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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彼刻

第二十七章 鑰匙

彼時彼刻 燃燒的螃蟹 4677 2022-06-18 13:36:40

  九天之際,安放安屬?日月安屬?列星安陳?古之天問,今之猶問?跨越千年的問題,千年后仍舊沒有答案,煌煌大日,那么虛幻又那么真實(shí),皎皎玉盤,荒涼背后隱藏神秘面紗,當(dāng)代的人們本以為對列星了解甚多,可真相卻隱藏在無盡黑暗,無垠灰霧中。

  恍若死潭,生息全無的混沌宇宙好似潑墨大卷,留白為日,著墨為月,點(diǎn)點(diǎn)列星照亮一角,灰霧托起黑白兩色,時間于此地沒有任何意義,唯有黑白永恒。

  今天永恒黑白中迸發(fā)出一抹亮色,一襲寬大的藏青道袍憑空出現(xiàn),剛一進(jìn)入其中,全身顏色大變,藏青轉(zhuǎn)為黑白,老道士微微皺眉,這里的道則已經(jīng)扭曲成這樣了?得趕緊了。

  他摔打?qū)挻箝L袖,游離在虛空的細(xì)碎道則難近其身,他拿出羅盤,好似胡亂的拼湊的青花碎瓷,青銅底座銹跡難消,方位圓環(huán)刻度模糊,黑磁指針時靈時不靈,老道士辨識日月,分清方位,順著指針方向拖著破舊道袍飛身前往。

  不知飛了多久離太陽倒是越來越近了,與太陽相比,老道士如同黑點(diǎn)一般,不消片刻,他落地在一處云臺之上,拾級而上,放眼望去,自己已身處一片破敗廢墟之中,不遠(yuǎn)處的雕龍華表折斷碎裂,斷口處流出的血液如同晶瑩血鉆,神華奕奕,再往上盡是斷壁殘垣,目之所及最完整的竟是飛檐斗拱,本應(yīng)是菊黃琉璃瓦,此地確是黑白相間。

  老道士緊盯羅盤全然不顧這片遺跡是如何的神秘,剛登上臺階時,羅盤指針瘋狂旋轉(zhuǎn),如果不是法力薄膜包裹,指針就要破空而去,很快,指針穩(wěn)定下來,指向正前方,老道士站在大殿前,下意識的捻著白須,緊盯腳下的無字牌匾出神,不由得輕呵一笑,跨過還算清晰的“殿”字。

  大殿內(nèi)空蕩蕩的,也就那把形似龍椅的玉座顯得氣派,作風(fēng)一向豪放不羈的老道士這次出奇的謹(jǐn)慎,幾步遠(yuǎn)的距離硬是走了三四個時辰,待他慢慢靠近玉座時,又如同拆炸彈一樣小心翼翼,就在拿起坐墊的那一刻,玉座炸裂,老道士暗叫,“不好!”正欲抽身逃離,為時已晚,刺眼的光柱中逃出一道道灰色殘魂,沖出大殿,轉(zhuǎn)瞬即逝,大殿轟然倒塌,老道士逃出大殿,連滾帶爬,靠在折斷的華表,灰頭土臉,破爛道袍又多了幾個道口子。

  看著眼前的遺跡如飛灰般消散,他冷汗涔涔,嘴里嘟囔著,“闖禍了……”而后看著手里緊攥的鑰匙,眼神閃爍,甩開袍袖,消失在原地。

  即使破敗依舊宏偉的宮闈遺址消失不見,什么都沒留下,好像從未出現(xiàn)一般。

  九天之際,安放安屬?日月安屬?列星安陳?

  天地依舊,列星恒存。

  財神廟后庭院內(nèi),一個廂房窗戶洞開,氣息不穩(wěn)的中年男人背手站在窗前,看著眼前的梧桐深深的嘆口氣,“又失敗了,都不知道第幾次了……”身上多了些許暮氣,梧桐樹很是寬大,枝粗葉肥,多人合圍才能抱住的,當(dāng)年卻是差點(diǎn)沒活下來,所有的葉子都蔫吧脫落,只有細(xì)細(xì)的樹干,趙玄蟾細(xì)心照顧數(shù)日,瀕死的梧桐活了下來,長成了這副光景。

  趙玄蟾的嘆息更加沉重,就在這時,范在言走了進(jìn)來,拱手行禮,“趙師……”

  趙玄蟾轉(zhuǎn)身,稍稍伸手,“坐吧?!?p>  范在言順著趙玄蟾的視線看去,疑惑道:“趙師,這棵樹莫不是有什么玄機(jī)?”

  趙玄蟾吹散茶葉,喝口放下,“哪有什么玄機(jī),不就是一棵樹?!?p>  范在言點(diǎn)點(diǎn)頭,端起喝了一口清茶。

  趙玄蟾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個兒來我這有什么要緊事?”

  范在言取出一個玉盒推到趙玄蟾面前,笑道:“沒事就不能來趙師這兒坐坐了?!?p>  趙玄蟾笑笑沒有接過來,笑著說道:“隨時歡迎啊?!?p>  范在言話調(diào)一轉(zhuǎn),“不過……”

  趙玄蟾笑道:“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是越來越像你那個爹了?!?p>  范在言不好意思的撓撓后腦勺,“我在宗祠那邊聽說您老……”他壓低聲音,“受傷了?還不輕,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趙玄蟾放下茶杯,眼神捭闔,“人盡皆知了?”

  范在言趕忙否認(rèn),“哪能啊,就宗祠的幾個人知道,您放心,絕不會再有人知道?!?p>  趙玄蟾嘆口氣,沒有多說。

  范在言眉頭一挑,銳意進(jìn)取的趙師竟然也有嘆息連天的時候,自他認(rèn)識趙玄蟾以來,從來就沒見過他這樣,以往堅實(shí)的脊梁竟然彎曲了幾分,多了些許暮氣。

  范在言斟滿清茶,說道:“趙師你的傷勢……”

  趙玄蟾揮揮手,“無礙?!?p>  范在言納了悶,“可他們……”

  趙玄蟾不屑的笑笑,亮出香火法相,整整少了一半。

  范在言吃驚不已,見趙玄蟾神色依舊,香火法相遭此重傷,卻沒有傷其根本,而后穩(wěn)住心神,“既然趙師無恙,為何宗祠的老人如臨大敵一般,匆忙撤離閻浮……”他瞇瞇眼而后迸發(fā)出神采,“趙師香火法相受損只是幌子,本質(zhì)是……”

  范在言連忙站起,躬身行禮,“還請趙師言明。”

  趙玄蟾看著面前的男子,微微笑道:“茶要涼了?!?p>  范在言一飲而盡,快速斟滿茶水,慌亂間灑在桌上大片。

  趙玄蟾笑道:“自元?dú)q返回時,我遙遙感應(yīng)到一則道文,幾段不連貫的影像出現(xiàn)在眼前,天庭被攻破,一眾神仙被屠戮殆盡,連反應(yīng)的時機(jī)都沒有,至高位也只能且戰(zhàn)且退,回來之后將此事告訴你爹,不知道他想起來什么,神色凝重,連忙召開議會?!?p>  范在言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苦笑道:“趙師,您這一段虛無縹緲的話可坑壞我了。我還以為真如莊叔所言……”

  趙玄蟾問道:“此話怎講?”

  范在言將祠堂議會前后告訴他,趙玄蟾劍指輕彈桌面。

  趙玄蟾道:“莊逢春所言不無道理,商家祠堂議事所得結(jié)果,必然是有這方考量的。你也要多做準(zhǔn)備?!?p>  范在言起身垂手:“謝趙師指點(diǎn)?!?p>  趙玄蟾擺擺手,說道:“商家尋我,能幫則幫,此‘契’之要求,無需言謝?!?p>  范在言正要起身離開,趙玄蟾叫住他,“你先等等?!倍髮⑹O碌囊话胂慊鸱ㄏ嗄鄢梢粋€小圓球丟給范在言,“這個你拿著,對你修行有大用,就算給你的一點(diǎn)補(bǔ)償了。”

  范在言正要推脫,趙玄蟾說道:“這對我而言,作用不大了,大不了再凝聚,對你來說就是天大的機(jī)緣了,好好參悟。”

  范在言還要推脫,趙玄蟾一挑手,茶水憑空凝聚成一道身影,“這個人,你認(rèn)識嗎?”

  范在言吃驚不已,趙師怎么會認(rèn)識袁牧野,他搖搖頭,“不認(rèn)識,他怎么了?”

  趙玄蟾抹去,揮揮手,“沒什么?!?p>  范在言離開。

  趙玄蟾輕舒肩膀:“無事一身輕啊?!比缓筠D(zhuǎn)身消失。

  大殿內(nèi)武財神彩塑,色彩剝離,只留泥塑矗立。

  范在言站在財神廟外,低頭看向手中的香火圓球。

  范在言喃喃自語:“一事了,一事報……呵,誰也別占誰便宜,真不愧是財神。”

  東洲戌巳歷五十八年九月十三日。

  大周秋獵后,大周祖祭,祭五谷六畜,禱祀天地,拜四方四相諸神,以求天下安定。

  女皇內(nèi)著玄袍,外披朱紅鳳羽,繡九五紋龍,極盡尊貴。

  一人走向五色奇土所筑的高臺,文武百官著黑獸青禽兩袍緊隨其后,浩浩蕩蕩數(shù)百人,面容嚴(yán)肅,鞠躬稱理禮,停駐高臺百步外。

  高臺四周,黑甲鐵衣寒光凜人,壓壓一大片,旌旗蔽日,高臺上女皇三拜蒼天厚土,文武百官長跪,大呼萬歲。

  女皇居高臨下,不由得嗤笑,瞥一眼身后高臺長桌,眼中盡是不屑。

  禮祀完畢后,執(zhí)筆監(jiān)劉騋圭來報:“陛下,三皇子已在偏殿候駕,只是……”

  女帝起身離開,不見喜怒,劉騋圭低頭跟隨,十步開外。

  含元殿門外周游霄單臂站立在左側(cè),卻不顯狼狽,精神頭兒更勝之前,候在大門外的韓安稍有不安,遠(yuǎn)遠(yuǎn)聽聞女皇已至院前,斂息跪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

  只聞朱紅大門開閉,隨后自己緩緩起身,如同枯木站在門外,隱于金柱陰影處,黑瞳豎起,晌午晴日陰冷陣陣,卻無人發(fā)覺,奇哉怪哉。

  不消一刻,周游霄自大殿內(nèi)出來,一聲不吭,徑自離開。

  韓安懸而不落的心臟緩緩墜下,快步跟上,欲言又止。

  兩人自丹鳳門走出,周游霄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狻?p>  他舒展手臂右手空落落的也全然不顧。

  韓安跪下痛哭,“殿下,老奴……罪該萬死?!?p>  周游霄抓住右手袍袖,笑笑道:“至于嗎,命還在呢?!?p>  韓安跪地不起,“殿下……”

  三聲鐘響,大明宮明亮來,太監(jiān)尖刺的叫聲越來越遠(yuǎn)。

  周游霄轉(zhuǎn)身看向大明宮后的千丈高的無頭佛像,眼神中名為野心的烈焰熊熊燃燒。

  周游霄問道:“我離開這幾日,大哥和四弟可有招呼?”

  韓安細(xì)聲回應(yīng),“并未?!?p>  周游霄驚訝,“全都?”

  韓安回應(yīng),“是?!?p>  周游霄瞇縫眼神,而后笑道:“走,先去二姐家吃飯,她那的醉黃花我可是日日思念?!?p>  韓安躬身站起,朗聲道:“擺駕臨安公主府!”

  西牛賀洲,丹爐山,玉皇峰

  曹清德拾級而上,心里卻不免嘀咕起來,想那元?dú)q福地雖被稱為福地,卻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險地惡地,每次進(jìn)去,死個千八百都不是是兒,自己從那兒回來,全身上下,連行頭都沒臟,這回去可不好交叉啊,

  想著想著,曹清德抬頭望去。

  這丹爐山

  千峰排戟,萬仞開屏。

  日映嵐光青鎖翠,雨收黛色冷若青。

  枯藤纏老樹,古渡界幽程。

  奇花瑞草,修竹喬松。

  修竹喬松,萬載常青欺福地;奇花瑞草,四時不謝賽蓬瀛。

  幽鳥啼聲近,源泉響溜清。

  重重谷壑芝蘭繞,處處巉崖苔蘚生。

  著實(shí)是一幅奇景,俗話說山川養(yǎng)人,這人修行到一定地步也能反哺山川。

  丹爐山方圓千里奇景不絕,可見花老道道行高深。

  曹清德咋舌不已,之前挨揍還能防下一二,這次回來,恐怕要吃的飽飽的了。

  曹清德惴惴不安。懷著忐忑的心,一步三搖。

  上山的路,林高路深,有不少奇珍異獸穿梭其中,一只靈猴猛地沖出,撞進(jìn)曹清德懷里,而后驚慌失措的逃離。

  走過轉(zhuǎn)交,一只七色白鹿站在山路盡頭。

  曹清德快步走上前,高興地?fù)ё〔弊?,“小白,有沒有想我?”

  七色白鹿親昵的蹭蹭曹清德的頭。

  曹清德捋著白鹿脖頸,“小白,花老頭兒在山上嗎?”

  七色白鹿點(diǎn)點(diǎn)頭,曹清德臉拉的老長。

  巍峨的山巔上只有三座草廬,一扇還算像樣的大門。

  這多少與如此雄峰不相匹配。

  曹清德恭恭敬敬的走向中間較為莊嚴(yán)的草廬,隨后迎頭便拜,抬頭即是三清塑像,但都是泥塑,全然不是山下那種栩栩如生。

  然后朝左,即師父的草廬走去。

  曹清德緩緩開門,花老道盤坐于蒲團(tuán)上,寶相莊嚴(yán),沒有絲毫得到高人氣象,更多的是古寺大德風(fēng)范。

  曹清德躬身施禮,“師父……”

  花老道并未回應(yīng)。

  曹清德躬身等候許久,一道若有若無的鼾聲傳出。

  胖道士這才緩出一口氣,躡手躡腳走到花老道跟前,捏住鼻子,不一會兒,老道士被憋醒。

  老道士隨后一拍,曹清德懸浮起來,隨后拉到自己面前。

  胖臉和老臉面面相覷。

  花老道拍拍徒弟胖臉,“回來了?”

  胖道士點(diǎn)點(diǎn)頭。

  “東西呢?”胖道士隨即拿出一副玉碟,上書“上清。”

  老道士反復(fù)把玩玉碟,而后食指一掃,“清”字下出現(xiàn)一個“引”字。

  “上清引”曹清德一字字讀出,而后大怒,“嘿嗎,這條老狗,還敢騙道爺,不行,我得找它去,而后奪門而逃。”

  很快又被老道士勾手飄了回來。

  曹清德老老實(shí)實(shí)坐好,“師父,我錯了……”

  “沒錯,就是上清引,”老道士悠悠道來,“三清渡劫經(jīng)分為玉清書,上清引,太清鑒三部分,狗七沒有晃你?!?p>  “但徒弟此行還是未能集齊三清渡劫經(jīng),還請師父責(zé)罰?!辈芮宓抡J(rèn)錯。

  老道士嘆口氣。

  曹清德問道:“師父為何嘆氣?!?p>  “你他奶奶的!”花老道收起一副高人模樣,掂起曹清德反復(fù)拍打,本來就胖,這下越拍越圓。

  “看見你這胖樣子我就來氣,咱這小門小派的,上山持香的本來就少,都說了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怎么又胖了呢?”老道士越說越來氣。

  “師父,是本來就沒有……”曹清德解釋道。

  老道士更來氣了,用力更大。

  曹清德不住地求饒,老道士放開他,曹清德順勢抱住老道士大腿,“山下全是禿驢,凡俗不識真仙人,我也沒辦法呀,師父。”

  “滾!”老道士一腳將曹清德踢開,“我有事要說?!?p>  曹清德乖乖放開。

  老道士說道:“過兩日,你再下山一趟?!?p>  “我才剛回來……”曹清德委屈巴巴。

  “嗯?”老道士抬起手。

  “是……去哪兒?”曹清德問道。

  “東勝神州,唐國?!崩系朗繐犴殹?p>  “去哪兒干嘛?”曹清德掐指算起,沒有結(jié)果。

  “還有一份因果需要了結(jié)?!崩系朗空f道。

  “您都道十二境了,還需要了結(jié)什么因果?”曹清德問道。

  “不是我。”

  “難道是我?”

  “也不是……是這方天地需要了結(jié)一段未盡的因果?!?p>  “啊這……這么大……我……我不行的,換個人吧。”

  老道士一巴掌拍過去,“就你活多,有事就躲,看你這副欠揍的樣兒?!?p>  “師父……”曹清德還想掙扎。

  “話恁多,三天后就去?!?p>  “可大唐現(xiàn)在叫大周了?!?p>  “李氏氣數(shù)未盡,那地界兒還是會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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