這么早就過來了。
蘇愿理解地點頭道,“……需要我?guī)氵M去嗎?”
“麻煩了。”俞梓萱沒有推辭。
兩人一前一后,穿越守衛(wèi)組的地界。期間俞梓萱始終沒有說話,見她心思沉重,蘇愿也識趣地沒有開口。
等到了指揮中心樓下,蘇愿本想先行告辭,卻被俞梓萱搶先一步喊?。骸澳莻€……你能陪我上去嗎?”
似是怕蘇愿不答應,她略有些不自然地補充道,“這次的機會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p> 蘇愿回過頭:“……可以是可以,但我的影響力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至少,我無法左右陸先生的決定?!?p> “沒關(guān)系?!庇徼鬏姘抵兴闪丝跉狻?p> 她今天怎么回事,看起來好奇怪的樣子……
蘇愿自是注意到了對方那如釋重負的表情,微微蹙眉。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是她站在俞梓萱的立場上,恐怕也會一樣的患得患失。
這般想著,蘇愿帶領(lǐng)俞梓萱一路來到三樓的負責人辦公室。
根據(jù)她所了解的陸莊賢的信息,可以得知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人。一天二十四小時,有至少十六個小時都待在會議室或辦公室……也不知他為何會有如此多的公務需要處理。
屈指敲門,屋內(nèi)很快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請進?!?p> 蘇愿示意俞梓萱和她一同推門進去。
見到來的是她,后面還跟著松葉城的人,陸莊賢似乎有些意外。
他停下簽文件的動作:“您昨天晚上才回來吧?怎么不在住處多休息一會?”
“已經(jīng)休息得足夠多了?!碧K愿笑著回應道。
她剛要開口說俞梓萱的事,卻被陸莊賢搶先打斷:“剛好,我這里有一封昨天剛找到的信。我們能發(fā)現(xiàn)湖里的那些怪魚,也有您的一份功勞,您要不要看看?”
與湖中怪魚有關(guān)的信件?
蘇愿有些好奇,轉(zhuǎn)頭看了俞梓萱一眼。見后者似乎并不在意地朝她一笑,這才上前將那封疊放整齊的信接過來。
讀了兩行,蘇愿覺得比起信件,這些文字倒更像是日記。
“死里逃生的第六天……此前一直讓我痛不欲生的傷口突然變得酥癢起來,我回想起前幾晚重復的噩夢,以及半睡半醒間耳邊的呢喃細語……最后還是沒有將傷口的異常告訴林醫(yī)生。”
死里逃生……
蘇愿立即有所聯(lián)想。
這是唯一從斗篷異種手中活下來,卻于十幾天前投湖自殺的那位搜救組成員,任志豐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