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時，戚漾兮正在通電話，看見我回來之后也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用手勢示意我一番，這通電話很重要。
我放小了動作，小心地把今天買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放到茶幾上。一堆買了沒用的特產(chǎn)就這樣堆在桌子上，滿滿的戰(zhàn)利品，看得我甚是滿足。
等戚漾兮掛斷電話時，我立即邀功似的舉起一個白貓?zhí)沾杀荒樀靡狻?p> “這是我在他們這邊店里看到的，可愛吧？覺得怪適合你，就買下來啦?！?p> 白貓蹙著眉，黃色的眼睛里透露出著滿滿的嫌棄，和戚漾兮陰陽怪氣我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她用這個杯子喝水畫面，一定很好笑。
“難為你記得我了?！逼菅庾旖浅榱顺?，顯然也意識到我的惡趣味，“這個杯子你買成多少？”
“不貴，二百八。”
“不貴？我看你是太有錢了，荷包鼓得沒處花。真該帶你去景德鎮(zhèn)看看，讓你好好認(rèn)識一下，什么叫做智商稅?！彼謿庥趾眯Φ亟舆^杯子，“不過還是謝謝了?！?p> 被損了一通后我也沒生氣，反正被戚漾兮帶了好幾年了，臉皮也跟著厚了，就當(dāng)這個女人口是心非。這么一想，我想起她以前罵我的樣子，都覺得那張臉莫名可愛了起來。
逛了一天，我走不動路，晚餐吃的是外賣。
我點(diǎn)了一杯芝芝琥珀蘭，還得意地給戚漾兮展示了一下奶茶上的標(biāo)簽。
“Hey，大小姐，請用茶”。
戚漾兮疑惑：“你這又是什么花招？”
我：“我把下單用戶名改成‘大小姐’了，這樣送過來時的標(biāo)簽上，就有這句話了?！?p> “腦瓜子的確好使，就是不愛用在正事上?！?p> 我冷哼一聲，別過頭：“本小姐今天高興，原諒你了?！?p> 酒店客房里有開放式浴缸，結(jié)果被我拿來當(dāng)了泡腳盆。戚漾兮一開始打死不愿意和我一起，說是怕智商會被我傳染。結(jié)果被我拉下水之后突然也明白了“足浴”的快樂，甚至比我還會享受，直接打開投影儀開始放起了電影。
《初戀50次》。
我吃著零食，看著電影，卻是心不在焉。莫名又想起了今天和翟羨逢的那一通電話。
我在咖啡廳哭著問他，我是否真的在曾經(jīng)說過那樣的話。
原本熱鬧的他卻突然安靜了下來，最后只是祝我簽售會順利，賀詞老套得不像平時油嘴滑舌的他能說出來的話。
掛斷電話前，我問了他最后一個問題。
“翟羨逢，我們曾經(jīng)是不是在一起過？”
他沉默了一會兒，隨后輕聲說：
“這不重要。攸嘉，這不重要?！?p> 然后通話結(jié)束。
哪里不重要了?。∧愣冀形摇柏巍绷诉€不重要？
我汗毛都豎起來?？墒抢潇o下來思考后，我仔細(xì)咀嚼著他的那句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嗅到了他語氣中有我所不知的苦澀無奈。
*
洗漱后，我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發(fā)呆，鬼使神差地翻過身，對著一旁的戚漾兮提問。
“老編，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你會試圖把它們挖掘出來嗎？”
戚漾兮此時正在核對著明天的行程，盯著手機(jī)沒有抬頭。
“不知道吧。其實記憶是一個非常虛無的東西。人頭腦擁有著自我欺騙的功能，也就說說明，已擁有的記憶都并不是百分百可信。記憶可以丟棄，可以捏造，可是現(xiàn)實不能?！?p> “說得這么深奧，是怕我懂嗎？”我開玩笑道。
戚漾兮難得沒有因我嘴貧懟我，她思索了一會兒，又繼續(xù)道。
“嗯——就這么說吧。我們對待記憶的態(tài)度，并不能影響已定的現(xiàn)實。所以對于已經(jīng)失去的記憶，你處理的方式，也是完全根據(jù)自己想與不想，愿意與不愿意。如果事實殘忍且不可逆，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去找回?！?p> “可如果這段記憶很重要呢？”我追問。
“在我不愿意接受它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
好有道理，我沒有辦法反駁。
雖然總感覺自己的理念和她有很大不同，可我也喜歡吃什么反對的話，只能繼續(xù)開始發(fā)呆。
那頭的戚漾兮深吸一口氣，取下了眼鏡放在床頭柜上，耐心問我，
“常攸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眨眨眼，“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
她無語，“我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zé)?！?p> “嘖，沒意思?！蔽覈K嘴，翻身玩起了手機(jī)。
戚漾兮像個面對孩子叛逆期的家長，無奈一陣之后，也只能柔聲勸：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希望你明白一點(diǎn)——你和我是不同的。所以在面對選擇時，你不必問我怎么處理，追隨你自己的想法就好?！?p> 我刷微博的手一頓，隨手拉黑了一個評論我“抄襲狗，惡心”的用戶，然后熄滅了屏幕。
“知道啦，早點(diǎn)睡，明天還有一場仗要打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