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被楚風(fēng)翎推掉的那只手彎折成古怪的角度,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老師的身體開始發(fā)生畸變,體內(nèi)全部的骨頭都在以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扭曲重構(gòu)。他的四肢彎折成三截,斷骨從手肘的位置刺出,鼻梁凹陷下去,眼鏡失去支撐掉了下來。
陳浩見狀不妙,扔掉門板躲進(jìn)另一間門板完好的隔間里,踩在馬桶上,從隔間上方的空檔偷偷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楚風(fēng)翎抓著老師的衣領(lǐng)將他的腦袋狠狠撞在洗手臺上,踩著他的肩膀?qū)⒆约旱氖殖槌鰜砗?,立即撿起掉在地上的眼鏡,扯下眼鏡腿扎進(jìn)了他的左眼中。
靠在洗手臺上的老師身體抽了兩下,便沒了動靜。陳浩剛松一口氣,老師就像木偶一樣彈起來,拔下扎在左眼里的眼鏡腿,向楚風(fēng)翎的喉嚨刺去。
楚風(fēng)翎后仰躲過,左手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倒在地,右手抄起靠在旁邊的門板,在他頭上連剁數(shù)下,直到他的腦瓜徹底崩裂成幾瓣才停下。
“這什么東西?”楚風(fēng)翎扔開門板,嫌惡地問道。
陳浩舉起手,說:“老師我知道,這是棲息在信安島上的一種看不見的怪物,叫…呃,海……”
“海魑嗎?很像,但不是。”楚風(fēng)翎說著,又踹了下癱在地上的那團軀體,“我在山頂神廟殺了不少海魑,它們的弱點是左眼。如果這東西是海魑,在被刺中左眼的那一刻就該死了?!?p> “等會,山頂神廟?殺了不少海魑?不是你都在外面干了些啥?。?!”
楚風(fēng)翎疑惑地“嗯”了一聲,盯著陳浩看了兩秒,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沒說過這茬事。
“這個事情說起來有些復(fù)雜,你和花辭在辦公室里等我,我先去看看班上那群學(xué)生準(zhǔn)備怎么拯救世界?!?p> -
楚風(fēng)翎是個內(nèi)心強大的人,這份強大體現(xiàn)在在兩個隊友全部失蹤的情況下,他依然可以若無其事地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神都。
他不在乎什么好市民報表,不在乎修女的任務(wù),不在乎陳浩和夏至?xí)粫赖?,或者自己會不會被暴怒的修女殺掉——反正,活著也沒什么意思,死了就死了吧。
這種時候,就需要天降正義,給予他一點比死亡更恐怖的懲罰。
于是,在他踏出旅店的那一刻,夏至“嗖”地冒出來了,二話不說把他拽回了旅店房間,鎖好門窗后,羅里吧嗦說了一大堆。
拋去她對秩序神和修女的親切問候,概括一下就是當(dāng)時的夏至其實是數(shù)天后的夏至,她被無聊得摳腳的秩序神拉去玩游戲,意識被抽離傳回自己之前的身體里,尋找藏在島上的海魑族群的頭目。
秩序神是個體恤員工的好人,為了提高夏至的干活效率,他給她透露了不少重要的訊息:
信安島其實是個完全的人工島,方碑城也正如他們之前猜的那樣,是個墳山、鬼城,但又不僅僅是個墳山。方碑城的真正本質(zhì)是一個復(fù)雜且龐大的陣法,以山頂神廟為陣眼,將所有的海魑都圈禁在信安島內(nèi),由秩序神負(fù)責(zé)鎮(zhèn)壓消滅。
但海魑這個東西就像小強,滅了一窩還有一窩。它們的繁衍能力與壓力成正比,秩序神逼他們逼得越緊,它們生得就越快;反之,他老人家偶爾偷個懶,那些海魑一個個就看破紅塵幾年都不生個新的小海魑出來。
時間久了,秩序神也認(rèn)清了事實,和海魑族群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直到最近幾年,海魑族群中出了個天才,成為了海魑的領(lǐng)導(dǎo)者,打破了這種平衡。
那只海魑利用了秩序神自己定下的規(guī)則,狠狠地坑了一把秩序神。他被囚困在神廟內(nèi),同時失去了和代理人所有的聯(lián)系。
秩序神蹲在神廟里研究了一年半,發(fā)現(xiàn)要想離開神廟,奪回信安島的掌控權(quán),就必須要殺死那只海魑頭頭。問題在于他無法踏出神廟半步,海魑頭頭當(dāng)然也不會傻到來神廟給他殺。
就在他認(rèn)為這是個無解的問題時,“砰”地一聲,天上掉下來一個夏至。
說到這里,楚風(fēng)翎忽然停了下來,轉(zhuǎn)而端詳起來手中紙做的雷神之錘。
這是他剛剛從班上那些學(xué)生那沒收來的,一同收來的還有什么圣者之劍、瓦爾基里之槍之類的紙糊武器。
陳浩好奇地追問道:“然后呢?”
“這錘子做工不行啊,你看這接口這么大一條縫……”
花辭拿起桌上的“圣者之劍”直接把“雷神之錘”削折,也跟著問道:“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她講到那里就說‘反正這些你以后也會知道的’,把我拉去了山頂神廟,跟一群海魑大戰(zhàn)三百回合,然后我就到這里來了?!背L(fēng)翎聳聳肩,拆解起被打折的雷神之錘來。
陳浩沉思片刻,問道:“你確定海魑被刺中左眼就會死?會不會,我是說可能那個老師就是被海魑附體了,只是你沒刺準(zhǔn)位置什么的……”
“我都快把他的左眼刺穿了,這叫沒刺準(zhǔn)位置?”楚風(fēng)翎說著,抽出用來做錘柄的紙卷。他展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張答題卡,搖了搖頭,把拆廢的雷神之錘扔進(jìn)了垃圾桶。
“有沒有可能,嗯,恰巧,死后痙攣什么的?”
“陳浩?!彼⒁曋惡频难劬?,篤定道,“那不是海魑?!?p> “行吧,我只是覺得那除了海魑不能是別的東西了?!标惡菩÷曕洁斓溃澳憧此虾w我磺械臉?biāo)準(zhǔn),像被附體一樣神志不清啦、左眼放紅光啦……”
花辭猛然拽住他的袖子,低聲說道:“等一下,陳浩,你記不記得陳秀儀死的時候同學(xué)們的狀態(tài)?”
同樣是左眼發(fā)紅,神志不清。一開始陳浩以為他們都是被海魑附體了,但回想一下,他們的攻擊都極具有目的性,且滿懷怨氣,更像是被什么東西激發(fā)了潛藏的黑暗面后爆發(fā)出的應(yīng)激行為……
“是蝸牛?!标惡凄?,“他們那時都被蝸牛操縱了?!?p> “感覺期中以后都沒怎么見過那頭蝸牛了?!被ㄞo想起那只蝸牛惡心的外表,忍不住撇撇嘴,“我希望它是死了?!?p> 正研究著紙制版瓦爾基里之槍的楚風(fēng)翎手中動作一頓,抬頭問道:“那只蝸牛不會有什么殺班主任的喜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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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和小花去班上問了一圈,得到的回答是大家嫌蝸牛大神塊頭太大占位置,加上黏糊糊的聞起來像腐肉一樣臭,就把它扔廁所洗拖把的水槽里去了。
雖然陳浩看那蝸牛一向不怎么順眼,但他也知道蝸牛大神和可回收的雷神之錘不同,在經(jīng)歷過一幫學(xué)生的盲目崇拜與一次殺戮后,蝸??峙乱呀?jīng)變異成了某種邪物,不是往垃圾桶一扔就能解決的東西。
刻不容緩,他沖回教師辦公樓,準(zhǔn)備拉上楚風(fēng)翎為民除害。卻在樓梯口撞見楚風(fēng)翎右手提著“圣者之劍”,左手托著個罐子,散步似地慢悠悠走上來。
“……你這是拿著個什么呢?”
“我試過了,這個圣者之劍糊得很結(jié)實?!背L(fēng)翎用一種“信我準(zhǔn)沒錯”的眼神看著陳浩說。
“我是在問你左手拿著個啥。”
“鹽,剛找食堂要的?!?p> “你不會打算用這些東西對付可能熱衷于殺班主任的蝸牛大神吧?”
“它不是蝸牛嗎?”
陳浩沉默了,他看了看圣者之劍,又看了看鹽罐子,半晌后道:“你在這里等我一下?!?p> 說完,沖進(jìn)辦公室,拿上瓦爾基里之槍,又隨手抓了個空紙杯。
“分我點鹽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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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舉著紙糊的武器端著鹽,跑遍了教學(xué)樓辦公樓每一層的廁所,都沒有發(fā)現(xiàn)蝸牛大神的蹤影,以至于楚風(fēng)翎懷疑起了他收集情報的能力。
“你確定是被扔在廁所里了嗎?你不會耳背聽錯了吧?”
“我還沒到耳背的年齡,肯定是你沒看仔細(xì),漏掉了哪個水槽才沒找到蝸牛。”
“得了吧,你連蹲坑都一個個檢查過了,能漏什么…”楚風(fēng)翎忽然截住話頭,眼神游離飄向了另一邊。
陳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印著“女廁所”三個大字的標(biāo)牌跳入他的視野,大腦“嗡”地一聲陷入宕機狀態(tài)。
“非要說的話,我們確實漏掉了幾個水槽?!?p> 他們合計了一下,覺得這顯然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的能力范圍,便轉(zhuǎn)頭回去找花辭,要她幫忙搜索一下各層的女廁所。
正常來講,他們?nèi)フ埱笮』◣兔?,只會得到兩種回答:一種是小花正義感爆棚,端起鹽罐搜尋完所有女廁所,消滅掉蝸牛;另一種是她壓根不想動,趴在桌子上發(fā)表一通“沒什么大問題,大不了不就是被蝸牛吃掉嘛,吃了也好,排泄出來正好化作春泥更護(hù)花”的暴論。
哪想,花辭給出了一個讓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荒謬答復(fù):“行啊,要是陳浩愿意陪我去,我就去看看吧?!?p> “……大姐,女廁所,我陪你去干嘛?”
“這不廢話嘛,當(dāng)然是加快進(jìn)度談戀愛,爭取早日離開這個狗屁里世界。”
“誰會在廁所里談戀愛?。 ?p> “不會嗎?”花辭有些困惑地說,“夏至跟我說,她初中時總會在廁所遇到小情侶卿卿我我?!?p> 陳浩一時半會想不出什么反駁的話,只得向楚風(fēng)翎投去求助的目光,卻見這狗東西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樂呵道:“嘿,不錯,下次抓早戀就去廁所抓?!?p> “對了!你也一起去!”花辭一把抓住楚風(fēng)翎的胳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對校園戀愛而言,班主任是必不可少的人物。研究證明,被班主任抓到的小情侶會因為驚懼、叛逆等心理感情升溫?!?p> “……你腦子是被蝸牛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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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得眼珠子都要爆了,可能是陽了,休息幾天