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銀幣

　　秘偵院坐落在皇城邊上，距離京都城內(nèi)的各處緊要之地都不算遠，地理位置獨特。

　　但秘偵院的大門口卻是門可羅雀，甚至整條大街都沒什么行人。

　　秦輕語來到秘偵院大門口，將侍衛(wèi)們留在門口，又與門口的守衛(wèi)自報身份，守衛(wèi)不敢怠慢，直接帶著秦輕語去見孫茂學(xué)。

　　看來齊王的面子現(xiàn)在是真好使，孫茂學(xué)害怕手下的人沖撞了秦輕語，所以提前與守衛(wèi)們都打好了招呼。

　　秘偵院占地面積很大，院內(nèi)官員各個行色匆匆，似乎每個人都很忙。

　　他們見到秦輕語時，雖然行走的頻率沒變，但是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秦輕語友善的與他們打著招呼，但沒一個人回應(yīng)她，不知道是秘偵院有著什么規(guī)定，還是單純的不歡迎她。

　　見到孫茂學(xué)后，對方直接開門見山道：

　　“秦大人，我們秘偵院內(nèi)有一條規(guī)矩，凡秘偵院成員，禁止一切寒暄，以效率為重。所以我也不與你說些閑話了，咱們直奔主題?！?p>　　秦輕語點了點頭，這秘偵院還是個無人情組織，不過怎樣都無所謂，反正就是來掛個名，以后都不一定來。

　　“齊王殿下希望你能在院內(nèi)兼任一個閑職，但我秘偵院從未有過清閑的職位，所以宗正院長決定為你再增加一個繡衣使的職位，與千戶同級，主要工作就是督查百官。

　　平時也不需要你過來點卯，你仍然可以在京兆尹衙門工作，若是有必要，你也可以行使繡衣使的職能。”

　　秦輕語前世最討厭傘兵關(guān)系戶了，但現(xiàn)在她不但是空降關(guān)系戶，還能不上班吃空餉，怎么說呢？后臺硬的感覺真香。

　　孫茂學(xué)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匆匆忙忙地帶著秦輕語來了隔壁班房。

　　“狄知行，你陪著繡衣使秦大人去領(lǐng)一下官服、腰牌和佩刀，辦一下入職檔案，另外再帶著秦大人在秘偵院里逛一逛?！?p>　　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站了起來，諾了一聲，便快步跑到他們面前，示意秦輕語跟著他，一切都是那么的公事公辦。

　　告別了孫茂學(xué)，那名為狄知行的官員四處張望了一下，小聲對秦輕語說道：

　　“下官中書令狄知行，參見秦大人，大人您冰雪聰明、斷案如神，下官仰慕已久啦?！?p>　　秦輕語愣了愣，來秘偵院這么長時間了，終于碰見一個正常人。中書令？回憶了一下，應(yīng)該是秘書之類的官職吧？

　　“狄大人謬贊了，怎么狄大人沒遵守那不寒暄的規(guī)矩？”秦輕語總覺得‘狄大人’叫起來很怪。

　　狄知行微微一笑，回道：

　　“下官是個趨炎附勢之人，也是個懂得變通的人，秦大人深得齊王殿下賞識，下官自然要給秦大人留一個好印象，將來還指望著秦大人能在齊王殿下面前美言幾句呢?！?p>　　秦輕語扭頭看了狄知行一眼，這人將這種勢利的話語冠冕堂皇的說了出來，倒顯得磊落了許多。

　　話雖然勢利，卻不讓人覺得反感，相反，秦輕語還對他刮目相看。

　　兩句話的交談，秦輕語就已經(jīng)判斷出這狄知行是個極有能力又很有野心的人。

　　“狄大人是個很有趣的人，今后在秘偵院便請狄大人多多照顧了?！?p>　　二人邊走邊聊，狄知行給秦輕語說了一些秘偵院的規(guī)矩。

　　規(guī)矩很多，總結(jié)一下就是要滅人欲，在秘偵院之內(nèi)，不能有人的情感與欲望，要做一個無情的朝廷鷹犬。

　　辦完手續(xù)，領(lǐng)完東西，狄知行先是帶著秦輕語來到一個空置的班房，這是分配給她的辦公室，接著又陪著她參觀起了秘偵院。

　　很多機要部門都是在門口看了一眼，不機要的地方也沒什么好參觀的。

　　若不是秦輕語還有事要辦，她早就回去陪秦小小玩了，才不會耐著性子參觀勞什子秘偵院呢。

　　“這是我們院里的大牢所在，關(guān)押與審訊都在這，這里就沒什么好看了，全是血淋淋的?！?p>　　終于到了，秦輕語差點就提出直接來大牢了。

　　“血淋淋的？怎么，狄大人以為本官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家閨秀？看不起本官？今天就讓本官見識一下秘偵院的大牢與京兆尹衙門的大牢有何不同？”

　　狄知行連忙辯解：

　　“秦大人誤會了，下官并無此意，只是怕里面的犯人臟了秦大人的眼。既然秦大人想要參觀一下，那隨下官來便是了。”

　　秦輕語和狄知行在牢頭和獄卒們的帶領(lǐng)下向大牢深處走去，大牢里陰暗潮濕，哀嚎聲時而響起，每個牢房中都塞得滿滿的，看來是昨天剿滅青竹幫抓了很多人。

　　大多數(shù)犯人都是畏畏縮縮，見到秦輕語等人偶爾會哀求聲，有幾個青竹幫眾開始大聲吵嚷，甚至還說出了污言穢語。

　　狄知行給牢頭使了個眼色，牢頭連忙命人將那幾個不怕死的拖到審訊室，不久后，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了過來。犯人們馬上開始噤若寒蟬，畏懼地看著秦輕語等人。

　　看著這些犯人，秦輕語引導(dǎo)話題：

　　“怎么牢中有這么多犯人？”

　　牢頭恭敬地回道：

　　“回秦大人，昨日剿滅了青竹幫，抓了許多幫眾，都快把咱們牢房塞滿了?！?p>　　秦輕語故作疑惑：

　　“青竹幫？這么說，那青竹幫幫主張青也被你們抓了？”

　　狄知行搶答道：

　　“沒錯，昨日確實將那張青抓了回來。”說完，給了秦輕語一個眼神，示意秦輕語借一步說話。

　　秦輕語與他來到偏僻處，狄知行小聲說道：

　　“昨日那張青派去伏擊大人您的殺手被大人擊殺時，孫大人便下令圍剿青竹幫?！?p>　　秦輕語瞳孔突然收縮，這句話中蘊含了兩個訊息，一個是秘偵院知道自己殺了那幾名殺手的事，但這個不重要。

　　與這個可怕的訊息相比，殺幾個殺手確實不重要。

　　怪不得狄知行要把她拉到一旁。訊息很隱晦，但秦輕語還是抓住了關(guān)鍵。

　　原來孫茂學(xué)一直在監(jiān)控著青竹幫，他是知道張青派人伏擊自己的事，但他隱瞞了。

　　昨天自己只是讓張奎去借咒術(shù)師，并沒有說借來干嘛，所以孫茂學(xué)不可能知道自己被伏擊的事。

　　然而，孫茂學(xué)不僅知道，他還精確地知道了伏擊自己的殺手是張青的人。

　　在知道自己識破了張青計劃后，孫茂學(xué)怕被齊王記恨，只能借給自己咒術(shù)師。

　　同時，在知道張青的計劃失敗后，便直接開始了對青竹幫的圍剿。

　　秦輕語現(xiàn)在一想，原來秘偵院一直沒動青竹幫，不是因為畏懼廢太子，而是想要借刀殺人。

　　看來孫茂學(xué)是一定要將上次被伏擊的事扣在自己頭上，這個老銀幣竟然還記恨上自己了。

　　秦輕語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狄知行，她有些看不透這家伙，他真的只是想對自己示好？總覺得他有什么別的目的。

　　“多謝狄大人提醒，不知狄大人想要什么回報呢？”

　　狄知行疑惑地說道：

　　“提醒？秦大人說的話，下官聽不懂，方才下官就與秦大人說了，只是希望秦大人將來能在齊王殿下面前美言幾句而已?！?p>　　秦輕語點了點頭，聰明人不需要聊太多。

　　眾人來到審訊室，幾個青竹幫幫眾已經(jīng)被打得皮開肉綻。

　　秦輕語走到一堆刑具面前，拿起一個烙鐵在手中把玩，隨口對牢頭吩咐道：

　　“本官最近在查一個滅門案，昨日發(fā)現(xiàn)與張青有關(guān)，你們把他提過來，本官要審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