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陳勝封葛嬰為大司馬,這實在是眾人沒有想到的。
雖然葛嬰現(xiàn)在是義軍中唯一的方面大將,在東線戰(zhàn)場屢立戰(zhàn)功,其功績有目共睹,
但是,一個部下未經(jīng)請示,就擅自立襄彊為楚王,這種行為毫無疑問是犯了大忌的。
對于葛嬰的上司陳勝來說,我把兵給你,讓你去東線打仗,你反手就給我找了個爹?
聽起來,我陳勝怎么這么傻缺呢?
在大家看來,陳勝不懲戒葛嬰就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了,哪有反而獎賞的道理。
聽到封葛嬰為大司馬的消息后,有的大臣感嘆陳勝有大肚量,有的大臣感嘆陳勝葛嬰父子情深,有的感嘆楚軍的精誠團結(jié)。
他們紛紛判斷,葛嬰收到消息之后,一定會第一時間殺掉偽楚王。
隨后葛嬰回朝謝恩,父子二人和睦如初,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戲。
而楚軍也將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君明臣忠,局面大好??!
......
使者帶著詔書返回了東城。
之前,葛嬰就是在這里擁立襄彊為楚王的,目前葛嬰和襄彊就在這里。
葛嬰在番陽和吳芮交戰(zhàn),戰(zhàn)事不利,加之九江王的援軍趕到,葛嬰不得不退守東城。
由此可見,扶蘇的分封制已經(jīng)初見成效。
有著這些兄弟們幫扶蘇把著,東部各郡國的穩(wěn)定性大幅提升,軍隊和官吏的戰(zhàn)力意志也直線上升。
在原本的歷史中,吳芮見叛賊勢大,幾乎第一時間就叛秦,響應反賊了。
這也是真實歷史中,秦末大秦東部官吏的常態(tài),屢見不鮮。
不分封子弟,以藩屏秦,怎么抵抗秦末的戰(zhàn)火?
讀歷史要學會設身處地,大一統(tǒng)是新生的事物,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要是這時候郡縣制這么好使,劉邦是瘋了把大半個天下都分封出去,自己只留下十五個郡?
話題撤回來,吳芮叛秦之后,勢力不弱,在項羽劉邦兩個陣營間反復橫跳,漢朝建立之后更是被封為長沙王。
鯨仙人愿稱之為最強橫跳之王。
之后,劉邦編造名目,屠戮功臣,尤其是剪除異性諸侯王。
總有那么幾個朝代,開過功臣們的下場,就想“走狗”“良弓”一樣,這里就不點名了,說的是誰,大家心里都清楚。
反正我大秦干不出來這種事。
西漢的異性諸侯王,幾乎個個不得好死,唯一的例外就是這個吳芮。
在“非劉不王”的大背景下,長沙王吳芮是九個異性諸侯王中唯一幸存下來的。
不愧是最強橫跳之王,竟然恐怖如斯!
扶蘇實行分封制之后,九江郡有著扶蘇的弟弟九江王坐鎮(zhèn)。
九江王還是比較能干的,深受百姓和官吏們愛戴,這里離叛亂的中心很近,卻異常的穩(wěn)定。
黔首們的情緒異常的安穩(wěn),并沒有被臨郡的叛亂所感染。
雖然有少部分楚國余孽意圖造反,但都被九江王以雷霆手腕鎮(zhèn)壓下去了。
所以,葛嬰之前在陳郡勢如劈竹的軍隊,到了九江郡,卻如同進入了泥沼一樣,寸步難行,只攻占了幾座邊境小城。
在這種秦強反賊弱的情況下,橫跳之王吳芮自然是站在大秦這一邊,痛打落水狗了。
誰贏,他就幫誰,他這一生,算是把政治給玩明白了。
......
此刻,退守東郡的葛嬰,正聽著使者的稟告。
聽到陳勝稱王消息的時候,葛嬰的腦子嗡的一聲,他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好在使者后面的話,令他躁動的心重新安定了下來,“陳王并沒有怪罪將軍,并且冊封將軍為楚國大司馬了?!?p> 葛嬰點了點頭,向西而拜,“義父帶我恩重如山,葛嬰粉身碎骨無以為報?!?p> 他轉(zhuǎn)頭對使者說道:“在擁立襄彊為楚王這件事,確實是我唐突了,應該事先請示義父的??烊ジ嬖V襄彊,讓他該干啥干啥去吧,這不需要他了。”
使者連忙阻止:“將軍你怎么糊涂了,襄彊已經(jīng)當過楚王了,他還甘心做一個破落貴族嗎?軍中之人都知道他是楚王,萬一他趁機煽動叛亂怎么辦?絕對不能放他離開。”
葛嬰撓了撓頭,“還真是個麻煩事兒。要不把他帶給義父,交給義父處置,你看如何?”
使者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最好大司馬入朝謝恩的時候,把襄彊的人頭作為賀禮獻給陳王,以示大司馬的忠臣?!?p> 葛嬰搖了搖頭:“因人之力而殺之,不仁,我怎么能做這種事情呢?”
使者苦口婆心的勸說:“大司馬如果不這樣做,朝臣們會猜忌您的,陳王也會不信任您,這是取禍之道啊。”
葛嬰想了一下,還是執(zhí)拗的說道:
“若是沒有襄彊的楚王室號召,咱們的戰(zhàn)果不會如此輝煌?!?p> “他是有功于楚國的,就這樣殺了他,我心不安,楚國百姓們也不會答應的?!?p> “傳我命令,令襄彊隨我一統(tǒng)前往陳縣,此事情交給義父來定奪吧?!?p> “讓襄彊退位也就是了,我再向義父求情,讓他在朝中做個小官,也能酬謝他的功勞了!”
使者還是不甘心,連番的勸說,奈何葛嬰心意已定,使者只好悻悻而歸。
第二天,葛嬰率領著浩浩蕩蕩的車馬隊伍前往陳縣,使者也出現(xiàn)在了送別的隊伍當中。
他的表情肅穆,望著葛嬰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