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狗頭軍師
曹彰參加完鹽田這邊的首運儀式,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馬運昌一起干飯的請求,順便敲打他一番,搞的馬運昌冷汗涔涔,生不如死。
馬運昌被曹彰一通威嚇,又在曹淳那碰了一鼻子灰,這都怪他自己辦事太實在,曹淳脫下了新衣裳,換了一身粗布麻衣。
馬運昌反倒好,曹淳讓他給那些破衣爛衫的新兵準備衣服,他搞來幾十套色彩鮮艷的綢衣...
馬運昌是這么想的,只要曹三爺交代的事情,必須超額完成任務,一定不惜血本,把他所交代的話提升幾個檔次去辦,結果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曹三爺貌比潘安,卻穿了一身麻衣,這些臉蛋黑黢黢的新兵穿的溜光水滑。
曹剛招來的這些兵都是乞丐出身,哪穿過這么漂亮的衣服,他們可能對殺人習以為常,卻如何都受不了這一身漂亮衣服,是以一個個新兵的臉蛋紅撲撲的,很是扭捏。
曹淳抑郁的領著車隊出發(fā)了,運魚車隊共一百一十輛大車,一百三十名車夫,四十六名小工,再加上曹剛的兵,車隊的人數(shù)有二百多人。
每輛大車由兩匹馬牽引,其中六十輛運魚,五十輛裝載馬料和口糧,這些馬都是鹽田運鹽的馬,草料、口糧、馬車和車隊小工都是鹽課司署提供的,是以這么大個車隊基本上沒什么運輸成本。
這個時代的商人,如果想異地做生意,運輸成本比貨物還要高,如果路過匪寇縱橫的道路,還需請鏢局押送,這又是一大筆銀子,商人運送一批貨物,運輸成本最高的時候,可以占到總成本的百分之八十。
這時的很多商人,寧可選擇費時費力的陸路,也不肯走漕運,原因很簡單,漕運關卡林立,稅目五花八門,商人苦不堪言,這才選擇走陸路。
如此一算,曹彰可是省了一大筆銀子,這也是他不想動馬運昌的原因,鹽政自成一套體系,獨立于行政體系之外,自帶運鹽的馬匹,車夫等等...
控制了鹽田,可以省下許多力氣去做其他重要的事情。
浩浩蕩蕩的車隊吱吱呀呀的沿著官道行進,曹淳坐鎮(zhèn)中央,此時正躺在草料車上,腦袋枕著雙手,無聊的數(shù)星星。
曹剛騎了一匹馬,領著二十名兵卒走在最前面。
車隊已經(jīng)走出許州地界,官道兩側大片的農(nóng)田業(yè)已消失,被茂盛的草木取代,視野極其不佳。
長龍似的車隊,星星點點的火光,耳邊只有車輪咿呀咿呀的聲音。
密林一側的樹后,忽然探出一顆腦袋,沖著車隊張望了一陣,又縮了回去。
“大當家的,這條肥魚,咱吃的下么?”一個尖耳猴腮的男人壓著嗓子問道。
方才探頭張望車隊的男人長著滿臉的絡腮胡子,一雙眼睛猶如銅鈴“不像是朝廷的車隊,沒見到穿甲的。咱們百十來號人,還干不過他們?”
這伙人是附近山頭上的山匪,他們有個規(guī)矩,那就是不搶朝廷的車隊,別看此時的明軍軍制腐敗,對付山匪,還是很有一套的。
是以這伙山匪秉承著欺軟怕硬的理念,只對商旅下手,絕不碰硬骨頭,討口飯吃而已,沒必要拼死拼活的。
尖耳猴腮的男人是這伙山匪的狗頭軍師,就是他發(fā)現(xiàn)了這支車隊,一路跟蹤到此處,又提前讓大當家設下了埋伏。
“大當家的,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伙人怪的很?!惫奉^軍師說道。
“哪里怪啦?”大當家的反問道。
狗頭軍師摩挲著下巴,細心分析道“你看看這支車隊,身穿華服的領頭壓尾,這還不奇怪么?”
大當家的一擰眉毛“你的意思是...壓車的都不是一般人?”
狗頭軍師點頭道“你見過穿華服的打手?”
打手一般都是粗布短衣,一來是活動方便,二來是都特么當打手了,哪來的閑錢買華服?
“嗯,有道理。那咱撤吧,不搶了,回去睡覺?!贝螽敿业囊彩莻€爽利人,說不干就干,一點都不含糊。
狗頭軍師眼珠子轉了轉“兄弟們在這老林子藏了大半天了,哪能就這么回去???”
“那咋辦?你別繞圈子,到底搶不搶?”大當家的很是反感這狗頭軍師賣關子的欠揍模樣。
狗頭軍師得了一種病,這種病的全名是‘丫鬟的命,小姐的夢?!?p> 他從腰后面掏出一把羽扇,把諸葛亮那股子氣質拿捏的死死的,輕搖兩下羽扇,他這才緩緩開口道“先派幾個兄弟去試試,點子扎手咱就撤,要是繡花枕頭,咱就一擁而上。”
“嗯,妙計!”大當家對狗頭軍師的計謀很是贊同“讓二驢子帶十個弟兄去試試?!?p> “得嘞!”狗頭軍師很興奮,自己的計謀再一次得以實施,他覺的自己的人生又高光了一次。
才興奮了一下下,狗頭軍師的面色瞬間黯淡,嘆息自己這一身才華無處施展,胸有鴻鵠之志,怎能偏安一個山頭呢?
這天下,必有我一席之地啊!
狗頭軍師仰頭望月,喟然長嘆,他必須吟詩一首,表達一腔憤懣。
黃巢落第時的詩很應景。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時百花殺...我花開時百花殺...”
“嘶...下一句是啥了?百花殺...”
“哎呀我操!”狗頭軍師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原來是大當家的對著他踹了一腳“你特娘作甚嘞?一會車隊過去了,還不去安排人。”
“罷了,罷了。生不逢時啊?!惫奉^軍師拍了拍屁股上的腳印,貓著腰向身后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